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格勃主席一直等门关上后,才把目光重新投到卷宗上。他想知道,罗曼诺夫究竟要干什么。他蓦地意识到,他自己的前途也许已经和罗曼诺夫拴在一条线上了。他把身旁仪表板上的一个开关朝下一推,命令道:“叫瓦尔契克少校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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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老实话,我从来没尝过香槟和鱼子酱的味道。”亚当抬头望着对面这位美丽的少女,坦白地承认道。他喜欢她的发型、她的衣着打扮和她放声大笑的方式。但他最喜欢的,则是她那迷人的微笑。
“好吧,别给吓住了。因为我想象不出,鱼子酱竟会在一份如此大众化的菜单上找到它的一席之地,”海蒂打趣道,“不过,或许很快,当你成为沙皇肖像的高傲主人时,也就是说,如果罗森鲍姆先生——”
亚当竖起一根指头放到唇边,嘘了一声。“谁都不知道这件事,甚至连劳伦斯也不知道。”
“这或许是聪明的做法,”海蒂小声说道,“他只会希望你把卖画的钱全都投进他那家令人讨厌的银行。”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卖掉它?”亚当问,他想看看,她对这件事的真相究竟猜出了多少。
“如果你拥有一辆罗尔斯?罗伊斯牌轿车,而你又正在失业,那你是不会去花钱雇一位司机的。”
“可我只有一辆摩托。”
“如果最终画像分文不值的话,你也只好把摩托卖掉。”说着,她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要不要再来点儿咖啡?”侍者过来问他俩。他已经揩干净了他们占据的那张桌子,希望在晚上打烊之前能再接待两位来客。
“要,再来两杯,”亚当说道,然而,他的目光却一直盯在海蒂脸上。“真够可笑的,”当侍者离去后,他又继续说道,“我总共给劳伦斯打过一次电话,可银行的接线员竟不知道他在哪个部门工作。”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海蒂问。
“因为他们好像从没听说过此人似的,”亚当说,“不过,这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感觉罢了。”
“在那么大的一家银行里,工作人员一定不下千人。你可以在那样的地方工作多年,但还是无法认识那里的全部职员。”
“我想你的话是对的,”亚当说。这时,侍者送上来两份咖啡。
“你计划什么时候去日内瓦?”海蒂问。她喝了一口咖啡,觉得太烫嘴。
“星期三一早。我希望当天晚上能赶回来。”
“想得可真周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亚当问。
“正好选在我休假的那天你要飞走,”她说,“这可有点儿不大浪漫吧。”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呢?”他抓过她的一只手问。
“这或许比分食你的香肠更有意义些。”
“我希望如此,无论如何,你都可以派上大用场。”
“你倒真会说话呀。”
“你知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胃口大、能吃。我说你能派上用场是因为我既不会讲德语也不会讲法语。而且,除了学校组织的一次滑雪旅行之外,我从没到过瑞士这个国家,滑雪的时候我还老摔跟头。”这时,海蒂又试着喝了一口滚烫的咖啡。
“去吧,好不好?”亚当央求她道,他的手仍抓住她不放。
“瑞士人会讲很好的英语,”最后,她说,“如果你同银行方面有什么麻烦不好解决的话,你随时可以和劳伦斯取得联系。”
“只去一天。”亚当说。
“还要再让你破费。”
“提钱的事可有点儿不大浪漫吧。”亚当说。
“但却很深刻呀!”
“想想看吧,”亚当诙谐地逗趣道,“付了你的机票之后,我就只剩下一万九千九百六十九英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维持我的生活啦。”
“你真想让我去吗?”海蒂头一次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但女人并不是感情冲动的动物。”
“你可以一直把乔琛带在身旁。”
海蒂大笑道:“他坐飞机不大合适,因为他身子太沉了。”
“那你一定去啊,”亚当低三下四地求她道。
“但有一个条件。”海蒂沉思着说。
“咱们分乘两架飞机?”亚当打趣地说道。
“不是。但如果画像分文不值的话,你必须让我来付我自己的机票钱。”
“它不会值不了三十一英镑的,因此,我同意你的条件。”说着,他靠过去吻住了海蒂的双唇。“或许要在那儿耽搁不止一天的时间,”他说,“对此你有何想法?”
“我将要求不住在同一个旅馆里。”海蒂答道。过了一会儿,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是考虑到这要花大量瑞土法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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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总是这么可靠,罗曼诺夫同志。您具备一个成功的银行家应有的基本素质。”罗曼诺夫仔细地观察着老头儿,想从他脸上发现他知道自己已在比肖夫银行碰上什么的暗示。
“而您办事总是效率很高,波斯科诺夫同志。”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这是我所选择的职业中唯一需要的素质。”
“我的天,咱俩听起来怎么像一对在年会上照面的上年纪的政治委员哪。苏黎世怎么样?”银行家点上一支香烟,问。
“像台波兰拖拉机,能运行的部件都不错。”
“从您的话里我猜,这不能运行之处是它没拿出沙皇的肖像。”银行家说道。
“正确。但比肖夫先生十分帮忙,雅克也一样。我的每一需要都得到了满足。”
“您的每一需要吗?”
“是的。”罗曼诺夫答道。
“比肖夫先生是个好人哪,”银行家说道,“这就是我让您先到他那儿去的原因。”说着,老头坐到椅子上。
“您让我先去见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罗曼诺夫问。
“另外还有五种原因,”波斯科诺夫说,“但在您找回肖像之前,咱们不谈这些。”
“或许我想现在谈谈。”罗曼诺夫毫不动摇地坚持道。
“我活着看到了两代罗曼诺夫的死亡,”老人抬眼说道,“我不愿看见他们的第三代人也死在我前面。当上峰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到您身上时,咱们肯定是可以彼此沟通的。”
罗曼诺夫点了点头。
“好吧,您将满意地获悉,在您外出的这段时间内,我也并没有偷懒。不过,我的结果恐怕也是台波兰拖拉机。”
银行家挥手示意罗曼诺夫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打开一个卷宗,这卷宗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显得厚了些。“开始的时候,”银行家说道,“您给了我一张十四家银行的名单,其中十一家已经肯定,沙皇的肖像不在他们那里。”
“我一直在想——他们的话当真吗?”罗曼诺夫问。
“不一定,”银行家答道,“从平衡的角度上讲,瑞士人宁愿卷入事件中去也不愿说谎。因为谎言早晚会被揭穿,而我从这间办公室仍可控制八个国家的货币流通。我可能不会采取他们称之为金融影响的方式,但我仍有办法让资本主义的金融系统失去平衡。”
“那就是说,咱们还有三家银行需要对付?”罗曼诺夫说。
“说得对,同志。第一家是比肖夫银行,这您已经拜访过了。但其余两家无论如何不肯合作。”
“您的影响力为什么对他们不起作用?”
“原因再明显不过了,”波斯科诺夫答道,“因为其他人的利益对他们的影响力更大。比如说,如果您的主要收入来源子犹太家庭,或者说来源于美国人,那么,任何压力都不会使您同苏联打交道的。”罗曼诺夫连连点头称是。老头儿又接着说道:“那两家就属于这种情况。由于他们从不打算让俄罗斯母亲过多地介入,因而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建议您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银行家坐回原位,等着罗曼诺夫在听到这消息后作出的反应。
“您今天不怎么爱说话,这可是有点反常啊。”他大胆地试探道,同时又点燃了一支香烟。
“您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主意,”罗曼诺夫说道,“我想,美国人将称我的计划为冒险。但如果我是正确的活,那么,获得本垒打的将是俄国人。”
“我从来不懂棒球,但我为自己能派上些用场而甚感欣慰。我想,不管您准备冒什么险,您都可能需要这东西的。”波斯科诺夫说着从卷宗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罗曼诺夫,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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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米耶尔银行,苏黎世(拒绝)
罗瑞银行,日内瓦(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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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您将很快回瑞士去。”
罗曼诺夫的眼睛紧紧盯着银行家。
“我建议您这次不要到比肖夫银行去,亚历克斯,以后会有足够的时间让您去的。”
罗曼诺夫伸直了他的十指。
老头毫不示弱地望着他,说道:“您会发现,除掉我可不像除摔安娜?彼得洛娃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