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迪听到米玉的这声棒喝,吓着浑身上下直冒冷汗。但是转眼之间,疑问又起。马小迪紧锁着眉头,问道:“如果每个人的眼睛背后都有这个‘见性’的话,应该人人都能开天眼才对。但是,为什么开天眼这么难呢?”
米玉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她第三次指着那张木床,问道:“你看见木床了吗?”
马小迪点头回答:“看到了。”
米玉突然吹灭油灯,又问道:“现在看到木床吗?”
马小迪在黑暗中摇摇头,回答道:“太黑了,看不到。”
米玉拿起火柴,重新点亮油灯,再次问道:“现在能看到吗?”
马小迪跟着回答:“能。”
米玉步步紧逼,说道:“这张床,我灭灯时你看不到,点灯后你能看到。小迪,如果给瞎子点起灯,他能看到这张床吗?”
小迪摇摇头,说:“瞎子点灯白费碏,瞎子当然看不到。”
米玉又问:“瞎子看不到,不是因为有没有灯,而是因为眼睛只看到黑暗,对吗?你的眼睛看到和看不到,难道是因为有了这盏灯吗?刚才灭灯时,你和瞎子一样;重新点了灯,你却和瞎子不一样。我问你,点灯后你看见了床,是你的眼睛看见的,还是灯看见的?”
米玉的问题太烧脑了!马小迪极速思辨着。如果关了灯,我和瞎子一样看不见床,却都能看得见黑。这说明我的眼睛和瞎子的眼睛是一样的,都‘能见’!说明瞎子和明眼人的眼睛都有‘见性’。但是,开了灯之后,瞎子看不见床,我却能看见。我看了灯光下显现出来的床,瞎子却因为没有眼睛所以看不到。
这样的话,我看到的床,当然不是灯光看到的。于是,她回答道:“奶奶,这床当然是我的眼睛看到的,不是灯看到的。”
米玉仍然步步紧逼,她又说道:“对呀。灯只能把床显现在你的面前,灯自己是看不见床的。就像你的眼睛一样,我们的肉眼只能把这张床像灯一样显现在你的面前,而你真正‘见到’床的,并不是眼睛本身。所以,我说能让我们看见这张床的,是我们眼睛后面的‘见性’,而不是我们的眼睛!”
“见性!”马小迪惊叫一声,半知半解地问道:“见性到底是什么?”
米玉第二次棒喝道:“见性即是心性!心性,才是让眼睛看得见东西的根本!只有找到见性,才能打开天眼!”
马小迪再一次被米玉的棒喝惊吓得浑身冒汗,她反复琢磨着刚才米玉的推论:眼睛是让我们‘能看见’外物的工具,就像木头是做成木床的材料一样;没有材料做不了床,没有眼睛后面的‘见性’,即使有眼睛也看不见东西。藏在眼睛后面的‘见性’,才是真正让我们‘能看见’的根本。这个根本见性,就是我们的心性。找到这个让我们‘能看见’的‘见性’,就能打开天眼。”
马小迪愰然大悟,当下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感觉到从头到脚一种贯穿周身的清凉。她兴奋地问道:“奶奶,如果我能找到这个‘心性’,就能找到这个‘见性’。这是不是明心见性呢?只有先明了心见了性,才能打开天眼,是这样吗?”
米玉赞许地点点头,高兴地说:“小迪,奶奶果然没有看错你!”
马小迪被米玉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突然想起自己只顾着高兴,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马小迪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她低低地说道:“奶奶,我现在可以自剜双眼了吧?”
米玉哈哈笑出声来,她拉起马小迪的手,说道:“我说过一定要剜去双眼才能打开天眼吗?”
马小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吃惊地张大嘴巴,看着米玉,问道:“您不是问我,如果让我自剜双眼,愿不愿意吗?”
米玉说:“我是问过你这句话,但是没有说一定要你这么做啊?小迪,在暗室里,奶奶是想试试你的决心和诚意的。吓着了吧?”
马小迪喜极而泣,悲从中来。她“扑通”一声在米玉面前跪下来,抱着米玉的大腿,使劲地敲打起来,叫道:“奶奶,您太坏了!您太坏了!”
米玉攥住马小迪的拳头,“嘘”了一声,说道:“小声点!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离开天眼还早呢,现在你连开天眼的门都没进来。”
马小迪笑着擦干眼泪,认真地点点头。问道:“奶奶,您快教我吧!我一定努力!”
米玉看了眼蛛网满屋的房间,说:“奶奶不睡觉啦?还不快帮奶奶把房间打扫干净,伺候奶奶躺下?”
马小迪欢快地答应一声,脱去身上的外套,垫在椅子上,对米玉说:“奶奶,您先坐会。孙女这就给你打扫。”
米玉笑着问道:“你让奶奶坐在这里看你打扫吗?你还不如让这满屋子的灰尘把奶奶给埋了算了。小迪呀,奶奶和你说着玩的。今晚咱俩先凑合着坐一晚上,等明天天亮再打扫吧。咱俩在这里,还得呆上一段日子哩。”
马小迪点点头,她抱起米玉的一只胳膊,央求道:“奶奶,要不您现在就教我开天眼?反正也没地方睡。”
看着如此心急又执着的马小迪,米玉没有拒绝。她在马小迪为她垫好衣服的椅子上坐下来,说到:“小迪,打开天眼,难就难在没有真正弄清楚天眼是什么,这样做等于是盲修瞎炼。好多人都以为长在鼻根印堂之上、双眉之间的天目就是天眼,就像二郎神一样可以放光外照。其实,说天目是天眼也没错,但是第三只眼说到底还是眼根,不开见性。错把天目当天眼,天眼哪里能打开呢?所以,小迪,如果不能明心见性,只从外缘修起,就算修上一百年,肯怕也是开不了天眼的。”
马小迪连连点头,说道:“是的,奶奶。我也一直以为开天眼,就是观想眉毛中间的那只天目就行了,难道不是吗?”
米玉疼爱地看着马小迪,说道:“如果本末倒置,最终是打不开这只天眼的。修炼天眼的第一步,必须先入定。小迪,你有九世的宿命通,可以看出别人的前世今生。奶奶自然不需要教你如何禅定。但是小迪,你们阿修罗的禅定,都是在追求神通外力!神通外力固然能让你异于常人,但毕竟还是外道。如果过于执念于神通的话,不但天眼难开,弄不好还会让你走火入魔!”
马小迪认真地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她担心地问道:“奶奶,像我这样算不算执念神通?”
米玉点点头,又说:“当然算啦,你越执着于打开天眼,执念就越固执。执于一念,就是妄想。妄想生起,真心不明,你就难以明心见性;不能明心见性,就算你打开了双眉之间的这只天目,也是徒劳枉然。这样做无异于舍本求未,杀鸡取卵啊。”
米玉的一席话,说得马小迪又紧张了起来,她着急地问道:“哪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