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忽有宫人禀报“花幕遮——花大夫求见!”御龙吟纳闷此人深夜乃为何事而来,于是又劝了风蝶几句后命她先行退下,召花幕遮进殿。风蝶出殿门时同花幕遮打了个照面,二人目光短暂碰触了一霎。风蝶微微颔首,花幕遮恭敬施礼,悄悄目送其离开。
花幕遮入殿,极其谦恭地步至御龙吟近前,行跪拜礼,道:“微臣花幕遮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吧。不知你更深觐见,所为何事啊?”御龙吟问话,花幕遮却迟迟不语,眼睛瞟向两侧。御龙吟挥手屏退左右。
原来,花幕遮是为蔺风蝶一事而来。他窥伺上意,揣度好了御王的心思,故趁夜偷偷进宫谒见。花幕遮心内对失散多年的蔺风蝶怀有极深的歉疚之情,如今见蓝濂卿等人要伤害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再者花幕遮乃是富于计谋、不甘屈于人下的骁悍雄杰之人,这些年却一直未有机会得到御王的赏识和重用,因而除去前一原由他还有自己另外的盘算:多年来蓝濂卿处处与他作对,在朝中压制他的发展,他早就含恨在心欲诛之而后快。今次正是弹劾蓝濂卿的一个好时机,既可保护小蝶,又可铲除这枚眼中钉!
花幕遮浅浅一笑,不急不缓地开口:“陛下,近日以蓝相国为首的一帮公卿大臣因王后之事对您不依不饶。恕微臣斗胆揣测,吾王深夜仍于御仧殿内徘徊,是否苦于没有应对之法而为此烦忧呢?”
御龙吟一听,花幕遮竟一语戳中他的痛处,不由得叹道:“哎,如爱卿所言,我正是为此忧思无限啊!”
“微臣今夜正是为陛下排纷解难而来!”花幕遮提高音量,心下暗喜。
“哦?”御龙吟面露悦色,“难道爱卿有何妙法?快快道来!”
花幕遮上前半步,含笑觑眼瞧御龙吟,“陛下,微臣以为,要想解决此事——倒也不难,微臣便有一法,不过……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御龙吟身子前倾,扬手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请陛下允许微臣离您近一些。”御龙吟颔首,花幕遮于是又凑近了去,压低声音正色道:“将蓝濂卿——诛之!”他边说边用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做了个“杀”的动作,随即又补充一句:“不过要看陛下能否下这么大的决心了。”
御龙吟猛地一惊,身子缩回龙椅。他静默着没有接话,却用眼神鼓励花幕遮继续说下去。
花幕遮窥视御龙吟的面色,知他无反驳之意,于是从容道来:“蓝濂卿身为当朝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享朝廷俸禄,位高权重,本就是秉承圣上旨意、辅佐吾王治国安邦之人。如今孤**地上出了些小乱子,蓝濂卿不仅不思如何平定外患,还明知蔺王后为吾王至爱之人却忤逆圣意,大肆宣扬妖后祸国的荒谬言论制造内讧,滋事生非、唯恐不乱,大为挑战吾王的容忍极限。陛下,您作为堂堂孤**地至高无上的帝王尊者,天赐无限威仪,怎堪受到如此胁迫呢?”
御龙吟不禁陷入思索。花幕遮紧紧观察他,此时已是成竹在胸,于是便接着道:“依微臣之见,蓝濂卿极力针对蔺王后,表面上看似乎是以百姓为重,实则假公济私,欲借此名公然挑战吾王权威,为其日后更大的阴谋铺路。陛下,您细想一下,蓝濂卿为何能发动这么多朝中重臣因一名弱女子联名上书?这些人难道真的都只是与他政见相同吗?”花幕遮唇角勾笑、目露精光,御龙吟睁着疑惑的眼睛直瞧他。
“陛下,蓝濂卿暗中扶植党羽,牟取私利,居心叵测!”花幕遮陡然抬高声音,听得御龙吟心惊肉跳。“此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次逼您处死蔺王后,日后恐其会图谋不轨,甚至蓄谋造反,到那时再想对付他必将困难重重!陛下,为绝后患何不趁此机会以‘结党营私’之名将其诛杀?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日后谁还有胆再寻衅滋事?如此陛下便可高枕无忧地与蔺王后同享欢愉了!”
御龙吟眉头深锁,心下骇然。他知花幕遮所言非实,却道中他的心思:既能救下风蝶,又可除掉蓝濂卿,不失为一条两全其美之计。然则此事事关重大,还须仔细斟酌、周详考虑才是。御龙吟幽幽抬头,君臣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花幕遮能言善道、巧舌如簧,接下来又这般那般详述他的‘妙法’,将御龙吟最后那点疑虑和踟蹰悉数打消。二人聊至午夜,御龙吟面上乌云尽扫、眉舒目展,命花幕遮天明后立刻行动,他希望蓝濂卿以最快的速度从他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