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依稀月光,有人看到她白森森的牙齿。
越发觉得这个傻笑的女娃,是个傻子了。
安若素回到家,并没有进门。
她坐在门槛上,托着腮帮子,看着一路跟着她的两条老狗,咧了咧嘴。
而后捡了两块石头,朝着狗头砸去。
咽呜两声后,两条老狗拖着尾巴转身走了。
望着奔逃的老狗,安若素呲了呲牙。
“冬天把你们剥皮,打锅子。”
许是听到了安若素的话,老狗喉间低吼,四条腿迈的更快了。
安若素见状冷哼一声,觉得这两只狗格外的蠢,那么老谁吃它们呀。
晃了晃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没有一滴水的竹筒,安若素觉得索然无味。
她抬头瞟了一眼零散的星星,又低头看着脚下的土疙瘩。
伸手捻了捻旁边细腻的浮土,她的嘴再一次咧开。
“水是很重要的。”她说。水可载舟,可覆舟。可活人命,也可亡人命。
蛙声蝉鸣聒噪成一片,倒衬得星辰浅辉下的小山村静谧的很。
随手摘了片叶子,安若素拿在手中折来折去。叶片坚韧,不似那种丰茂柔软的草叶。不一会儿,就在她指尖留下了血痕。
抽了抽鼻子,安若素丢开草叶,把伤指放在手里舔着。
忽的,她听到声响抬起头,便看到一个提着灯笼的男子。
这是方圆几里,唯一的大夫。
方训宁。
方训宁三十上下年纪,不同于村中其他汉子被风吹日晒后的那种粗犷。
他长得细皮,倒是比那些村妇看起来还要养眼。
他走到安若素面前,挑了挑灯笼,照了照被安若素丢在地上的草叶。
讲道:“无毒。”
安若素并不搭理他,只是推开门,冲里面道:“路伯,庸医来了。”
方训宁早已经习惯了安若素这幅态度,并不觉得有什么。
绕过安若素,他走进了院子。
走到一半,他手中的灯笼转了个方向,当看到那三尺见方,小的惹人发笑的小菜地时,脸上的笑如何都绷不住。
安若素跟在后面,借着光,看到自己那些都已经蔫了的小菜苗,作势想要踹他一脚。动作到了一半,就见方训宁转身看她。轻轻浅浅的目光,如同一汪水,可以说是没有情绪,却也不能说是什么都没有。
悻悻收回脚,安若素叮铃桄榔的连抱带拉的带着自己的竹筒,转身去了小厨房放好。
之后她就坐在小厨房的门口,闭眼装睡。
她不喜欢方训宁,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不喜欢。
她讨厌方训宁那一双似要将人看透的眼睛。
那让她觉得自己就如同是那话本子里的妖物,在仙人的手段下无所遁形。
方训宁是来给路伯看病的,之前他也会给安若素把脉,不过这一次看小丫头这幅欢脱的样子,也知道小丫头已经养好了。
出了屋,他就见安若素坐在地上抱着腿,似在沉睡。
那姿态,像极了他见过的在破庙里被欺压,连容身地都小的可怜的乞儿。
不过他并非是一个看表象的人。
“明日去我那里拿药。”
安若素一动不动,如同不知。
方训宁见状,并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又道:“苏皓那小子耿直,你别逗他。”
安若素睁眼,看他。尽管光线微弱,她还是将方训宁似清淡的一张脸看的真切。
在心中暗骂一声伪君子,她道:“我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