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惊讶，居然这么多人都认得鱼灯。虽然即使到了现在我的左眼依旧没能复明，医院里的医生也没敢叫他们摆弄，否则的话我大概会被当成异形来解剖处理。但是鱼灯从外型上并不能一眼就直观地察觉到不同，因为中间那一条“分割线”很细，不仔细看的话就会被忽略。
“老前辈，您认识鱼灯？”
老人哈哈大笑：“小家伙，就算是不认识鱼灯，你的左眼也太招摇了，想不注意到都难啊！”
招摇？
我疑惑地转向周围，却正看到刚才那个掩嘴偷笑的护士，她在看到我之后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在我的左眼上停留了一秒，就慌乱地落到了别处。
难道真是我的左眼有什么问题？
我试着伸出手来在脸上摸了一会儿，感觉不出异样。可是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为何就没有一个人来对我说，我的鱼灯出了问题？
但是看到我的动作，老人家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啊哈哈哈哈……”
我一时呆在那里，不知道他这是为何。我的动作有这么好笑吗？
“不是脸的问题，小伙子。”老人家对我晃晃脑袋，“是你的眼睛，完全是黑的。鱼灯出了什么变故吧？”
完全是黑的……？我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玄羲已经开口对他师父说道：“卫辰的鱼灯在和神秘人周旋的时候一次性释放了太多的阴气，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呢，我觉着是因为阴气太快膨胀，超出了鱼灯现阶段的承受能力，鱼灯出于自我保护的考虑，就把整个眼睛都封闭起来了。”
“你来照照镜子。”锦彦飘过来，递给我一面小镜子。
我一面奇怪他是哪里来的镜子，一面就着他递过来的动作往镜子里一瞧。这一眼真的看得我是傻了眼，只见我的左眼全部变成了黑色，不是说眼珠变全黑了，而是说整个眼球，连眼白都没有了。
“吓！”
我当真是吓了一大跳，一句“卧槽”就要出口，但是碍于这里既有老师傅也有女性在场，我还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老说粗口可不是好习惯。
但是，换做是谁看到自己的眼白全部都变黑了，这样的境遇会让任何一个人都抓狂吧？
我难以置信地转向其他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之前不跟我说这事儿？”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我们以为你知道这事儿呢……”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不是重点，而且鱼灯至少还保护了自己而没有发生其它更为严重的变故，比如说爆炸什么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吴师父一直在研究装载了白冷残魂的聚魂珠。
“事情不难办，但是也有一定的风险。”他最后如是说道，“我不会向你们做无法完成的保证，只能说尽力。”
“老前辈，您肯出手相助，我们就很感激了。”我走上前去，没有多想，对老人家鞠了一躬。
吴师父淡淡地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病房里的场地太小了，而且医院里都是病人，要是展开法阵的话肯定不会很方便，所以雷岚为吴师父选定了一个专门的房间，把它清空，又做了一番布置。位置是在医院的地下一层。选定之后，吴师父就和玄羲还有带来的几个助手徒弟一起，迅速地过去了。我们其他人还是等在原来的房间里，让吴师父做出初步的判定。
而锦彦还收到了吴师父带来的特殊礼物，为他专门制作的贡香。他一早就感觉到了贡香的存在，并因此兴奋异常，在吴师父终于把它们拿出来的时候，锦彦的目光一直紧紧地锁在贡香之上，眼巴巴地望着。
所以，在老先生离开了房间之后，他就一改往日的淡定，飞扑到了贡香旁边，又急吼吼地去拿点火设备。
“这里。”方曜好笑地看着尸煞手忙脚乱的模样，帮忙把它的贡香拿下来用打火机点上。很快，幽幽的香气就弥漫在了整个房间里。锦彦飘浮在香的上空，闭上眼睛使劲吸着，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爽吧？”看到锦彦那“”的表情，我和方曜都笑了起来。
方曜也背过身去，兀自点了烟，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的绿树。
但是不久后，危机降临了。
“谁让你们在病房里抽烟的？”门被一脚踹开，跳到我们面前的是一手叉腰一手举着病历本的护士长大姐，她冲着我们一个一个地数落道：“给你们半分钟的时间，把所有的烟雾全部吹出去。”
“哎呀，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方曜笑眯眯地走到护士长面前，“这位大姐，锦彦他是在进食，不是在吸烟，他受了很重的伤，而我们人类的医院也没法救治他，他现在吸着的这香可是能够让他养精蓄锐的灵丹妙药。”
“哦……是吗？”护士长大姐看到正在拼命吸着鼻子的锦彦，愣神了一下，稍微消了点气。不过她的反应也是惊人，要说锦彦虽然和我们几个很熟了我们都不害怕他，但是他毕竟是尸煞啊，是被人当做邪神供奉的邪物，可是医院里无论是刚才进来的小护士还是现在站在房间中央的护士长大姐，她们在看到锦彦之后都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恐惧，而之前我的左眼发生异变的时候，她们也非常淡定。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护士长看到锦彦自顾自地吸自己的贡香，压根没空闲工夫理睬她，摇了摇头，又对我们剩下的人走了过来。
“行了，锦彦情有可原，可是你们俩……”
“快跑！”
不等护士长大姐想出什么话来数落我俩，方曜一把拉起我就往外跑。
“大姐，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
“方曜！你……你再这样，我就向雷首长报告……”
我们呼哧带喘地从玄羲的病房里跑出来。我跟着方曜跑到了走廊上，周围立刻围过来了几个部队的人，把我往自己原本的房间里“请”。
“这里是部队的医院啊。”方曜低声叹了口气，“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来看住我们的。”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我终于听到一向寂静的走廊上传来了说话和脚步声。玄羲的声音很好分辨，所以我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几步上前打开了门。
“怎么样？”门一开，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后生，你别急。”吴师父笑笑，“你过来，我跟你慢慢说。”
我们一群人走到病床边坐下。
大家都围了过来，吴师父把聚魂珠拿出来，小心地捧在手上。
“首先，你们应该开心起来。”他挨个儿看我们，“这位妖仙的状况并没有到无法恢复的境地，要是有了一定的机缘，他是完全可以恢复的。”
我的心里顿时升起了希望。“怎么做呢？”我急忙问道。
“不急，等我一一说来。”老先生笑着摆摆手，“第一，这位妖仙的精魂残片已经收集到足够了，可以达到复原的程度；第二，复原的条件，除了精魂的碎片之外，还需要一件东西，那就是他的本体。”
“本体？”我又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虽然抱歉但是我又憋不了，“可是……他不能幻化成人形，所用的身体也在和神秘人的争斗中被摧毁了。”
“我说的本体，并不是指他后来使用的身体，也不是他的人形。”老先生笑着摇摇头，“而是说，他自己的身体。”
“自己的身体？”我吃了一惊，“该不会是……狐狸的身体吧？”
“是的，既然是狐仙，当然就是他狐狸时的身体了。”
“可……他修仙都几百年了，原来的狐狸身体难道还在吗？”
老先生咧咧嘴：“后生，你不明白啊，妖仙首先是什么？不管他修炼成什么样，有多么厉害，他的一切修为都是建立在他的本体之上的。也就是说，只有他的本体完好地存在，他的身体就是他一切修为的基础，前提。所以，他一定会对于自己的身体进行最完善的保护，以免多年来的修炼功亏一篑。而且妖仙一般也都会在自己的本体上留一部分力量，以备关键时刻启用。”
原来如此！若是白冷完好地保存了自己的本体，那么这一个条件的达成也就不是问题了！只是……白冷的本体会在哪里呢？
“至于他本体的隐藏地点，”老先生像是完全洞察了我的心思，继续说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知道的人，就算是翻遍整个世界也无法找到。妖仙会对于自己的本体隐藏的地方设置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的密匙。我们只要打听到他的密匙和隐藏地点，一切都好办。”
说着，他吩咐玄羲做好了准备，在地上用烛火和符纸摆了一个小型的阵法。
“现在，我要把妖仙的精魂暂时喊出来。”
老先生说着，把聚魂珠放到阵中，接着就坐在了阵法的正前方。
“您现在是要‘喊出’白冷？”我凑上前去。
“对的，后生，知道‘通灵’吗？”他笑吟吟道，“妖仙的意识已经恢复了一些，现在我要把他从聚魂珠里叫出来，他会想办法同他想要沟通的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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