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见完出来，亚当自我感觉挺不错。招考委员会主席最后问他，是否能在一周后来彻底体检一下。亚当对他们说，他想不出有什么事能阻止他来参加体检，他实在很想得到一个在外交部供职的机会。
回到接待室后，温怀特先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把纸条递了过来。
“非常感谢，”亚当说。他竭力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连结果都没看就把纸条塞进了里面的衣兜。
“怎么样，老伙计？”他的伙伴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一个有德语、法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作武器的人来说，一点儿不成问题。”亚当为他打气道，“祝你好运。”
“温怀特先生，”秘书喊道，“委员会现在要见你。”
亚当乘电梯下到一楼。他决定步行回去。在威尔登广场拐角，他停下来从一个终日忙着同警察捉迷藏的小摊贩那儿买了一袋苹果，然后，他又继续向前走去。他心里不断翻腾着委员会提出的问题以及他自己的回答，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毫无用处，但仍忍不住要想下去。不管怎样，他自己觉得这次召见还是成功的。走着走着，他猛地一停，使紧跟在他身后的一个行人差点儿撞到他身上。引起他注意的原来是一块写着“德国食品中心”的牌子。只见一个有着一双月牙儿似的大眼睛、长相十分迷人的姑娘正满面笑容地坐在商店门口的收钱机旁。亚当大步走进商店，径直来到她身旁。
“你什么都还没买吧？”她问，她的口音里带着点儿外国味。
“还没有，我正准备要买，”亚当对她说道，“可是我想知道，你说不说德语？”
“从梅因斯来的姑娘，大都讲德语。”她冲他莞尔一笑，说。
“是的，我想她们都会讲。”亚当说着，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姑娘。她十分年轻，至多二十岁出头。他立刻被她那友好的微笑和彬彬有礼的风度吸引住了。她那头光洁的乌发梳成一个马尾辫，用一只红色的大发箍束着，高高地翘在后脑勺上。雪白的毛衣，配上她那整洁的百褶裙，任何男人见了她都会忍不住要回头再望她两眼的。这会儿，她那苗条的双腿正缩在椅子底下。亚当说：“不知道你是否肯帮忙为我翻译一小段东西？”
“我试试吧。”她说道。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亚当把装着最后一段信的信封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她。
“语言风格比较老，”她显得十分严肃地说道，“可能要花一些时问。”
“我先去买点儿东西，”说完，他就开始围着堆满食品的长货架慢慢转悠起来。他选择了一点儿意大利式香肠，一块咸肉和一些德式芥子酱。他～边挑选食品，一边不时抬头看看姑娘的进展情况。据他观察，她一次只能翻上几个单词，因为不断有顾客打断她。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之后，他看她把纸条推到了一旁。他立刻走到收钱机旁，把他买的东西放到柜台上。
“一英镑两先令六便士，”她说。亚当递过去两英镑，她把纸条连同找的零钱都交给他。
“我只是大致翻了一下，但我想意思是清楚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亚当说。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走过来，站到了亚当的后面。
“你可以请我吃猪牛肉混合香肠呀。”她开心地大笑起来。
“这主意不错，今晚上来和我一起吃晚饭好吗？”
“我只是说着玩的。”她说。
“我可不是。”亚当微笑着说道。这时，又有一个人排到了后面，紧跟在亚当身后的那位太太已经开始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了。
亚当从柜台上抓起一份商品广告单，退到后面，开始匆忙写下他的姓名、地址和电话号码。等前面两位顾客付完账后，他把，广告单递到她手中。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主动向一位姑娘发起进攻。
“这是什么？”姑娘天真地问他。
“我把姓名和住址都写在了中间的夹页上。今晚八点我等你来吃饭，至少你会知道我菜单上会有什么菜。”
她显得有些踌躇：“真的，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不会吃掉你的，”亚当说，“被吃掉的只能是香肠。”
她看看手中的广告单，又开心地大笑起来，“好吧，我考虑考虑。”
亚当吹着口哨，走出了商店。今天，他度过了一个糟糕的上午和一个美好的下午，晚上——或许他将度过一个更加美好的夜晚。
回到公寓时，他还赶上了五点四十五分的电视新闻。印度新任总理甘地夫人在其官邸遇到一次公开的叛乱。亚当心想，不知道英国会不会让一个女人当选为国家首相。在第一轮板球赛中，英格兰队同西印度队的比分是7：117，西印度队依然领先。他*一声，把电视机关了。他把食品拿到厨房，往冰箱里一放，就回自己的卧室去对戈林的那封信。他通读了一遍小纸条的内容，然后取出笔记本，开始按顺序抄写译文：先是德国青年基督教联合会的那位姑娘提供的译稿，接着是温怀特亲笔写在一页空白纸上的泽文，这纸还是从亚当的小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最后，就是从梅因斯来的那位可爱的姑娘所提供的译文了。他一字一句地将整个译文读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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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伦堡
1946年lo月15日
亲爱的上校：
在过去一年中，你我彼此之间已经十分了解。您从
未掩饰过您对国家社会党的厌恶，但您始终表现出一名
军官和一位上流人士彬彬有礼的儒雅风度。
在这一年中，您不会不注意到，我可以从一个卫兵
那里定期获得哈瓦那雪茄的供应——这是我仍被容许保
留的很少的一点儿享受之一，尽管我已身陷囹圄。雪茄
本身还有另外一种用途，它们中都藏有一个含微量毒药
的胶囊，这足可以使我在度完审判前的残生后，保证让
我免受上绞架之痛苦。
唯一使我感到遗憾的是您。作为一名负责看押囚犯
的军官，您可能要为您从未成为其中一员的阴谋而担责
任。为了补偿这一点，我在信封中装进了一份以伊曼纽
尔?罗森鲍姆属名的文件，它会帮您应付您在不远的将
来即将面临的任何经济困难。
您需要做的一切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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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人吗？”屋外传来了劳伦斯的喊声。亚当忙收起纸条，一个箭步冲到书架前，把纸条和信的原件通通塞进了圣经。他刚做完这一切，劳伦斯的脑袋就从门外伸了进来。
“这该死的交通，”劳伦斯快活地发表着自己的感慨，
“我等不到当选董事长的邢一天啦，因此，也别想享受在总部顶楼分配一套豪华公寓的待遇。至于配备司机和公家小汽车的事就更没指望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