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么回事,我戴上帽子,穿上外衣,挨过街角,走向了阿姆斯特朗饭店。进门时也不知道准备要什么喝。我走向柜台,酒保比利一见我进来就开始摇头。他说:“马特,我不能招待你。实在对不起。”
我顿时觉得脸在发烧。我感到难堪和恼怒。说:“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觉得我醉了?”
“没有。”
“那我怎么变成了你们店的等外客人?活见鬼!”
他回避着我的目光。“规矩不定我定的。”他说:“我不是说不欢迎你来。咖啡,可口可乐,饭菜均可,你是我们可敬的长期顾客嘛!但我无权卖给你酒。”
“谁说的?”
“老板说的。那天晚上你来这儿的时候——哦,上帝!我说:“我对那事十分遗憾,比利。实不相瞒,我有两天晚上很糟。甚至记不起是否来过这里。”
“别提它了。”
基督呀!我多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当时很不象话吗,比利?我有没有生事?”
“嗨,算了,”他说,“你喝醉了。知道吗?这事儿常有,不是吗?我就经常给我的爱尔兰房东找麻烦,有时我晚上进门时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去向她道歉,她却说,‘上帝保佑,孩子,这种事连主教也会有的。’马特,你那天没有生事。”
“那么——”
“喂,”他说着探身向前,“我只是重复上面的吩咐。老板告诉我,他说,如果此人想喝死拉倒,我也管不了,如果他想进咱们店,那就欢迎他,但我不会卖给他酒。这不是我说的,马特。我是在重复他的话。”
“我明白。”
“要是我的话——”
“不过,我不是来喝酒的,”我说,“我来喝咖啡。”
“若是那样——”
“若是那样,若是那样,算逑了吧!”我说,“若是那样,我反倒真要来上一杯酒,我看,找个愿意卖酒给我的主儿并不是天大的难事!”
“马特,你可别这么想。”
“你别管我怎么想,”我说,“别说那么多废话!”
我心中的气已经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便大步走出饭店,怒火还在燃烧。我在在人行道上,一时定不下来去哪个店喝这杯酒。
这时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扭过头。一个身穿军上衣的人正温和地朝我微笑。开始我还搞不清他是谁。他说见到我很高兴,并问我近况如何。后来,我认出他来。
我说,“噢,嘿!是你呀,吉姆。我想我不错。”
“去参加戒酒会吗?咱们一块走。”
“喏。”我说,“伙计,我想今天晚上去不成了。我得会个人。”
他只是微々一笑。我心里忽然一亮。忙问他是不是姓费伯。
“对,”他回答。
“你往我住的旅馆打过电话?”
“只想问々好,没什么要紧事。”
“我没想到是你,不然会给你回电话的。”
“是吗。你真不想跟我一块儿去参加会吗,马特?”
“我要能去就好了。唉,怎么说呢?”
他等我说下去。
“吉姆,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那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会遇到。”
我眼睛避开他。说:“我又开始饮酒了。我戒了大概七、八天,然后又重新开始。你知道我戒酒戒得瞒好的,后来,有一天晚上我遇到了麻烦。”
“你一拿起头一杯酒,麻烦就来了。”
“说不准,大概是的。”
“所以我才给你打了电话,”他轻々地说,“我想你可能需要点帮助。”
“你当时就知道了?”
“欸,星期一晚上你来参加会时就是一摇三晃的了。”
“我去开会啦?”
“你不记得了,是吗?我当时就觉得你已失去理智。”
“噢,我的上帝!”
“怎么啦?”
“我是醉醺醺地到那儿去的吗?我是醉醺醺地走进嗜酒者互戒协会的会场吗?”
他哈哈一笑:“听上去你好像是犯了滔天大罪。你还以为你是头一个这么干的人吧?”
我无地自容。“但这太可怕了,”我说。
“哪儿有那么可怕。”
“我再也不能回去了,再也不能走进那间会议室。”
“你是不是感到丢人了?”
“当然。”
他点々头,“我对我喝昏过去也总感到丢人。不想知道喝昏过去以后的情况,害怕自己可能闯了祸。我可以证明,你的举动还不算太坏。你没有惹事。没有胡言乱语。只是撒了一杯咖啡——”
“上帝呀!”
“你好像不是有意要把咖啡泼到谁身上。你仅々是醉了而己。看你神情恍惚的样子,就知道你当时也很不好受。说实在话,你的表情相当痛苦。”
我鼓足勇气说:“我最后进了医院。”
“你已经出院了?”
“我今天下午自己要求出来的。我抽疯了,所以才进了医院。”
“这是酒造成的。”
我们在沉默中走了一段路。我说:“我待不到会议结束。十点钟还得去会个人。”
“你可以参加大部分时间。”
“大概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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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惴惴不安,思绪纷乱地参加了会议,在快轮到我发言时退出会场,十点钟准时回到我旅馆的门厅里。我看见他的汽车开过来,便走出大门,越过人行道,来到路边。我拉开车门。上车,将车门带上。
他注视着我。
“那差事还需要我吗?”
他点头道:“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
他又点々头,挂上车档,驱车离开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