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不！”
我是被自己的尖叫声吓醒的。
我大喊着醒过来的时候，一旁的方曜和锦彦一边一个按住我的胳膊，把一根手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
“嘘——！”
“别叫了，卫辰，它已经走了。”
我这才发现，哪怕是清醒过来，我也在没命地尖叫着，“啊啊”个没完。
“呼……你这小子，简直比那东西还要吓人。”锦彦抚着自己的胸口，瞪了我一眼，“得了，现在没事了。”
“刚才是……”
梦吗？
可是……我不是已经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了吗？现在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我分明已经起来了，分明已经看到了那可怕的东西，却依然躺在被窝里，好端端地睡在地上？怎么可能？
难不成……
刚才那个也是梦？
我一个激灵。不会吧，“梦中梦”？刚才那个我起床的事情，也是梦？
我第二次从睡袋里钻出来，看看一旁的竹篮，那黑布还是盖得好好的，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而面前的两人，哦不一人一尸，正忙得团团转。
“出什么事了？”
锦彦反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疑道：“刚才难道不是我在做梦吗？”
“唉，”锦彦叹了口气，摇摇脑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是它搞的鬼。”
“那个‘它’？”
“就是外面那个红眼睛的家伙啊。你刚才看到的，也不完全是梦吧。刚才我一醒来，也看到了一个红眼睛的黑影子蹲在前面，还朝我爬过来，然后你和方曜都睡得跟死猪似的。”
“那么说，方曜也是一样？梦到我和你睡得跟死猪一样，然后一双红眼睛向他爬了过来。”
“貌似不错。”
“那么那个玩意儿是真的存在过吗？”
“大概是了。”
方曜从帐篷外回来。
“外面有很多人。”他说道，表情有些古怪。
“人？”我吃了一惊，“怎么可能，这都大半夜了，在这里大山里还哪来的什么人哪？”
我们也钻出帐篷去，正看到在黑漆漆的山色之中，有一大片“火光冲天”的地方，从那亮堂堂的山沟里不时传来了锣鼓喧天的声音。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目瞪口呆，之前我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阵仗，谁知道在这山沟沟里还有这番奇景。
一边的方曜也是一脸呆滞，也难怪，哪有正常人在大晚上的在山沟里开party呢？难道是山精山怪们在给山神老爷爷过生日开演唱会？
“不好。”
身后锦彦低低地说了一声。
“怕是被白冷的本体吸引过来了，我们今个儿的时运真不好。”
他说着就闪进了帐篷里。“快，收拾东西，我们今天不能睡了。”
我心里一紧，“那个锣鼓喧天的地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今天月亮很大。”锦彦似乎是答非所问。
“嗯？”
方曜也转身进了帐篷。“所以说，今天晚上刚好是阴气很重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让我吃惊不已。
“可以啊，方曜，跟了玄羲这么久，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啊。”锦彦一面调侃着一面以极其利落的动作卷起了铺盖，把我们几个的睡袋衣服全部收了起来，又把竹篮递给我：“这个卫辰你拿着。”
我们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而转眼间，那山沟里的声响不知怎么似乎离我们近了一些。
“他们不会是冲着我们过来的吧？”我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一个不大好的念头。
“这是‘鬼市’。”锦彦沉声道。
我眼珠一转，“怎么回事，难道是鬼魂们的狂欢节吗？它们也过双十一来着？”
锦彦轻笑一声，但是脸上的严肃神情并没有减少半分。
“走吧，别看了。”他道，“刚才那红眼睛的玩意儿，你们大概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夜路真的很难走。我有轻度的夜盲，在林子里磕磕绊绊地走了一会儿，脚都崴了几次，但是后面越来越逼近的喧嚣声让我不得不咬紧牙关往前拼命走着。
忽然，我们前面带路的锦彦，停住了。
“怎么？”
“有人拦路。”
“谁？”
“几个孤魂。”
锦彦把我和方曜挡在身后，独自面对着前面冒出来的几个身影。
我从他背后探出了脑袋，数了数，一共四……还是五个。
方曜却拉住我，示意我躲在后面不要乱看。
“一共五人，两个老太太，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我惊道，“你就看了一眼就可以知道？”这黑乎乎的环境下我几乎就只能看见对方的几个大致的轮廓。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在军校里做过训练，正好是在一眼之内尽可能地记住对方的特征。”
正在讨论的时候，锦彦已经语气强硬地对前面几只游魂说道：“请让道。”
我护紧了怀里的竹篮子，隐约觉得它们的出现和白冷的本体被我们拿出来有一定的关联。保不齐是想要借身还魂呢，本来狐狸和黄皮子还有蛇一样，都是容易招惹到不干净东西的体质。
但也许是老天有眼，在这个危机时刻，我左眼居然复明了。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可能一早眼睛就恢复了，但是由于眼前的光线实在是太阴暗了，我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不过不管怎样，鱼灯还是没有抛弃我，这应该就是所谓傻人有傻福吧……
我急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方曜。如果出了紧急情况，说不定还可以又百分之一的几率再制造一次天雷或者天火之类的大招。
“可是，前面的几个好像并没有来攻击我们的意思。”方曜仔细地观察着锦彦和它们的对峙，“我怎么觉得，它们对我们没有恶意。”
我也抬头望去，却看见锦彦和它们比划了一番之后，那几个游魂竟然让开了一条道。
“怎么了，不会是在使诈吧？”我还是不大信任这些家伙。该不是想要骗我们放松警惕，好来趁虚而入？
“它们是路过的，没什么。”锦彦对我们招手，“走吧，回去给它们烧点纸钱，它们在下面没钱过日子了，所以想来找我们要一点。”
“嗯，好的。”听他这么说我放下心来，对着站在一边看着我们经过的魂魄们也点点头。果然，它们确实没有恶意，望着我们的目光也很平和。
可是走了没多久，锦彦又停了下来。这次，前面只有两个魂魄，但是模样比之前的老少要高大不少，也更加稳定。
“又是来要纸钱的吗？”
但是方曜在一旁道：“这次恐怕不会这么容易了，它们对我们似乎带着恶意。”
我瞥了他一眼：“这你也能知道？”
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多年的工作形成的直觉，可以猜测到对方有无恶意，但是并不完全可靠的。”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游魂呢？按理说白冷不应该把自己的本体藏在一个游魂云集的地方啊，那样对于本体的保存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我对今晚的古怪事情感到十分困惑，到底是什么把如此之多的游魂都吸引了过来呢？
而方曜的直觉也没有差错，锦彦和前面那俩哥们儿貌似也没有谈拢。尸煞兄已经两手握住自己的铁链当武器，摆出了一副预备战斗的架势。
“它们要干嘛呢，锦彦？”我问了一句。
“要白冷的本体。”
“哦。”我也拿出了玄羲之前给的道符，往自己和方曜身上各贴了一张。
前方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那两个魂虽然比之前的老老少少要强上一些，但面对一个百年尸煞还是跟以卵击石没什么差别，不一会儿就被锦彦抽飞了。
“快走，估计咱们这会儿是真的遇上麻烦了。”锦彦没再停留，招呼着我们前进。
“哦，不……”
方曜忽然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我定睛一看，也傻了眼。
漫山遍野的……
全部都是魂魄……
“这这……”我忍不住开始哆嗦了，说话也结巴起来，“这也太多了吧！难不成我们运气这么不好，赶上了百鬼夜行？”
“哼，只怕都是冲着白冷的本体来的吧！”锦彦冷哼一声，“狐狸的本体对于它们的诱惑太大了，你想，狐狸既没有自己的意识，魂儿也不在身子里边，本体里还凝聚了那么多的精气，正是那些幽魂们寄居的好住所啊！”
“那……”这下可真是糟了，要是我们当初想到这一点的话，也不会在这该死的地方过夜了，更不会招惹到这些可怕的东西，数量还这么多！
“这么多游魂，我们有法子摆脱掉它们吗？”我忧心忡忡，更是抓紧了竹篮，生怕里面的狐狸被某个不知名的游魂夺走。
然而，锦彦憋了好一会儿，吐出了三个字：“没法子。”
我绝望地看着视野里挤进了越来越多的游魂，它们宛如在大山里游行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向着狐狸进军过来。
正当我们心急火燎地想着如何突围的对策时，锦彦忽然“咦”了一声，接着，一阵强烈的旋风凭空卷起，一瞬间妖风肆虐，把我们全部卷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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