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显然是没见过我的家呀。”亚当说道。这下尼夫先生笑不出来了。
“我怎样才能帮您的忙?”年轻的银行股东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亚当开始叙述道:“我父亲上个月去世了。在他的遗嘱中,他给我留下了一张单据。单据上的东西,我想从一九三八年起就一直安全地存放在你们这里。这东西是你们的一位顾客送给我父亲的一份礼物。”犹豫了片刻之后,亚当又说:“是一位叫伊曼纽尔?罗森鲍姆的先生给他的。”
“您具备和这份礼物有关的文件吗?”尼夫先生问。
“哦,有.”说着,亚当把手伸进他的雨衣口袋里,那口袋是专门设计来装地图用的。他拿出罗瑞银行的那张单据,递给年轻的银行家尼夫先生。尼夫先生仔细地把单据研究了一番,然后点头道:“能允许我看看您的证件吗,司各特先生?”
“当然可以。”亚当说着,又把手伸进雨衣口袋,取出里面装的护照递了过去。
“我要出去一下,请原谅。”尼夫先生转身走出门外,屋里只剩下他和海蒂两人。
“你能想象出他们正在干什么吗?”海蒂问。
“第一看看肖像是否还在;第二验证一下我的单据是不是真的。要知道一九三八年已经是老早以前的事啦。”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亚当先是感到失望,后来又变得情绪十分低落。最后,他开始相信,这一切最终将证明完全是徒劳之举。
“你随时可以把墙上的任何一幅画取下来,放进你的雨衣兜里,”海蒂戏谑地说道,“到伦敦一准能卖个大价钱,或许比你那幅可爱的肖像赚得更多。”
“太晚啦。”当尼夫先生陪着另一位银行家出现在门口时,亚当小声说道。尼夫介绍说,新进来的这位就是罗瑞先生。
“午安,很遗憾我父亲无法在此与您会面,司各特先生。目前他在芝加哥有业务脱不开身。”罗瑞先生说着,伸出手来同亚当和海蒂一一握手。“我们保存有一封罗森鲍姆先生的信,信中清楚地指示我们,任何人不得打开这只箱子,除非”——他看了一眼他带来的一张纸——“除非他是军功十字勋章,英国帝国勋章和优质服务勋章获得者杰拉德?司各特上校。”
“那是我父亲,”亚当说,“不过,正像我刚才对尼夫先生解释的那样。他上个月去世了。在他的遗嘱中,他把这件礼物留给了我。”
罗瑞先生说道:“如果能让我看一下死亡证书和遗嘱的影印件的话,我将很乐意相信您的话。”
亚当为自己的远见卓识甚感欣慰,一丝微笑浮上他的嘴角。他再次伸手从雨衣口袋里取出一只褐色的大信封,信封上那粗大的黑体字印着“霍尔布鲁克,霍尔布鲁克-盖思夸涅律师事务所”。他从信封中拿出他父亲的死亡证书、遗嘱和一封注有“死者亲人”标记的信。他把这些都递给了罗瑞先生。罗瑞先生一字一句地看过三份文件后,把它们递到他的高级股东手中。股东看完之后,附在罗瑞先生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您不反对我们当着您的面给霍尔布鲁克先生挂个电活吧?”罗瑞先生问。
“不反对,”亚当简单地说,“但我必须提醒你们,他这人十分小气。”
“小气?”银行家接口道,“这个词我不大熟悉。但我想,我理解您的意思。”他转身向尼夫先生交待了些什么。后者旋即退了出去。一分钟后,他又走进屋里,手里拿着一份一九六六年出版的《英国社会年鉴》。
当罗瑞先生在年鉴上对照着查对信封上的地址和号码时,亚当对银行深入细致的工作态度产生了深刻的印象。“我认为没必要给霍尔布鲁克先生挂电话了,”罗瑞先生说道,“但我们遇到一个小小的问题,司各特先生。”
“什么问题?”亚当感到一阵紧张。
“罗森鲍姆先生的钱已经超支。按照银行规定,在打开任何一个保险箱之前,一律须先付清欠款。”
想到自己可能没带够钱,亚当的脉搏顿时跳快了。
“欠账只有一百二十法郎。”罗瑞先生接着说道,“这是近两年租用保险箱的费用,因为罗森鲍姆先生的钱在两年前已经用光。”
亚当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他拿出钱包,在一张旅行支票上签字后递了过去。’
“最后,”罗瑞先生说,“我们需要让您在银行的一张清单上签字。”
罗瑞先生递给他一张印着密密麻麻的法文句子的表格,亚当只瞟了一眼就把它递到海蒂手里。她开始仔细地推敲每句话的含义,趁这工夫,罗瑞先生向亚当解释道,“这是一张银行标准的违约不得上诉的声明,它证明银行对箱里的东西已不负有任何责任,同时,它还将证明亚当对它的合法权力。”
海蒂抬起头,示意亚当在上面签字。
亚当在虚线底下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好极了,”银行家说道,“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去取您的箱子啦。”
“我想,它有可能是只空箱子。”当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亚当说。
“里面也可能堆满金币呀,”海蒂说。“你总是这么悲观。”
几分钟后,两位银行家又走进屋子,尼夫先生的手中拿着一只扁平的铁箱子。它大约长十二英寸、宽九英寸、高三英寸。
看到箱子这么小,亚当感到有点失望,但他掩饰着没让自己的真实情感表露出来。罗瑞先生用银行的钥匙打开上面的一道锁,然后交给亚当一个褪色的小信封,在蜡封的信皮上有一个草草的签名。“现在,这里面的东西已经属于您了,司各特先生。您搞好后,请费心通知我们一声。在这之前,我们将在走廊里等着您。”
说着,两位银行家走出了房间。
“快动手吧,”海蒂催促道,“我都等不及了。”
亚当打开信封,里面掉出来一把钥匙。他摸索着把钥匙插进锁孔,只听见喀嚓一声响,他终于打开了箱盖。箱子里是一个扁平的小包外面用薄纱和绳子捆扎着。绳子系得很死,最后,亚当性急地扯断了绳子。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外面包着的一层薄纱,眼前出现的一幅辉煌瑰丽的肖像使两人顿时惊呆了。
看着这幅由金红蓝三色构成的绚丽画面,两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俩都没有想到,这幅肖像画竟会如此迷人、如此地撼人心魄。只见圣?乔治巍然站立于蛟龙之上,他手中拿着一把厚重的巨剑,正要刺入那野兽的胸膛。从龙口中喷出的火焰呈深红色,与圣者身披的那袭金色的斗篷形成了令人惊异的鲜明对比。宽大的斗篷看起来好像要把圣者整个裹进去似的。
“果真辉煌无比!”当海蒂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时,她赞叹不已地说道。
亚当依然捧着那幅小小的肖像画在发愣。
“说话呀。”海蒂对他说道。
“我希望父亲能见到它,它或许能改变他的全部生活。”
“别忘了,他希望的是让它改变你的生活。”海蒂说道。
最后,亚当把画翻转过来。他发现在画框的背面镶嵌着一个银制王冠。他凝视着王冠,使劲儿回忆着在苏斯比拍卖行同塞奇威克先生的谈话。他隐约感到,塞奇威克说的话中有些东西已经得到了证明,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却想不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