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凭看到侯六六手中拿着的,是一块四四方方的金砖。
他接到手中,掂一掂感觉沉甸甸的。
冯凭心中有气,对侯六六骂道:“早晚有一天你因为贪心丢了这条小命。”
侯六六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咧着嘴都快哭出声了,嘟囔道:“至于吗?就这么点小事没完没了的。”
冯凭眼睛瞪大,气道:“小事,你可真是了不得啦!胃口越来越大是不是?呆会儿和我去见崔先生,我让他带着你这赃物去廷尉府通融一下。救的了救不了你就听天由命了。你先回屋吧!”
冯凭说罢,将那块金砖往桌上一扔。
侯六六撅着嘴站起身,小声嘀咕道:“这东西我给城南金店的老毕看了,根本不值钱,就是道士炼废了的药金。”
冯凭心情烦乱,不想听他废话,挥手让他出去。
慕容杉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金砖仔细端详,自言自语道:“一块药金为何让紫霞真人那么上心?”她突然“咦”了一声。
冯凭转头问道:“怎么了?”
慕容杉目光注视着那块药金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冯凭走过去,只见那块金砖正面有些坑坑洼洼,不是很光洁。上面隐隐可以看到手工雕刻的一幅道符。
冯凭和慕容杉对视一眼,他也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了。
他心中突然一凛,有一种预感划过心头。
他将金砖翻过来,看向背面。
只见金砖背面的右下角,镌着一个精巧的四方印,上面赫然刻着四个古篆:东宫御炉。
皇太孙府内堂。
屋门紧关,窗户也都关得严严实实,并挂上了厚厚的闱帐。
屋内冯凭坐在桌前,慕容杉坐在他旁边,对面则是低头跪在那里的侯六六。
冯凭严肃地问道:“六六,我再问你一遍,你可要想清楚了,此事非同一般。一块一文不值的药金怎会引来对你的追杀?如果你不讲清楚实情的话,到了要命的时候公子恐怕也救不了你。”
侯六六委屈地说道:“公子,小的说的没半句假话,这东西真是从金谷园里一个奴才那儿偷的。小的干嘛要骗您。”
冯凭说道:“昨日廷尉府的人口口声声说,是你去西园校尉府的大库中偷的。”
侯六六急得百爪挠心,叫道:“哪有的事?西园校尉府是什么小的都不知道,在哪更不知道。小的也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诬陷小的。”
冯凭与慕容杉对望一眼,继续说道:“好,我信你。我再问你,你又是怎么知道金谷园的?”
侯六六说道:“来洛都后,公子不在的那几日,小的无聊和朝中大人们的下人混在一起。他们都给小的面子,很看得起小的。其中有一位金谷园的小厮和小的很投缘,有几次请小的去他家玩,有一次得手,便从他那里偷了这个。”
冯凭气极反笑,说道:“他和你投缘你倒偷了他的东西,你可真够仗义的。不知你从咱们府上偷了多少东西拿出去卖了!”
侯六六抬头急叫道:“从来没有过,小的这点尿性还是有的。他再和小的投缘,终究是外人。公子这里可是小人的家啊,我总不能六亲不认吧!”
冯凭笑道:“你第三只手的功夫厉害,嘴皮子功夫也很不错。”
侯六六一边咧嘴笑,一边扭动着屁股想起来,说道:“小的脚都麻了,公子让小的站起来活动活动。”说罢就要起来。
冯凭下巴一扬说道:“先等会儿,跪着说话脑子会清醒点儿。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那金谷园的小厮叫什么名字?”
侯六六不耐烦地答道:“叫石冬,公子啊,脚麻了!要死啦!”
冯凭一摆手,侯六六急忙站起身,呲牙咧嘴拍打着双腿。
冯凭对他说道:“这些天你在府中老老实实地呆着,不要外出,不然在哪丢了命都不知道。”
侯六六点头道:“一准儿的!一准儿的!小的也得有那胆儿啊,叫我出去我也不出去!”
冯凭摆手让他回屋。
慕容杉问道:“金谷园是什么地方?”
冯凭沉吟着说道:“石崇的别苑。”
慕容杉一愣,说道:“石崇的府上?你是说,绿珠也在那里。”
冯凭低头想心事,过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笑着点点头说道:“想你那个姐姐了?”
慕容杉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和珠儿在一起感觉很舒服,自然,放松,就像亲姐妹一般。”
冯凭点点头说道:“好吧,找一天我们去拜访他们。”
慕容杉脸上又现出忧虑,轻声说道:“你说这东西真是你父王道典密库中的?”
冯凭看着桌上那块金砖,说道:“按落款来看,本朝的东宫喜好炉火的,只有先太子,肯定指的是我父王。况且我从惠帝我从圣上那里也听说了,父王确实炼出过大量没有价值的药金,将一些道典镌刻在药金块上长久保存。我只是搞不明白”
慕容杉问道:“搞不明白什么?”
冯凭喃喃说道:“我只是搞不明白,紫霞真人要这些做什么?还要私下追捕六六。有那么严重吗?莫非在父王道典库中,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冯凭陷入了沉思,无解地闭上眼睛,轻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想不明白,真是令人费解”
傍晚时分,冯凭吃过晚饭,对慕容杉说道:“我去趟崔先生府,你惊醒着点。”
慕容杉点点头。
他们心中都明白,既然有人暗中对侯六六不利,在外面得不了手,没准就会打皇太孙府里的主意,这些日子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冯凭将那块金砖揣入袖中,直奔崔明远府第。
在院工的引领下冯凭进入内院,只见崔明远早已经迎了出来。
还没容冯凭开口,崔先生就劈头盖脸地说道:“凭儿,你太令我们担心了!刚入洛两眼一摸黑,朝中的元老你不去拜会,就先搞个失踪。你知道老夫有多担心。”
冯凭说道:“凭儿接到颜妈妈传讯,杉儿有难,凭儿去云中城替她解围了。”
崔明远怜惜地嗔道:“儿女情长,原也可以理解,但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危。你的生命不光是自己的,还关乎天下苍生。”
冯凭无语,心说这话说得可让我压力山大。
崔明远说道:“你也不要进内堂了,老夫马上更衣,我们这就去见裴侯。你找老夫有什么事儿到那里一块儿说。明天一早你速速动身去北邙山求见北邙真君。”
冯凭一愣,脱口而出道:“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