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银行行长的电话来了。
这次,车子直接将罗曼诺夫带到了国家银行。一分钟没有耽搁,他就被领进了那间装饰豪华的房间里。波斯科诺夫穿着样式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西装,正站在门口迎候他的到来。不同的是,他这身西装的格子比上次的要大一些。
“您一定以为我把您忘了吧。”这是波斯科诺夫引他朝安乐椅走去时说的第一句话。“我主要是想等有消息之后再告诉您,这样就不会耽误您的时间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不抽烟的。”说着,他拿出了一包总督牌香烟。
“是的,谢谢您。”罗曼诺夫说道。他怀疑波斯科诺夫的医生是否知道他抽烟抽得这么凶。
行长的秘书走进房间,在他俩面前放下两只空杯子、一只不透明的长颈酒瓶和一盘鱼子酱。
罗曼诺夫不发一言,默默地等待着。
“在过去两天里,经过努力,我和您名单上的十二家银行的董事长通了电话,”波斯科诺夫一边往两只杯子里倒伏特加,一边说道,“但我避免了同其他两家银行的接触。”
“避免了?”罗曼诺夫茫然地重复道。
“耐心点儿,同志,”波斯科诺夫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活像个慈爱可亲的大叔。“您前面的生活道路比我要长,因而如果有时间可以浪费的话,那一定是您的。”
罗曼诺夫垂下了眼帘。
“我避免同其中的一个董事长接触,”波斯科诺夫继续说道,“是因为他目前正在墨西哥,为奥尔达茨总统出谋划策,看怎样能在拒不归还曼哈顿大通银行贷款的同时,继续从美国银行中借出更多的美金来。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的话,我将不得不向总书记推荐他来接替我退休后的工作。我之所以避免与第二位先生接触,是因为,按照计划,此人目前应当在芝加哥同伊里诺斯州的大陆银行进行一大笔欧洲债券的结算工作。但实际上,他却同他的情妇一起,在旧金山的圣。弗朗西斯旅馆订了一个房问。在目前这个节骨眼上,惊动这两位先生中的任何一位都不会促进我们事业的发展。我肯定您会同意这种看法,少校同志。因为,第一位先生在本周内将遇上一连串急待解决的问题,而第二位先生的电话可能会被人窃听——我们并不想让美国人知道咱们眼下在寻找的东西是什么,对吗?”
“我同意您的意见,同志。”罗曼诺夫说。
“好。不管怎么说,他们俩下周一开始就将返回瑞士,因而,咱们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着手进行工作。”
“是的,但怎么——”
“听到剩下那十二家银行的董事长都答应同我们合作的消息,您一定会感到满意吧。事实上,已经有五人打来了电话,其中四人说,他们已经把那些逾期二十年无人前来领取的物品彻底清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与肖像画类似的东西。实际上,他们中有一人还当着其他三位经理的面,打开了一个自一九三一年以来就无人动过的保险箱。结果发现,里面只装着一九二九年生产的泰勒葡萄酒瓶子上的一只软木塞。”
“只有一只软木塞?”罗曼诺夫感到简直难以置信。
“一九二九年是葡萄年。”波斯科诺夫解释道。
“第五家怎么说?”罗曼诺夫问。
“我想,这可能是咱们的第一个突破口。”说着,波斯科诺夫指了指他面前的一份卷宗。他用右手食指扶扶眼镜,接着说道:“比肖夫银行的迪耶特?比肖夫先生”——他抬头看了他的客人一眼,好像罗曼诺夫知道这个名字似的——“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过去,我曾多次同他打过交道。同志,我这里说的品德高尚,当然是按照西方标准来衡量的。”波斯科诺夫又补充道,他显然对自己说的话十分欣赏。“比肖夫发现了一件于一九三八年存入的物品,这东西无疑是幅肖像画,但他无从知道,这是否就是我们正在寻找的那幅画像。”
罗曼诺夫激动地从椅子上蹦起来。“那我最好亲自去看一下,”他性急地说道,“我今天就可以乘飞机去。”银行家朝他摆了摆手,要他坐回椅子上去。
“在四点三十五分之前,您要乘坐的飞机是不会从谢莱米特耶夫机场起飞的。不管怎么样.我已经为您预定了两个座位。”
“两个座位?”罗曼诺夫感到不解。
“您显然需要一位专家陪您一道去,除非您关于肖像画的专业知识远远超过了您对银行业的了解。”波斯科诺夫又说:“我还自作主张为您订了瑞士航班的机票。任何人只要
能避开苏联国家航空公司,就应当离它远点儿。因为经过不懈的努力之后,它只保持了一项飞行记录。那就是,自公司开业以来,乘该公司的飞机旅行的乘客死亡率最高。一个银行家是从不违反已知规律的。我已经安排妥当,您明天上午十点将见到比肖夫先生——当然,除非您还有什么更紧急的事儿非要待在莫斯科不可。怎么样,同志?”罗曼诺夫咧嘴笑了。
“从您的档案中我注意到,您从来没在瑞士工作过。”老头儿不无卖弄地说道,“因而,我建议您到苏黎世的圣?哥特哈大旅馆下榻,雅克?庞汀会把你照顾得十分周到。在瑞士,拥有哪国的国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钱。我进行的这点微不足道的调查就到此为止了。下星期一,等那两位董事长一回瑞士,我就立刘同他们联系。我现在所能做的一切,就是等您在苏黎世走运喽。”
“谢谢,”罗曼诺夫说道.“请允许我补充一句,我十分钦佩您的周到细致。”
“我很乐意这样做。同志,这么说吧,我还欠着您祖父的一份人情,说不定哪天您会发现,您也欠着我一份人情哪!就这样吧。”
罗曼诺夫试图揣测老头儿话里的意思,但从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因此,他二话没说就告辞了。但是,当他走下那宽大的大理石台阶时,他又忍不住琢磨起了银行家的思想和情感。因为对一名克格勃官员来说,已脱离关系的家人是从无人再向他提起的。
罗曼诺夫回到捷尔任斯基广场的办公室后,他的秘书通知他,比肖夫先生的助手从苏黎世打来电话,说定了第二天早上十点钟的约会。罗曼诺夫又让秘书打电话给圣?哥特哈旅馆的经理,叫他预定两个房间。尔后,他又爬上两层楼,来到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的办公室里,向他简单汇报了一下他同国家银行行长的谈话情况。
“谢天谢地,”扎勃尔斯基兴奋地说道,“只剩下九天的时间了。如果明早总书记再打来电话,你至少算是让我有话好向他交待啦。”
罗曼诺夫笑了。
“祝你好运,同志。我们将通知咱们的使馆为你提供一切所需的帮助。我们盼望你不久就能把那幅名画重新挂回冬宫的墙上。”
“如果画在那家银行里,那明晚就能到您手中。”说着,他辞别了笑容满面的主席同志。
当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他发现彼得洛娃正在那儿等他。
“是您叫我来吗,同志?”
“是的,我们要到苏黎世去,”罗曼诺夫看了一眼手表,“三小时以后出发,机票和房间都已定好。”
“无疑是以施密特夫妇的名义定的喽。”他的情人揶揄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