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队长仍然身体笔挺地坐在餐桌边,就像被人定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
赵礼仁实在困得不行,他强打着精神坚持了一会,终于没扛住,还是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赵礼仁猛地一惊,睁开双眼定睛一看。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身穿马褂的中年男子。
这个人赵礼仁从来没有见过,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掖在腰里的纯金勃朗宁手枪,手枪还在。赵礼仁没等喘过一口气,他连忙转头向餐厅对角的位置瞄了一眼,顿时吓着睡意全无。
小野队长不见了!餐桌上放着的酒和菜还摆在那儿,但是小野却不见了踪影。
餐车两头的门被人关闭了,两边的过道上站着十几个陌生人。他们全都冷冷地看着赵礼仁,赵礼仁知道出事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紧张得连声音都颤抖得很厉害,结结巴巴地对穿马褂的中年男人问道:“你你…找我….有…..事吗?”
中年男人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是八脚蛙派来的,你说找你有没有事?”
赵礼仁心里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绝望地向后退了半步,准备伸手从腰里拔枪。但是,还没等他的手再次放到腰上,中年男人早已把他的两只胳膊拧到了背后,疼得赵礼仁“哇哇”叫出声来。
中年男人从赵礼仁的腰里拿出枪,随手寄给身后的一个人。然后,对赵礼仁低声命令道:“不要再反抗了,这里的日本人已经被我们全部清除,连小野队长都被我们控制了。”
赵礼仁反背在背后的胳臂疼得发麻,他一边痛苦地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军统大人饶命!请长官饶命!赵某也是中国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说,我全说……。”
中年男人放开手,命令赵礼仁坐下。从中年男人身后,立刻走过来几个人,把赵礼仁紧紧围在餐桌旁。
中年男人这才问道:“后几节车厢里,还有多少日本人?”
赵礼仁回答道:“后面整节车厢都是我们…….都是日本人和日本人带来的……建国军。建国军有30个人”
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又问道:“一共多少?”
赵礼仁老老实实地回答:“坐在硬座车厢的,一共有24个日本人。前面两节车厢里有12个,每节车厢6个,他们是为18号车厢打掩护的。还有12个日本人和30个建国军,全都在18号车厢。”
中年男人追问道:“还少6个日本人呢?他们在那里?”
赵礼仁的目光躲闪着,吐吐吞吞地说:“在卧铺…..20号卧铺车厢。”
中年男人又问道:“卧铺车厢的日本人,是什么身份?”
赵礼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赵某……真的不清楚。无良司令官和小野队长…….没告诉我…….好像坐在卧铺车厢的人……很神秘、很重要。”
中年男人思考着,慢慢又问:“18号车厢里,除了12个日本人和30个建国军之外,还有谁?他们为什么都集中在18号车厢?”
赵礼仁又擦了擦挂在眉毛上的汗水,回答道:“还有许问。许问……他也是中国人。”
中年男人抬起眼睛,看了眼站在他对面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这个老年人,是刘平。
中年男人接着又问道:“许问是干什么的?”
赵礼仁回答道:“他原先是拉车的,在太虚拉人力车。我来太虚时雇他的车,让他……”
“说重点!”中年男人打断赵礼仁的话,问道:“他怎么和日本人呆在18号车厢?”
赵礼仁听话地点着头,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当时,许问被我招进了建国军,后来被日本人看中了。日本人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现在的许问和原来的许问完全不是一个人。而且…….而且…….日本人很重视他。18号车厢里的所有人,都是为了保护许问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平,突然问道:“你能确定?许问是这次日本人重点保护的对象?”
赵礼仁看了眼刘平,又看了眼穿马褂的中年男人,没有马上回答。
中年男人命令道:“说!你能确定吗?”
赵礼仁拚命地点着头,回答道:“能!我拿性命担保,这是小野队长亲口对我说的。他说,我们这次去西安,成败与否全靠这个许问。他让我每过30分钟就去18号车厢确认一下,我和他在餐车里指挥……不不不!这次行动小野队长是总指挥。”
中年男人说道:“你不用给自己解释,这些我们问过小野了。你继续说下去,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隐瞒。否则的话,你知道汉奸的下场!”
赵礼仁像小鸡啄米似地点着脑袋,说道:“是是是,小野队长也是个当差的,我和他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许问,不能让他出问题。不过,小野队长好像也控制不住许问。能控制许问的人………应该在卧铺车厢里。”
中年男人又看了眼刘平,然后问道:“你能把许问叫到这来吗?”
赵礼仁吃大了嘴吧,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中年男人猛然一问,赵礼仁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中年男人继续说:“你就说是小野叫他过来的!只能让他一个人过来,听清楚了吗?”
赵礼仁左右看看围在他身边的这些人,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只能试试。”
中年男人把脸凑到赵礼仁的面前,紧盯着赵礼仁的眼睛,命令道:“赵礼仁,你听好喽!小野和前面几节车厢的日本人的下场,你很清楚。而且,这列火车已经被我们军统控制了。你不要想着和我们耍什么花招!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赵礼仁把脑袋往后缩了缩,隔着金丝眼镜看着中年男人,用力点点头,一边说道:“长官放心,我知道,我知道。”
中年男人对坐在赵礼仁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点头示意,然后说道:“准备吧。”
年轻人答应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支手雷,并拉出引线。他把事先准备好的一根细麻线,从赵礼仁长衫中穿进去,在赵礼仁的腰上围了一圈。把手雷在麻线上栓牢,塞进赵礼仁的衣服里。又用另一根细麻线和手雷的引线拴在一起,他拉起手雷另一端的引线,对中年男子说:“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