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哦,可怜的马洛夫太太,到底是谁做出如此恶积祸盈的可怕事来?”一个娇声娇气的贵妇说道,她高雅的从包里缓缓拿出一方小巧的手帕,而后将它往自己的脸上轻轻擦着——她的眼泪是假的。
一旁一个穿着女仆装的老态龙钟的老人说:“他们的儿子也失踪了,也不知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住嘴!你个口无遮拦的荡妇!!”贵妇生气的说道,并将手帕狠狠地扔到老女仆的脸上,“他们的儿子可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他们的骄子,怎么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
老女仆立马止住了话,匆匆退下。
而后她又继续哀叹着,“哦,可怜的马洛夫太太,我的主啊,一定要抓住那逍遥法外的罪犯,哦,可怜的马洛夫太太,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居然就如此躺在血泊之中。”
“哦,可怜的马洛夫太太。”
……
2
洞穴里。
【我生命中最糟糕的时光,就像是被酒精蛰的酥麻的舌头,你会想把它伸出来,品尝着非城市的空气,而后你会发现这太蠢了。】
【蠢到透顶!我在心里说道,只感觉全身刺麻麻的。我伸出手来一瞧,看见那双如同象牙一般黄的肤色,我知道一切都糟糕透了。】
老天……
笃,笃,笃……那是他的心跳。
他在那里张望了很久,全程没有移动过脚步,他看着死了一般的小溪,看着有诸多破洞的钟乳石,再看看自己,哦,似乎他就是这里最可怜的人——他一无所有!
【我去你个海螺湾的大彩虹!】
对于他自己来说,这是一次未知,就像是没有灯塔照明的海上航行,多么疯狂且荒诞啊。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他希望能够从脑海中搜救出一些记忆,即便已经被沤坏成一团皱巴巴的纸。他揣磨着:【是被迷昏了?】【器官被卖了?】【被抢劫了?】,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他只知道他暂时回不到以前的生活了,黑黢黢的洞穴凭它自己独特的形式一次又一次的给他的这个想法加以肯定回复。
他思索了有一些时间了,但收获全无。他不敢轻举妄动,心里却又那么想离开这里。
纠结死了!
3
房间:【505-217】号。
这栋商场建立在高楼的中上方,大约12层-14层,东面有四扇并排着的窗户,玻璃窗仿佛天生就和窗框黏在一起,这里是多么的阴暗。
文海不怕紫外线,所以他也能和其他人类一样在太阳下自由的奔跑,这是神话里吸血鬼们最期待的事。
同样,这里还有一个棘手的小麻烦,文海看着那【麻烦】步步逼近,他刚好就在那四扇窗户间移动。
只感觉一阵风卷来,那只丧尸闷哼着,手脚并用,一路狂奔,看起来他的五指发育还很僵硬,感觉那把唐刀有随时要掉落的可能,这只丧尸只有一只眼珠,也不知他的另外一只眼珠是不是在他死的时候被乌鸦叼走了。
“特殊糖果吗?这武器我要了!”文海十拿九稳地说,他和丧尸之间的距离也刚好是那四扇窗户。
文海表现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举起早就准备好的手枪,一面后退一面在狭窄的空间中做好瞄准准备。
“嚎——”
“砰!”
手指轻轻地一扣动扳机,偷取灵魂的使者便由那漆黑的枪口中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在刀剑不可媲美的速度下直击丧尸的脑门,如果从丧尸的脑后门一看,你会发现一个恰到好处的小圆形。
不出所料,在这狭隘的如鸟笼般的空间中想要爆头太简单了。
鲜血流过丧尸的两眼之间,一直顺流到他的嘴巴里,这下他可以尝尝自己鲜血的味道了。
“扑通。”他倒下了,一命呜呼。
他的双眼毫不畏惧地注视着窗外,他疲惫的伫立在此,他的心仿佛和血管搅在一起,脊骨有些疼痛,眼睛布满着血丝,也有些酸。
文海有些迷惘,尤其是当他想起自己的未来,尤其是当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站在这个世界,并且还参与了一场事关生死的走迷宫游戏。
窗外的阳光像是聚集了起来,逼的他眼睛更加痛了起来,但他却步,硬是不走,窗外的世界让他恐惧且向往,他能把这个世界想象成以前属于自己的世界。
他注视着阳光,宛如注视着未来……
4
整个洞穴大约有一个棒球场那么大。
他踌躇了十分钟,不知脚该往哪儿迈去。
二十七年了,已经二十七年了,他在那个椭圆的世界里已生活了那么久,但他从没得到满足,并不是因为他的胃口太大,太好高骛远,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从没给他的努力以回报,对每一个【上班族】来讲,他们就像是在钢丝上蹦蹦跳跳的木偶人,永远被两个叫做【老板】和【客户】的人牵着绳子,二十七年,他从没品尝过自由,二十七年,他无间断地等待,奋斗,等待,奋斗,好不容易看到了点熹微之光,没想到一睁眼又是一场空。
他忘记了一切,就像是上帝忽略了整个世界一样,二十七年换不回这般踟蹰的十分钟,十分钟了,已经十分钟了,他计量着,滋养他干枯心灵的只有一份名为【工资】的奇怪物品,可是这时,他第一次觉得浑身是这么的轻。
相对于一个【城市】小子,这将是最大的灾难,且祸不单行。他了解,人生之中有很多的事,但若要让他说说的话,那么他的不如意的事将占有十分之六七,这是说不完的故事,这故事名曰【人生】。
眼前的黑暗,他仿佛听见了警铃声,不不,似乎是火警器,他的耳边充斥着很多警笛声,仿佛城市的喧嚣还没有就此消失,仿佛又有什么地方发生了一场灾难,仿佛是抢劫、自杀、谋杀、疾病来临……它们如影随形,而他喘着粗气。
——以前闭眼时可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他俶地又睁开眼,心里一团乱麻,他知道事情已发生到极端,他都惊叹面对这种情况他自己未免有点太过笃定了,他只是不知从何下手,就像是琢磨着一道数学题一般,在稍有些昏天黑地的洞穴里,他缺乏理智,随意的迈出那么不经意的一小步都有可能干上错事。正当他晕头转向地往又看时,他注意到了一个非常神奇的现象。
“这是什么?”他呆呆的望着地上开始慢慢抖动的鹅卵石,几颗小石子之间,居然慢慢长出了血红色的迷之物体,没错,凭空长了出来,像是被打了什么药剂,如同外星植物一般放肆的生长。红色的玩意由中间血红色的一点开始渐渐扩大直到变得如同拳头一般的大小黏附在上面,不仅如此,连悬壁上,软泥上,甚至是在河流中间的大石块上,全部在一瞬间之内长出了这样一个怪东西,如同巫术一般,又像是寄生虫一样,只不过这个东西更加令人不寒而栗。这玩意来的过分突然,他完全无法动弹
“这鬼地方。”他的好奇被恐惧截住,想不出说些什么好,心中一万个催促着自己赶快离开,早也不可犹豫。在以前,他看电影剧情时一直开着上帝视角,就像是君临在电影世界里的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王,但换到现实,他现在遇到相似的情况却吓得腿直哆嗦,也不知会有个什么东西向自己砍来。和他以前吐槽的那些电影角色一比,他终于明白他们有多勇敢了。
还想那么多干嘛?当时直接撒腿就跑,却被后面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了一跳,是人的喊叫声!他的耳朵迅速的接上了这来之突然的讯号。或许别人在喊什么不重要,但这个地方有活人,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怎么说有伙伴更加可靠,但那个中年男人却一边跑着一边对着一道空气喊着:“探长!探长!”他忙叫了两声,声音因恐惧开始颤抖起来。
【什么?探长?这是在喊我吗?可我也不是什么探长呀,对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昨天和朋友去喝酒,然后今天就在这个鬼地方醒过来了。】
他可是更加不知所措了,毕竟附近除了他以外只有一人,只见那个人穿着蓝色制服,带着个黑色小礼帽,宽额头,土黄色的皮肤,油光可鉴的头发。在自己面前横冲直撞,可以看出来,他是在躲避什么,或者说,背后有什么人在追着他。
“你,你是在叫我吗?”不放心的确认着,同时保有着必要的警惕心。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越跑越慢,似乎已经精疲力尽,男人先在不远处附着身子大口的喘着气,然后抬头大喊:“快跑!快!这里有我顶住!”
这话更加令人纳闷了,你说到底是什么玩意把一个大男人吓成这样?可后来他看到的事,却是标志着噩梦开始的事件,令人终生难忘。
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男人流利的从裤腰带上掏出手枪,迅速上膛,像极了一位训练有素的杀手。
“shit”他支吾的说,看这架势,这是要打他啊,死了死了,就他这大叔般的体质怎么能跑得过枪子?那子弹可是不长眼的玩意啊,一定是组织派来的杀手来料理后事了!
他还来不及反应,连求饶的话都还没说,男人就飞快转过身,背对着他,枪口远离,而是冲他视线无法望见的地方猛开几枪,根据这来的路,男人貌似是在打水里的什么东西,水里会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浪费子弹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刚才莫非是在跟我说话?”
而后,那个人打完子弹后,又回头看着傻愣愣不动的他(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男人这次破开嗓子大吼:“快走呀探长!大家都还在等你,找到黑幕!走出迷宫!一定要活着离开!”话音刚落,还没容许他稍微踌躇一下时,最恐怖的事发生了,随着“扑。”的水声,突然从水里跃出了一条体型中等的鱼,刚好就在空中跳起,似乎停在了他的眼前。
关于那条鱼,他在日记里这样描述:
【或许有人会认为一条鱼不值得害怕,也不值得让人产生惧意。可那条鱼,现在打死自己恐怕都难以忘记,自己以动态视力看到了那条鱼侧面的全貌,可以说,光是它的侧面就长着数十只眼睛,鱼尾又像刀片一样锋利无比,长着比鲨鱼还厉害的血盆大口,刹那间,把岸上还活生生的那个人咬入水里,自己看到,那个可怜的人被尖牙瞬间咬的粉身碎骨的样子,马上,白花花的水变成了一片血池,整个过程太快,乃至自己都无法反应过来,直到一条断臂从水里浮上来时,自己才清楚意识到一点——快跑!】
他该怎么办呢?这太危险了,我聚精会神地继续往后看着日记,此时外面下起了小雨,但我却压根没有去管。
日记里他这样说:
【现在,我该怎样形容我目前的处境呢?这种危及到生命的场景,乃至画笔都无法描绘。从刚才那条畜生的跳跃距离不难看出,这滑东西有着超越奥林匹克世界最佳跳远距离还要远的跳跃能力,自己站在岸边可以说是必死无疑,没空想那么多了,必须远离洞口的河岸,或者说必须离开洞口!
哪来的?!哪来的?!你特么开什么美国式玩笑?!!!
“快快快,跑!跑!跑!”因为过度紧张自己神经质的开始碎碎念,或许人的潜能真的厉害,自己不在感受到衣服的分量,脚步更加轻快。
那凄惨的场景烙印在我的心里,刀刻在我的骨头上。
“快跑快跑shit!”慌乱中,眼前的景象交杂在一片,无法解释那种只有自己体验才知道的惊险,怎么跑?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慌忙中,我往后看那滑东西有没有追上来,只见它也游到了离我最近的河流处,浮出了脑袋,那狡猾的黑色眼珠在眼眶里转动,这场景,简直密集恐惧症人的福利,无数眼珠不规律的在密密麻麻的眼眶里转动,应该说其中几只眼朝上看,又有几只眼朝下看,朝左看,朝右看……
可我却完全不能停下脚步,刚才的那一幕我是看清楚了的,一瞬间,刚才还在跟我说话的活人直接被咬碎,这样夸张的破坏,死神只需喝一口咖啡的时间就打理好了了。整个洞口除了咀嚼声和流水声以及我的喘气声以外,可什么都没有。
——你理应能挺过!
外祖母的话又响起来,我靠,连自己名字都忘记的人,居然这种事还记得清清楚楚。
“救命救命啊,这tm谁告诉我这娘的到底什么情况!我现在到底是在哪里啊!”绝望的喊着,还夹杂着哽咽声,感觉嗓子被铁丝缠绕着,那一根根芒刺刺得我又痛又吼不上力,真希望这个洞口,还有另一个活人,哪怕是个拖油瓶也好啊!
滑东西听到我的话似乎更加兴奋,无法想象它的想法,起码它知道我是个健全的活人,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不能放开的肥肉,它收起乱动的眼珠,全部直刷刷的望着时不时往后看的我,这次它毫不吝啬的把自己白花花的牙齿展示出来。“娘的这下可死了。”自己嘀咕着,“阿弥陀佛上天保佑我一定要离开啊!”
突然,自己感觉有光线射到自己脸上,一束,又是一束,是光,是光!噗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啊,可以活下去了!阳光可以照射到这样的洞穴,这股力量真叫人惊讶啊,加快狂奔的脚步,可那滑东西似乎也看穿一切,它也不再收敛,猛地从水一跃,总算是施展出了跟刚才一样的跳跃能力!接下来,我要么是死,要么是活!
只见它张开自己的大嘴,简直就像一个黑色月亮一般,长又利且来回摆动的尾巴是提供给它飞跃的力的不可少的条件,像条猛虎一般往自己身上扑来,哦不,这家伙可比老虎厉害多了。
说真的,这跳跃能力简直惊人,如同跳蚤一般,可以跳出远高于自己体型的距离,“shit快加速呀——!!!”话是这么说着,可自己知道,现在对我这幅身体来说,是最快速度了。慢慢的,光线越来越多,越来越聚集,快到了快到了加油啊!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或许真有点可笑,可在那种情况下,你还真不知用心在干嘛。看到了!可以说是目前人生最大的希望,已经看到洞穴出口了,光线更加聚集,全部照射在自己半睁开的眼睛,如果能活着出去,我绝对不吃海鲜了!
那滑东西现在已成下降趋势,快要吃到它眼前的饱中餐了!
好可怕的跳跃能力!简直是可以克服地心引力在空中停住一般!
总算,眼前全部场景由阴暗被光明所代替,黑漆漆的洞穴立刻被外面杲杲的世界所代替——出去了!离开这里了!可自己的脚步却没停,只要自己心满意足不动的话,那么滑东西完全可以一阵俯冲就把得意洋洋的自己咬成碎片。
已经离开到离着大概十米的距离,那滑东西并没咬到我,而是重重的摔倒地上,激起了周围的鹅卵石。
滑东西不愧是滑东西,摔在地上时还往前小滑了一截,它的上百只眼球突出,最终很能无奈猎物跑掉,自己又只能在地面上挣扎。
出去的时候,我是先用右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