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子?”老乞丐眯着眼,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倏然出手,怒喝道“你也跟着欺负我的宝贝徒弟?”
“哎,你这脾气得改一改。”决明子毫不吃惊,从容应对,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于一瞬间就过了几十来招,众人只觉得面前眼花缭乱,纷纷凌乱当场。老乞丐的功夫诡异得很,白影渐渐地处于劣势。
“哎呀!——你个臭老叫花子,太不识好歹了!我师父救了苏姐姐的性命,你却出手伤人!你这算不算是恩将仇报啊?”莫闲闲情急之下,气愤地大叫。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前一秒老乞丐还在过招,后一秒已经伸手掐住了莫闲闲的咽喉,众人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前辈前辈,莫要动气,你掐着她喉咙,她就是想跟您赔礼也说不了话呀!”残梦见状不妙,慌忙劝道。
“住手!”决明子动了真怒,太阳穴微微鼓起,青筋跳动,一道白色光波登时袭来。
“无染神功?哈——决明子,你总算有些长进。”老乞丐不怒反笑,露出一副欣慰不己的神色,随后松开了那只掐住莫闲闲的手,身影往旁一躲。
决明子本不是好战之人,不得已使出无染神功,眼见莫闲闲已经安全,便见好就收,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也不定有什么胜算。
“咳咳咳!——我说苏姐姐怎么会有你这种师父?话都没说几句,就伸手打人啊?咳咳咳!——”莫闲闲差点被掐死,却没有心有余悸,反倒是骂开了。
“闲闲,住口。”决明子明面上是呵斥,语气上却有着淡淡的纵容。
打斗声终是吵到了苏颖,“师父!——”亏得喝了点粥,又睡了会儿,好歹恢复了点气力,她强撑起身,急忙冲着门外喊道。
“诶!——”老乞丐面色一喜,应了一声,屁颠屁颠进了屋子,拉长着脸问:“啊?!你怎么成了这幅德行?!”
“师父,决明子前辈救过我的命,莫闲闲是我的好姐妹,你就别胡闹了!”苏颖差点被气哭了,可这是自己师父,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只好央求道。
“恩,为师知道错了,这就去跟他赔礼道歉。”老乞丐瞬间换了脸,冲着决明子尴尬一笑,“刚才多有得罪,哈哈——”
众人的眼珠子差点掉落出来,心想这是师父的做派?颠倒了吧?!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闵碧落和沈琬绰早到了一边,一瞅那老乞丐的架势是雷声大雨点小,莫闲闲脖子上一点儿红印都没有,分明是吓吓大家而已,再说这可是人家的家务事,也不便插手。这会儿见误会冰释,老乞丐虽暴躁了点,却知错能改,也算是个性情中人,两人很有默契地在一边抱着手臂看戏。尤其是闵碧落,更是上下仔细端详了一番,就差把自己的眼珠子粘在老乞丐的脸上了!
“诶?我说小子,你是哪位?怎么老看着我?难不成我老叫花子的脸上有花?”老乞丐霍地转身,冲着闵碧落直瞪眼。
“师父!——这就是我一直跟你提起要找的阿落!你看你,脾气又上来了。”苏颖小嘴一噘,老大不高兴。
“哎,好了好了,为师错了。”老乞丐像是哄小娃娃,又细细打量着闵碧落,语气放缓,“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们家苏颖啊?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在这里成亲如何?”
“师父——你说什么呢?真是的!”苏颖顿时忸怩万分,双颊如露,眼波如水,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丝毫不逊于沈琬绰的清丽,倒有着别样的风情。
闵碧落几次张了张嘴,仍是没能说出一个字,脸色发窘,错愕当场。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老头开口居然就是逼婚!这也贼干脆了点吧。
“怎么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不回答是不是心中有鬼?!”老乞丐面露不悦。
闵碧落很快恢复镇定,斟酌了下,开口道:“前辈说的是,只是眼下情形紧迫,儿女之情要暂时放一放。”
沈琬绰霍然抬头,连日来她听到苏颖亲昵地叫“阿落”,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很不是滋味;直到刚才一番话,她才醒悟过来,原是自己出现得晚了,不禁怅然若失,又因为闵碧落一句“儿女之情要暂时放一放”,小脸上瞬间满是星光,幻化出那种叫做希望的曙光。
明面上看闵碧落说得合情合理,苏颖却隐约有些不快,心里竟起了疙瘩,又无以反驳,暗暗咬了下唇,到底是江湖儿女,甩掉了忸怩的姿态,转移话题道,“是啊!师父,我们着急去救人呢!”
“就谁?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去救人?不要小命了?!”老乞丐这回发火了。
“师父,主子被千手观音给抓走了!且还身中幽篁砂,命在旦夕,我们要赶去救她。”苏颖目中忧色满布、语调沉重,“对了,师兄已经先一步赶去了锦华樊城,”
“欧阳明轩去了千毒教?”老乞丐斜睨着众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正是。”闵碧落郑重点头,神色恭敬。
“苏颖,今日你且好生休息,有决明子和我照料你,为师明天起身带你去锦华樊城,保管赶在这帮毛头小子、小丫头之前到达锦华樊城。”老乞丐像是玩心大起,一边偷偷递了个眼色给决明子。
“我说我师父还没答应呢!你怎么自说自话?”莫闲闲直接被气晕了,心想还有这种人?
岂料决明子淡淡道:“就按他说的办,你们快些赶路。”
“啊?!——”莫闲闲不解地望着决明子。
“她虽解了毒,却还有刀伤,若今日强行赶路,伤口崩裂也耽误事儿。”决明子解释道。
“是,前辈。”闵碧落心知这只是其一,怕是还有其二,却无暇索解。反正多个人去千毒教就多一份把握,何况眼前的老乞丐身怀绝艺,此行更是多了一分胜算。想罢又深深地看了苏颖一眼,像是在说“保重”。
苏颖面色稍缓,心头又起了忧虑,纵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一句,“大家小心。”
“好!”闵碧落重重点着头,又恭声道:“有劳二位前辈。”
“苏姐姐,你切不可操之过急,伤势要紧。一切有我们!”沈琬绰心里乱如万马奔腾,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她终觉得苏颖眉宇间有些熟悉,却又一时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只当是人与人间的缘分萌生了好感。
“慢着!”决明子的声音又响起,手一扬将一白净的小瓶抛向闵碧落,“你内伤未愈,这瓶中有三颗我秘制的丹药,每日服用一颗,连服三日,可助你早日痊愈。”
“碧落多谢前辈。”闵碧落施一礼,心下感动,却也十分吃惊,此人光看脸色就知道自己内伤未愈?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还是被人识破了,看来决明子的医术果然高超,可惜啊!这样一位人物仍是无法彻底解开琬绰的九天变,可想而知九天变是何等厉害!那位千手观音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一时间心乱如麻,赶紧定了定心神,转身拉起沈琬绰,施展逍遥游纵身而去。
“前辈,告辞!闲闲,我们走。”残梦说罢将干粮一背,翻身上马,一把抓起还在发愣的莫闲闲扔到身后,直到风烈跑出老远去,她才大叫道,“苏姐姐——我们锦华樊城见!——”古笙怀和曾小蛮也一抱拳,双双骑上了枣红马。
“残梦,你是不恶鬼投胎?怎么总不忘吃?”
“恩,小时候餐风露宿惯了,饿怕了。”
“鬼才信!”
“嘿嘿——不信拉倒!”
“都走远了,有什么话说吧。”决明子望着他们的背影,淡漠道。
“等我去解决了那些人。”老乞丐眨着眼珠子,笑道。
“师父,不要伤害她们!”苏颖一下反应过来,急急叫道。
“你当师父我是杀人狂魔?!——”一会儿工夫老乞丐回来了,脸不变色气不喘,“我只是点了穴道,让她们睡会儿罢了!”
“恩——我就知道师父是大好人!”苏颖甜甜一笑。
“少拍马屁,我与决明子聊会儿,你乖乖躺好休息。”老乞丐笑骂道。
“恩。”苏颖心里嘀咕: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却仍乖乖地躺回了被窝里。
“决明子,我们出去说。”老乞丐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步走向院子。
“什么事?”决明子淡淡开口。
“他还没死——”老乞丐登时收敛起嬉笑,严肃异常。
“怎么可能?”决明子大吃一惊,震惊道。
“而且我怀疑京都里的反常与他有关。”老乞丐忧心忡忡道。
“装疯卖傻是你行——这一回又是唱得哪一出?”决明子扫了他一眼,冷冷接口。
老乞丐的声音越来越轻,“我怀疑那些人里有他的人,你忘了?他最擅长于搞这些。”
“何以见得?”决明子明眸一怔,狐疑道。
“刚才我说要去锦华樊城时,那些人都面露喜色,除了两个人,脸色复杂。”老乞丐眯着眼,揣摩的神情像极了狐狸。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决明子望向那些小黑点,问道。
“也许吧,所以要请你帮个忙。”老乞丐郑重开口。
“叫我尾随其后,见机行事?”决明子若无其事地弹了弹衣袖,轻轻道。
“正是!我不方便。”老乞丐嘿嘿一笑。
“是不放心你徒弟吧!你啊——”决明子话音未落,人却飘远了。
“哼——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不放心你徒弟吗?跑得这么快,嘿嘿——”老乞丐心中觉得好笑,倏然又神色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