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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海贼(1 / 1)

黄海,处于青州东边,它在西北以辽东半岛南端老铁山角与山东半岛北岸蓬莱角连线为界,与渤海相联系;南以中国长江口北岸启东嘴与济州岛西南角连线为界,与东海相连。黄海的名称来源于它的大片水域水色呈黄色,由于历史上黄河有七八百多年的时间注入黄海,使得河水中携带的大量泥沙将黄海近岸的海水染成了黄色。黄海之中海产非常富饶,自然也就吸引了许多渔船在此打捞。但是,在这里时常出没的除了渔船,还有令人谈之色变的海盗船队。熊泾现在身处的这艘船,便是这样的一艘贼船。

三天前,熊泾在安排好夏芸的落脚点之后,按照他的设想诱敌至青州城东面的海岸边,自己再弃马利用海水流向向南方潜逃而去。不料他才刚到岸边,座下马便中了一记冷箭,他猝不及防,应声坠下马来,直摔得眼冒金星。不多久,他便被人套住头脸,带上了这艘船。

这三天中,熊泾已经基本摸清楚了这艘船的底细。这艘船是海盗船,是由一群汉人组成的海盗,并不是倭寇。但是他们的暴行,与倭寇有点类似。在短短三天之中,熊泾就在舱内目睹了他们抢劫过往渔船三艘和商船两艘,但是他们只抢掠财物,不会肆意杀人,不会像倭寇一样以杀人为乐。熊泾被带上船之后,海盗头领从他身上搜出一块令牌,仔细端详之后眉头跳了一下,便命人把他单独关押到一个船舱内,每天都好饭好菜地伺候着,那些海盗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

这天,送饭菜的人把饭菜递到关押熊泾的船舱门口,正想叫熊泾出来领饭时,远远看见头领张大宝走了过来,挥了挥手。

那人会意,知趣的走开了。

张大宝捧着饭菜走进舱内,看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熊泾。

“大人,是时候用饭菜了。”

熊泾这三天来第一次听见有人跟他这样说话,慢慢睁开了眼睛。

“嘿嘿,我可不是什么大人。船长见笑了。”

“那些小的不识好歹,难道我会不认识那块令牌吗?”张大宝把饭菜放下,盘腿而坐。

“我只是想知道,你贵为青州军的先锋将军,为什么会仓皇出逃到岸边呢?这是不是你们官兵为了抓捕我们的诱敌之计?”

熊泾闻言,明白眼前这个人似乎知道点什么,哈哈一笑。

“你们这些小虾小蟹的,青州兵才没空管你们。青州兵都是专门打倭寇的。”

张大宝眉头一挑:“当真?”

“那你这三天以来,可有看见青州军的战船吗?若我真的还是他们的先锋,他们不会来救我吗?”

张大宝闻言,略微沉吟了一下。这三天黄海似乎真的没有任何战船的出现,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青州兵派来的,应该会来救援才对。还是说,这个人已经被青州兵放弃了?

熊泾等了一会,看他眉头紧皱,似乎还要思考很久的时候,忽地一笑:“这些饭菜,都是你们用抢回来的东西做的吧?”

“不错,怎样?”张大宝直截了当的说。

熊泾夹了一口鱼肉放进嘴里,说:“没什么,味道挺好的。但是你们天天吃鱼,不会腻吗?”

“没办法,我们要活命,就得这样。”

“那为何要抢掠之后,不把人杀掉呢?你们不怕官兵来追捕吗?”

“你刚才也说了,官兵没空理我们。”

“噢,原来如此啊。那为何你不把我杀掉呢?我之前是个官兵,我知道了你们的存在。”

张大宝正色说:“因为我想请你救救我们。”

熊泾闻言,倒是楞了一下。

“要我救你们?此话何解?你们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吗?”

张大宝重重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过往种种全都告诉了熊泾。原来张大宝在十几年前是南方某地的一个州县县令,因为得罪了朝廷命官而被处以满门抄斩的重罚,他费尽生平在外所积累的人脉和财力,才找到一个替死鬼顶罪,留得一条性命。但除他之外,父母老小等几十余人全部被斩首示众,他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他害怕朝廷布下的眼线发现他的踪迹,便买下一条小船出海北上,远离南方大陆。在他细心经营十几年之后,他的船队已经是黄海附近海域比较活跃的几支海盗船队之一。但是海中生活依然是时时充满着凶险,既要警惕防备官兵的偶尔追捕和其他海盗的进攻,也要时刻留意大海中的暴风雨和滔天巨浪的冲击。这十几年来,张大宝就没有睡安稳过。特别是他年纪越长,思乡之情就越发急切,不想再过飘泊不定的海盗生活。

熊泾默默地听他说完,把筷子放下,慢慢地说:“好吧,既然你做海盗也是无奈之举,我倒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这世道,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和错。只不过......”

熊泾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可以帮你呢?我又为什么要帮你们呢?”

“严大人。”张大宝突然深深鞠躬,说:“你抗击倭寇的事情,我们也是知道的。如果有你这样大智慧的人给我们出谋划策,我们或许可以重新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只要你能帮我们谋一条活路,在下马上送你回陆地去。”

“你是说他们......”熊泾这才想起自己其实现在已是瓮中之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们都是我招募来的,大部分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义士或者是英雄末路的好汉。”

“我没有办法帮助这么多人,你太看得起我了。”熊泾耸耸肩,说:“何况我现在还是个逃兵呢,我早就不是青州城的将军了。”

张大宝身子微微一震:“此话当真?”

“真的。”熊泾见他神色黯然,实在是于心不忍,便说:“不过只是帮你一人脱离这里的生活,我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张大宝面上喜色一闪而过,随即担忧地说:“我怕我走之后,这里的兄弟会受苦。”

熊泾轻轻摇头:“难道你们当中就没有一个能替代你挑起大梁吗?难道他们就只会抢劫吗?”

张大宝苦笑不语。

熊泾沉吟一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抬眼看着张大宝问:“这里有没有倭寇出没?”

“有,倭寇不时会从这个海域经过,大概两个月左右便会遇到他们一次。大人你打击的那批倭寇,有好一些就是从这边过去青州海边的。只是我们每次都是离得远远的,他们也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那就好。救你们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教你们打倭寇!不是拦截而是打劫倭寇!”

张大宝闻言,目瞪口呆。

熊泾这样做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一大帮海盗,平时会做的就只有打劫和捕鱼,而捕鱼这种看天吃饭的收获远远不足以满足他们的基本生活需要,所以便要干海盗的勾当。据张大宝所说,他们一开始也只是依靠捕鱼为生的,但是队伍渐渐壮大起来之后,单靠捕鱼已经不能解决吃饭问题了,这才去干海盗的。熊泾从张大宝口中得知,在这附近的海盗船队还有三支,均是汉人组成,其中有一支是跟他们性质一样的,其余两支都是穷凶极恶之人组成,每次抢掠都不会留下活口。熊泾听完之后,决定先去寻找那一支还不算太混蛋的海盗船队,再联合起来消灭其余两支,把这些船队都集结起来以对付倭寇。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那一支在哪个方位。”张大宝面有忧色的说。

“没关系,我们先往东走,遇到哪一队都不是问题,遇到可以谈判的就谈,不能谈的便打。”

张大宝见熊泾如此托大,心中虽然有点不忿,但还是唯唯诺诺的附和着。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熊泾只教张大宝把捕鱼用的网破开变成一根根粗大的麻线,麻线末端绑上铁钩,一条条的拉索就这样不断地被造出来,最后共造出百多条。熊泾叫张大宝把这百多条麻线平均分给船队的三艘大船,并说明到时候会很有作用。海盗们从未见过这等东西,纷纷调侃这是钓大鱼用的鱼线。

他们往东航行了差不多月余的时间,终于隐约看到了海盗船的踪迹,但他们看到的,是两支对峙着的船队。张大宝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海盗之间的战斗,于是马上派出轻舟前去查探。

一天之后,张大宝派出的轻舟回来了,据探子回报,在他们前方大约二十海里的地方的确有两支不同的船队来对峙着。一队打着骷髅旗,另外一队则是有好几艘船都有几门钢炮架在甲板上。张大宝听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两支船队,就是徘徊在黄海附近海域的其余三支海盗的其中两队,这两队都是狠角色,战斗力都在他们和另外一支海盗船队之上。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岔子,直接就干上了?

张大宝把探子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熊泾,熊泾不禁大吃一惊!这其中一队海盗,竟然还有钢炮!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海盗啊!要知道钢炮只有朝廷的水师才有的啊!他们怎么会还有好几门?除非是......

“你们之前有碰到过他们的对吧?”

“是的。”

“他们有开过炮吗?”

“有的,开过一次。他们不是轻易就开炮的,估计是弹药无法补给,所以那些钢炮都是最后杀招来的。”

熊泾略一沉吟,点点头说:“那他们既然把炮都架好了,估计是要跟对方拼了。我们最好的策略就是隔岸观火,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张大宝摸摸额头说:“但是大人,这一仗具体怎么打,你知道吗?”

熊泾闻言,尴尬地笑了笑:“我之前的作战经验都是针对倭寇的登陆作战,水战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不过我曾经在兵书上看到过有关水战的战术,我说与你听,你以你的经验来判断和操作,我们取长补短,应该不会有问题。”

张大宝点了点头。

是夜,熊泾将自己在兵书上索读到的水战战术要领和禁忌倾囊相授,张大宝越听越发精神,到后来更是连连点头,看来颇有体会的样子。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张大宝连连拍手,说:“大人真是厉害,过目不忘!原来在海上作战竟然有这么多的精妙法则,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了!”

熊泾微笑着问:“那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来打这场战斗呢?”

张大宝思考了一下,说:“我对他们之间的作战方式也有一定的了解,如果我们在白天贸贸然进攻,说不定他们会联合起来先把我们除掉,然后再进行决战。”

“不错,的确有这个可能。”

“所以,我们只能夜袭。具体的步骤是这样......”

张大宝和熊泾低声地研究着战术。

夜,越发的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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