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被他那诙谐的话语逗乐了,他故意做出一付十分体贴的样子问候他道:“亲爱的,今天又在办公室忙了一整天吧?”两人都笑了起来。亚当跟着劳伦斯走进厨房,开始从冰箱里取出各种食品。
“要我猜一下谁来吃晚饭吗?”看着各式美味佳肴不断在餐桌上出现,劳伦斯禁不住问道。
“我希望来的将是一个妩媚动人的德国姑娘。”亚当说。
“‘希望’,怎么讲?”劳伦斯不解其意地问。
“这很难说是一次正式的邀请,因此,我不敢说她肯定会来。”
“如果这样,那我最好留下,以便在你吃不完这许多美味时帮帮你的忙。”
“感谢你投了信任票。不过,我想你会发现,这次该轮到你失踪或假装死去了。好啦,咱们还是说正经的吧,你的卡罗琳怎么样啦?”亚当说道。
“用尊敬的哈罗德?威尔逊的话说就是:卡罗琳已是昨日之女了。你是怎么遇上你的Gn?digesFr?ulein的(德语:亲爱的小姐——译者注)?”
“她当时正在骑士大桥附近的一家商店上班。”
“明白了,咱们如今已经降到商店售货员一级的水平啦。”
“我不清楚她是干什么的,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亚当解释道,“但我今晚打算弄个明白。我说,这次该你失踪了,听到了没有?”
“Natürlich(德浯:当然喽——译注),瞧,万一你有什么话听不懂,需要翻译,留下我不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了吗?”
“去把葡萄酒放到冰箱里,再把桌子摆上。”
“再没什么更*的工作可以托负给我这个才华横溢的天才人物了吗?”劳伦斯说着,放声大笑起来。
响八点时,桌子摆好了,一切都已齐备。八点半时,两人不再开玩笑了。亚当端上来两个拼盘,里面有猪牛肉混合香肠、意大利香肠、烤土豆片、莴苣和德式泡菜。他解下马科斯牌围裙,往门后一挂,然后坐到了劳伦斯的对面。这位老兄已经在往杯里倒葡萄酒了。
“啊!Meinliebesmüidchen(德语:我亲爱的情人——译注),穿上这件哈里斯粗呢外套,你看起来真令人陶醉。”
亚当正要拿菜勺报复他一下,恰在这时,前门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他俩相对愣了片刻,亚当忙跳起来去开门。只见门廊里站着一位身高六英尺以上的彪形大汉,他那宽阔的肩膀使他看起来像个影剧院里专门雇来维持秩序的人。他身旁那位因他的缘故而显得格外娇小的姑娘,就是亚当邀请来吃晚饭的客人。
“这是我哥哥乔琛,”她解释道。此刻,她上身穿着一件有蓝黑图案的短袖衫,下面是一条齐膝长的蓝色百褶裙,她那长长的乌发像瀑布一般披垂下来,在墙上那只十瓦挂灯的照耀下,放射出幽幽的光芒。亚当立刻被她那夺人心魄的美迷住了。
“欢迎。”亚当说道。
“乔琛只是送我来的。”
“是的,那当然,”亚当说,“进来喝一杯吧,乔琛。”
“不,谢谢,我自己还有个约会。不过,十一点,我准时来接海蒂,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亚当答道。现在,他总算知道了她的名字。那巨人俯身吻了吻妹妹的双颊。他同亚当握握手,然后就转身告辞了。
“很抱歉,我来迟了,”海蒂说道,“我哥哥七点才下班。”
“没什么关系。”说着,亚当领她走进屋里。“如果你来早的话,我还来不及做准备呢。顺便告诉你一下,这位是和我共住这套公寓的劳伦斯?彭伯顿先生。”
“在英国,男人也需要陪伴吗?”海蒂问。
两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不,不,”劳伦斯忙说,“和你哥哥一样,我也正准备出去。看到了吗?桌上只准备了两个人的饭。亚当,我十一点左右回来。主要是想看看,你是否还健在。”他冲海蒂咧嘴一笑,穿上外衣,走了出去,他俩还没来得及表示挽留,他已经随手关上了屋门。
“希望不是我把他赶走的。”海蒂说。
“不,不,”当她在劳伦斯的座位上坐下来时,亚当说道,“他跟女朋友有个约会,他已经迟到了。那姑娘是个社会工作者,长得很有魅力。”他装出还没有倒过酒的样子,又迅速往她的杯里添了一些。酒差点儿从杯子里溢出来。
“那我可要吃一顿自己店里卖的香肠喽!”说着,她快乐地大笑起来,这笑声整整持续了一晚上。在笑声中,亚当了解到她在德国的生活、她的家庭,以及她如今正趁大学放假之际来打工的情况。
“要不是哥哥已经到了伦敦,我父母还不许我来呢。来这儿对我学习语言有好处。不过,亚当,现在我想知道,当你不在商店里挑选姑娘的时候,你干什么工作?”
“我在军队干了九年,现在我想到外交部工作。”
“已经进行到哪种程度了?我用的表达方式对吗?”海蒂问。
“是这么表达的。不过,我不敢说我知道确切的答案。”
“当有些人说在外交部工作时,通常意味着他们是间谍。”
“说实活,我不知道这工作将意味着什么,但下星期他们会告诉我。不管怎样,我认为我不是块当间谍的好材料。你回德国以后准备干些什么?”
“完成在梅因斯大学最后一年的学业。然后,我希望能找到一个电视新闻报道员的工作。”
“乔琛呢?”亚当问。
“他一回到家,就准备跟父亲一起搞律师工作。”
“那你将在伦敦待多久?”他不安地问。
“再待两个月,”她说,“如果这工作我能吃得消的话。”
“既然这工作那么糟糕,你为什么还要选它呢?”
“因为和心急如焚的顾客打交道是检验一个人的英语水平的最好方法,这些人中间说什么调儿的都有。”
“我希望你待满两个月。”亚当说。
“我也希望如此。”说着,她微微一笑。
乔琛十一点准时到达。他进来时,亚当和海蒂正在厨房刷洗盘子。
“谢谢你让我度过了一个十分有趣的夜晚。”她边搓手边说。
“这个词用得不好,”乔琛挑剔地批评道,“美好的、幸福的、轻松的、愉快的,或许都行,但不能说有趣的。”
“这些词形容得都对,”亚当说道,“但它同时也是有趣的。”
海蒂乐了。
“明天我能再去买些香肠吗?”
“我很愿意你来,”她说,“但这次再别拿你的翻译耽搁那些酸溜溜的老太太们的时间了。顺便问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翻译那段奇怪的文字呢。我老在想,这个罗森鲍姆是谁?他留给某人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下次或许会告诉你。”亚当显得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