<>“昨天晚上这里住过一个英国人吗?”
“没有,”老板娘肯定地答道,“至少有一个月没来过英国客人了。你们要不要看看上周的登记卡呀?”
“不,这没有必要。”听了这话,老板娘满意地咕噜了一声。但警察又说:“我们要检查一下你的空房间,根据你的营业执照,你的旅馆中共有十二个房间,”他继续说道,“这就是说,一定还有六间屋子是空着的。”
“屋里面没人,”老板娘说,“我今天早上才检查了一遍。”
“我们还是想亲自去看一下。”另一位警官坚持道。
老板娘拿起她的*,艰难地朝楼上爬去,好像她脚下不是普通的楼梯,而是珠穆朗玛峰的峰顶。她依次打开第五、第七、第九、第十和第十一号房间的门锁。毛利斯的床已经整理过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但老太婆知道.一旦他们进到第十二号房间里,她的营业执照就算完蛋了。她刚要敲门,又急忙缩回手。她把钥匙插进去,用力一拧,锁开了。当两名警察走进去时,她留在走廊里等他们,以免万一发生麻烦,她开始在心里诅咒这些刻板地忠实于职守的瑞士警察。
“谢谢你,太太,”第一个警察回到走廊时对她说道。“很抱歉我们打扰了你。”说着,他在名单上的君王旅馆旁打了一个勾。
当两个警察走下楼梯时,老板娘迷惑不解地走进了第十二号房间,床铺得好好的,看来不像有人在这儿住过,她努力地回忆着,她夜里并没有喝多呀。为了证明自己并没记错,她又摸了摸兜里的五十法郎钞票。“真奇怪,他到哪儿去了呢?”她喃喃自语地说道。
在刚才的一个钟头里,亚当就蜷缩在离旅馆半英里的一个货车停车场的一节废车厢里。从这儿,他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看见早班车载着上班的人们潮水般涌来。据他判断,八点二十分应是客运量的顶峰。他摸摸肖像还在兜里,于是就从藏身处走出来,随着上班的人流朝外走去。在一个报摊前,他停下来买了一份报纸。当天上午在此出售的英文报纸只有《先驱论坛报》,因为伦敦的报纸必须等第一次航班降落后才能拿到。亚当的《先驱论坛报》是从巴黎开来的火车运来的。他在报摊上另外又买了两样东西。一张日内瓦市区图和一大盒尼斯特利巧克力。买完东西后,他又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此刻离他到领事馆报到的时间还差两个多钟头,他已经选好了他的下一个避难所。虽然还离得很远,但他可以望见他选定的避难所的顶部。他拐进一条十分热闹拥挤的马路,在这条路上,他可以混在人群中一直走到那幢建筑物的跟前。到达广场之后,他继续沿着那条最长的大街向前走,他总是紧贴着墙根走到商店的凉篷底下,尽量避开空旷的地方。他在路上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但他选择的时机很好,当他来到那幢建筑的大门前时,正好有几百名赶早来做弥撒的人从里面涌出来。
一进入圣?彼得教堂,亚当就有一种安全感。这个教堂和世界上大多数教堂的布局类似,因而他很快就搞清了自己所处的方位。他沿着一侧的甬道走到圣母堂,朝募捐箱里投放了几枚硬币,尔后,他点燃一支蜡烛,把它插进圣母像下一个空着的容器里。接着,他一屈双膝,跪倒在地上,可他始终没闭上双眼。他是个离经叛道者。他发现他早已不相信上帝了——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当他生病、受了惊吓或坐在飞机上时,他大抵还是信奉上帝的。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亚当十分沮丧地发现,教堂里只剩下寥寥十几个人。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老太婆坐在前排的位置上,一边机械地数着念珠,一边念念有词地诵着圣母经。再就是几个正伸长脖子在观看屋顶上那幅耶稣在微笑的彩画的游客。
亚当不断朝四下张望。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迈开大步,走进一个忏悔室。这个忏悔室正好在一根圆柱的后面,被挡住了半边,钉在一根木柱上的小告示牌说明,这个忏悔室没人使用。亚当溜进去,拉上窗帘,坐了下来。
他首先从雨衣兜里取出那份《先驱论坛报》,接着是那盒巧克力,他撕去巧克力的银色包装纸,开始贪婪地大口嚼起来。接着,他打开报纸,在新闻栏里搜寻着有关他的报道。第一版中只有一两条英国国内的新闻报道,其余的文章大都集中在美国新闻方面。有一篇文章的标题是:《1:2.80的汇兑率还太高吗?》亚当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小标题,最后,他找到了他要寻找的照片,就刊登在报纸的左下角。《一位德国姑娘和一位瑞士出租车司机被杀,一个英国人正在受到通缉》。亚当开始读这则新闻报道,当他发现他们已知道自己的名字时。竟然战抖起来。
“最近辞去在皇家威塞克斯军团职务的亚当?司各特上尉,目前正受到通缉(下转十五页)。”亚当一张张地翻着报纸,寻找第十五页,报纸很大,在这间狭小的忏悔室里很不好翻。他终于找到了:“日内瓦警方欲审问此人,因为他牵连进……”
“AunomduPere.duFilsetduSaint-Esprint(法语: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译者注)。”
亚当吃惊地抬起头,准备冲出去。但他那受过长期训练的神经控制住了冲动,他机械地脱口说道:“保佑我,神父,我犯了罪,现在我想忏悔。”
“好吧,我的孩子,你犯了什么罪?”神父用英语说道,他的英语外国音很重,但十分清晰。
亚当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谁。”他透过窗帘的缝隙朝外望去,只见两名警察正在西门盘问一位神父。亚当一惊,忙把窗帘拉严,然后用他唯一有信心敢于模仿的腔调说道:“我从都柏林来,神父。昨天晚上,我在一家酒吧里遇上一位姑娘,我就把她带到了我住的旅馆里。”
“是的,我的孩子。”
“您看,一件事引起了另一件事的连锁反应,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