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当时不在家,正在北面五公里开外的小巷里踩断一个小伙子的双腿。
“没过打长途吧?”
“伙计,就这两个电话。哪会打长途。从这儿掷一块石头,差不多能够扔到你的旅馆。”
昨晚开完戒酒会,她的电话打不通时,我就应该走过来。那时她会不会还活着?我想象着她躺在床上,等候服下的安眠药和伏特加发生效用,让电话叮铃,叮铃一直响个不停。她会不会同样不理睬门铃声?
或许会。也有可能她那时已失去知觉。但我仍然觉得自己有闪失,完全有可能叫来大厦监督人,破门而入,完全有可能及时赶到她身边——
噢,那当然。如果我早两千年出世,还能从可恶的非讲毒蛇口中救出古埃及女王,克娄巴特拉呢!
我问:“你有这房子的钥匙?”
“姑娘儿们房间的钥匙我都有。”
“那么说,你打开门就进来了?”
他摇头道:“她还安了把链子锁。我一见到它才知道出了事。我用钥匙打开门,推了六、七厘米推不动,被链子锁拌住,明白大事不好。我砸断链子,继续朝里进,就知道会发现我不愿见到的结果。”
“你见状可以立即离开。别动链子锁,回家去。”
“这我想到过,”他直瞅着我说,我看他的表情没有过去那么隐秘了。“知道吗?我一见有链子锁就马上想到她要自杀。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唯一的想法。至于为什么要砸烂链子锁,那是因为我估计她还活着,我或许还能救她。但已为时过晚。”
我走到门前,检查链子锁。链子本身并没有断,而是门框上的把钩被拔脱,连着整个链子锁耷拉在门把上。我们进屋时,我不曾注意到此情。
“这是你进屋时撞掉的?”
“我刚才说了。”
“你进屋时链子锁也有可能没锁。你可以从里面锁上,并将把钩拔下来。”
“我为什么要那么干?”
“估意制造假象,以证明你到时里面的链子锁是锁着的。”
“咳,是锁着的。我何必那样。伙计,我不明白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搞确实,你来时她反锁着门。”
“我难道没说明白吗?”
“后来你检查了房间?再没有发现别人吧?”
“除非他藏在面包炉里。”
很清楚,这是一起自杀案,唯一的疑点是昌斯的头一次来访。他得知她的死情已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报案。
我思考一下。我们位于第六十街北端,因此在第二十分局管辖之下,德尔金鞭长莫及。他们会判定是自杀案的,除非法医拿出证据予以推翻,若如此,他头一次来访的目的终究会真相大白。
我说,“我们报案的方式不多。可以这样说:你一夜未能与她取得联系,很担心,今天下午与我谈了谈,我们一起来到这里。你有一把钥匙,打开门,发现她死了,便打电话报案。”
“可以。”
“但链子锁怎么解释?如果你先前没来过,它怎么会掉下来?如果是别人撞的,他又是何人,在这里干什么?”
“就说是我们撞掉它才进屋的怎样?”
我摇头道:“这不行,假如他们最后找到确证,证明你昨晚在这儿。我就会因作伪证而被抓起来。我只能在你告诉我我的外人不知的秘密上帮你撒谎。但我不能为你说可以被各种事实戳穿的瞎话,以免无法脱身。这样说不行。我只能讲我们进来时它已经掉了。”
“把钩已坏了好几个星期。”
“那必须是旧印才成。你看那拔脱的螺丝钉上还带着木屑呢!这样说慌是最忌讳的,不能让你的话和证据南辕北辙。告诉你我为你想的唯一出路。”
“什么?”
“说实话。你先来过这儿。用脚把门踹开,发现她死了,你马上跑开。开车转了一圈。想理清思绪。并想在找到我之后再采取行动,但我一直找不到。最后与我接通电话。我们又来这里,并马上报案。”
“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看是这样。”
“全因为这把链子锁?”
“这是最明显的破锭。不过,即使没有这把链子锁,你也最好讲实话。不是吗?昌斯,你并没有杀她。她是自杀的。”
“所以就……”
“如果你没杀她,你就讲实话。这样最有利。如果你有罪,你就最好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讲。请个律师,闭嘴不言。只要你是清白的,任何情况下只管讲实话好了,这样既容易,又简单。也省得伤脑筋去记前面是怎么说的。我告诉你一点:坏人总爱撒谎,警察心中都清楚,最憎恶他们。一旦戳穿一个慌言,就会穷追下去,直至有所突破。你说瞎话是想避免麻烦,这或许能奏效,因为这是个明显的自杀案,你有可能达到目的。但是如果不能奏效,你所遇到的麻烦就会比原来大十倍!”
他考虑一下,然后叹口气说:“他们会问我为什么不马上报案?”
“你为什么没报?”
“伙计,因为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吓得几乎要屁滚尿流,两眼昏黑。”
“照实对他们说。”
“我想是的。”
“你从这儿出去后干什么去了?”
“昨天夜里?跟你说的差不多,我开车转了几圈,先围着中央公园转了几遭。又开过乔治?华盛顿大桥,驶上帕利塞兹州际公园大道。就像星期天兜风一样,只是太早了点。”他随着回忆摇々脑袋,“然后拐回来,开车去看玛丽?卢。我自己开门进去,用不着砸链子锁。她正睡着。我躺到她床上,把她惊醒,和她呆了一小会儿。接着便回家了。”
“到你的房子去?”
“到我的房子去。我没有对她们说起过那座房子。”
“没必要说。你在玛丽床上睡了一小觉。”
“有别人在身边我从来睡不着。真的。但她们不一定知道这一点。”
“是啊。”
“我在自己房子里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到市里来找你。”
“你在自己房子里又干什么来着?”
“睡了一觉。两个小时左右。我不需要睡那么长时间,只要歇过来就得。”
“嗯……”
“知道吗?我第一次来时摸过它,”他走到墙边,从钉子上取下一副横眉竖眼的面具,开始对我讲解起来:属于哪个部落,所处地理位置,以及该面具的用场等々。我漫不经心地听着。“现在这上面已留下我的指纹,”他说,“喏,这没什么。你可以告诉警察我们等他们来时,我把它从墙上拿下来,给你讲解过它的历史,我也可以说实话。我不想因为撒个讨厌的小谎而被抓起来,空口说白话,”他又笑着纠正最后一个词组,“空口说黑话”,然后问,“现在能打电话叫警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