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金色阳光撒在草原上时,露珠压弯了绿草,折射出绚烂的光芒。牛羊已经开始叫唤着准备出圈了,帐篷里的炊烟早已冒起,生活用具的哐啷声奏响了新的一天。
妇人们忙于食住的琐碎之事,而男人则跑去牛羊圈,准备好放牧之事。实施新政之后,放牧就已经不是一家人的事了,而是一组人的事了。新政有令:五户为一组,十组为一队,以组为单位,放牧防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一来,牛羊合群,一起放牧,倒提高了效率,也省了不少功夫,而且更有利于防狼灾雪灾。
牧民对新政倒是认可,而且新王上台,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创新,使得草原兵强马壮,更胜当年鼎盛,政绩显赫,万民拥戴。草原人民对现状无比满意,更对新王充满信心,对草原未来充满信心,所以草原上下,干劲十足。
而光明寺里一扫寺院的冷清空寂,喧闹更甚。同样是新政有令:兴寺院,主教育,授文传武,知史明理,强民壮军。新政以来,大兴寺院,掌管教育之事,也算是一改草原弊端,地上总算是洒了点墨汁。虽然寺院随处可见,但僧侣多数是作为教习,真正的佛徒很少,传承近乎断绝。
教育这一套是学武国的,一个古老的国度,强盛过、衰败过,起起伏伏,但就是屹立不倒。而武国的学府差不多伴随着武国的建立就存在的,历史悠久,名声显赫。学府就是武国的立国之本,传武授文,文武并重。
草原人的有识之士自然知道武国的根本,不过草原人自称为马上英雄,性格粗犷豪放,只认手中的刀,对读书人总是抱着鄙夷的态度,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被人看重,虽有心改天却无力扭转世世代代秉性的观念。但这位新王不一样,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将教育放在第一位,并且三申五令。
即使大多数人不屑,但没有一个人胆敢违逆这位王的命令。所以,寺院兴办了,不过肯去老老实实拿笔写字的不多,太多数总归做做样子,把孩子送去寺院,但之后孩子跑不跑,他们是不打包票的。上行下策嘛,总不能一口吃成胖子,所以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总有眼光长远之人,知晓教育利弊。“好好练,这套拳法可是战神大人专门为军中战士日常训练而创造的,谁练得好以后就可以进入军队,做一个真正的草原勇士,保家卫国。”
要他们读书难,但没有几个孩子不希望习得一身好武艺,纵马江湖,金戈铁马驰骋沙场。听着空武大师的话,所有的孩子更加卖力了。这套拳法确实是草原的战神为增强将士战斗力而开创的,据说为了创造出最适合草原战士的锻炼之法,战神大人特意进入军旅,与战士共同训练,观察战士的骑马射箭和作战方式,花费一个多月才开创出来。
任何人都可以练习,强身健体,增强体魄,常年练习还可以增强战力,加快体力的恢复,这对于军队意义重大,所以大部分草原将士每天的训练之始必定是军体拳。但孩童从小开始练习,效果更是明显,其中的益处更是不可衡量。
当然这算不得什么功法,就是明显的锻炼身体的拳法,讲究的是身体各部分的锻炼,倒类似于模拟山林猛兽动作。一套军体拳打下来差不多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孩子早已汗流浃背,筋疲力尽,苦不堪言。当然还是打得徒有其形,若是真正的军队训练,这些孩子可坚持不下来,效果也会相反,只会把孩子身体练坏。
打完拳只是休息了一刻钟,在场的十七名大孩子则是立刻在广场在蹲起马扎,随着烈日高照,所有人都被汗水朦胧了眼睛,即使咸咸的汗水刺痛双眼,也没有人敢动,所有人都咬紧牙关坚持着,即便是女孩。
相对于现在的蹲姿,所谓的军体拳变得无比轻松简单,而他们已经这样受罪一年多了,每次训练都是如此,没有一次例外,即使是积雪的寒冬。整整三炷香的时间,即使是习惯了,还是免不了全身僵硬疲乏。每次的规定时间是三炷香,但时间到了也没有人敢擅自停下。
“休息一刻钟,然后出发。”终于等到了这个令人寒栗的声音,但每次这个时候听到都觉得是无比幸福,没有人去理会禅房门口出现的黑衣僧人,所有人只想抓紧时间恢复体力,或许说他们早就习惯了那个总是无声无息出现的黑衣,没有必要去理会,他们需要理会的永远是自己怎么利用好这点时间。一刻钟过后,
“戈赤,领队,两炷香后雪岭山脚下。”
“是”一个一米五六的少年立刻站直大声回应。只是黑衣僧人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其余人听到后脸色微变,“该死,又减少时间了。”一个少年咬了咬牙,忍不住发牢骚。很明显,这群孩子的父母很有见识,没有放任自由,别的部落孩子除了练武,其他的倒是任之由之,在这些偏远的小部落觉得,男儿嘛,就该英武勇猛,骁勇善战,读什么书。
读书本来就是磨性子的事,草原里的蛮风可是刻入骨子里的,要好好坐下来就足够折磨人了,读书可就是够憋的。可是还有更憋的,学武嘛,哪个少年不满心炽热,拳打猛虎,脚踢蛟龙,身骑骏马单刀闯天下。
虽然练不成这高人般模样,起码是喝声如响雷,双拳生风脚起留影。结果呢,每天大半时间学着那些野兽展腰伸臂、扎马步,剩下时间就是跑步爬山攀岩。每次看到别的部落的孩子呼呼哈哈地打拳踢脚,这些孩子恨不得跑过去加入。
当然,也就是脖子一百二十度扭转过来看,没有人敢脱队。而这一切就是因为那个黑衣僧人,自从他来了之后,所有人都必须规规矩矩。也不是没有刺头,可以说这些十四五岁的孩子,各个都是从小纵马草原,开弓射狼,上山猎兽,哪个不是桀骜不驯。闹完事最多回家受板子,哪有老子不打儿子的,打就打呗,反正不舍得打残打废,过几天还不是照样活蹦乱跳。所以教育什么的,可不是说做到就做到的。
刚开始两天所有的少年都不干了,准备闹完事拍拍屁股就走人。结果黑衣僧人一脚踹飞一个,瞬间十五个少年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痛苦**。黑衣僧人轻描淡写一拳砸在两米多高的石头上,整块石头从拳头处开始龟裂,如蛛网般的裂缝迅速蔓延。
所有少年膛目结舌地看着黑衣僧人,“想学武的明天继续,坚持不了的废物就不用来了。”一双毫无感情的扫视众人,转身就走人,所有的少年都不由得感受到一股寒意,心底不自主地颤抖。而所有少年回到家都只得到一句话“如果想学武的话,就去。”
“大家快点跟上,快点~~”说着戈赤便一马当先地狂奔起来,众人不敢丝毫停顿,立马跟上。一行身影便在草原盯着烈日飞速前进,有时惊得草丛中的兔子惶恐失措,但没人有空理会这些。
路上放牧的人们看到也见怪不怪了,都看了两年多了,没什么好惊奇的,就是纳闷这些孩子天天在这不要命的跑,还能练出个飞檐走壁不成?冲下寺院,飞奔草地,三十多公里的路程,没有人敢耽搁半秒钟。跨过平坦的草原,便开始翻山越岭了。等越上一百多米的山峰时,众人已经气喘吁吁了,唯有几个健壮的少年稍好。戈赤看到几个已经开始落后的同伴,也只能互相打气。
“啊”一声惊呼,只见一个身影左脚踏空,身体控制不住冲势,直接往山下滚了下去。戈赤急忙止住冲劲,回头发现一个娇柔的身影摔倒在地,还好侧边的树挡住了身体,不然必定会往山下滚。“梅其其格~~”戈赤脸色惊变,猛冲到倒下的身影旁,将人扶起。
“怎么样,没摔着吧?”戈赤着急地问道,看到梅其其格疼得流泪,又是安慰,又帮忙擦眼泪,又急忙替她轻拍衣服上的泥土,手忙脚乱的。“噗”双眼盈满泪水的梅其其格忍不住破涕为笑。“你笑什么啊,快点看看有没有摔着哪里。”此时其余的人也都返回来,“怎样,没事吧?”众人边喘气边关心着,队伍里的另一个的女孩则是帮忙揉脚。
“快点啊,不然赶不及了。”有人催促道
戈赤看看泪痕未干的女孩,转过头来,“鲁格森,你比较熟路,你带大家先赶过去,我们随后就到。”
“戈赤,那你们会迟到的。”身体比戈赤高出半个头的鲁格森很是担忧地问。
“没事,我们能赶上的,你快点带大家赶过去。”
“那你们快点啊。”四肢发达的鲁格森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要是戈赤说的好像都是对的,所以他也觉得戈赤会按时到达的。于是鲁格森带着众人继续飞奔。
“赤哥哥,你快走吧。不用管我,我受伤了,往空师父不会责罚我的,要是你也迟到了,他一定会很生气的。”梅其其格反倒为戈赤担心起来。
“没事,我不怕”戈赤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膛,露出了阳光的笑容。说着又把梅其其格扶立起来,“怎样,还能不能跑?“
“脚扭到了,疼。要不赤哥哥你先走吧,我也很厉害的,自己不怕。”看起来温顺的女孩语气带着点坚毅和倔强。
“来,我背着你跑。”
“可赤哥哥你也跑了这么远了,一定很累了
“没事,我有的是力气,快上来。”梅其其格犹豫了一下,还是趴在了戈赤的背上。戈赤背起人就开始迈开步伐飞奔而去。可是刚跑十多米,戈赤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赤哥哥?”梅其其格奇怪地问道。
“背着你跑,你是不是很难受啊?……要不我抱着你跑吧?”还没有说完,戈赤感觉自己脸上想火烧一样干热,心里忐忑不安。“嗯。”过了许久,戈赤才听到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戈赤双手将梅其其格横抱在怀中,开始往目的地飞奔。即使在不平整的山岭中奔跑,戈赤双手总是托着稳稳的,没有多大的颠簸。烈日下,两道紧贴着的身影在山岭中飞奔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