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有一段时间，王孜轩突然开口说道：“小雪……你从……从903402那里移植过来的记忆你还记得多少？”
半晌，王孜轩见赵雪没有说话，轻声说道：“对不起……我……”
“没关系的，孜轩。”赵雪开口说道，“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当年的大爆炸吗？”王孜轩拉着赵雪的手，二人继续向上走着，“你都知道多少？”
赵雪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很多，基本都是些零散的片段……而且……我不知道这些记忆是真是假，是不是被修改过的……”
“这样……”王孜轩轻声说道，“你还记得自己有自主记忆的时候大爆炸已经过去多久了么？”
“我们是在大爆炸之后被制造出来的，为了保存爆炸之前的相关数据，算是应急补救措施，所以……”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在哪儿被……被制造出来的吗？”
赵雪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们曾经也尝试过各种方法……找回记忆什么的……但是……毕竟是903402的记忆，而且残留下来的都是些零散的片段……所以我们认为即便是找回，也是被篡改之后的记忆……至于我们被制造出来的记忆……应该是被抹掉了……”
“哦……是吗……”王孜轩轻声说道，“只保留了‘无关紧要’的记忆吗……”
“孜轩。”
听到赵雪叫他，王孜轩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竞技场的最高处。王孜轩看了看四周：“先找找看，看看这上面会不会有类似出口的地方。”
与此同时，傅雪所在的房间内。
“说真的。”God从全息投影前转过身子面对着傅雪，“他们两个人都找不到来这里的入口，仅凭这一点就能知道现在的他们已经和凡人无异，区区凡人要怎么阻止审判日的降临？”
“在博弈的过程当中。”傅雪抬起头来看着God，“一颗棋子可以被视作三种状态：活着，死亡，尚未定夺，而那些未能确定的棋子往往能给棋手带来最大的潜在收益……”
“是‘潜在威胁’吧？你过于乐观了……”
“要想赢得面前的棋局，需要同时逼近表面上南辕北辙的目标，并且从对手的角度辨明其弱势，在暗中加以利用。”
“于是你认为就凭你们几个‘半成品’就可以阻止神灵对人类的审判？我是该说你过于无知呢，还是盲目自大呢。”
傅雪笑了笑：“一个忠告，你要小心那些控制住棋局走势却又佯装处于劣势的棋手，往往他们才是最为可怕的对手。”
“哦，是吗？”God在傅雪身边踱着步子，“我倒是想看看，连棋子都算不上的‘半成品’要怎样才能控制整个棋局的走向。”
“有他就足够了。”傅雪看着面前屏幕中的王孜轩，轻声说道。
与此同时，王孜轩和赵雪的所在，竞技场顶端的观众席。
“孜轩，我们已经绕了好几圈了，还是找不到任何出口……”赵雪坐在地上，抱紧双膝，“再这样下去……我怕……姐姐她……”
王孜轩在赵雪身边跪下来，伸出胳膊轻轻抱住她：“小雪，我们会找到她的，别担心，有我在……”
王孜轩一边轻声安慰着赵雪，一边在脑子里思考着出口可能会在的地方。就在他环顾四周的时候，左下方罐体中的尸体把王孜轩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是……”王孜轩松开抱着赵雪的胳膊，站起身走到那个罐体前。赵雪抬起头来看见王孜轩蹲在不远处，起身跟了过去。
“孜轩，你发现什么了？”
“小雪，你还记得我们爬上来的这一路上总共发现了多少具尸体么？”
赵雪想了想，说道：“十多具吧，周围太暗，而且并没有留心注意。”
“如果说这些尸体是……”王孜轩躺在地上，摆出和罐子中尸体一样的姿势，“被放在，或者说遗弃在这里……而他们当中有的还留有自主意识的话……”
王孜轩站起身，在观众席上跑了起来，赵雪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在跑过所有的观众席之后，王孜轩在竞技场正中央站住，赵雪没收住脚，差点撞到他的身上。
王孜轩一把拉住失去平衡的赵雪：“刚才发现第一具尸体的时候我只是感觉他的姿势很怪异，当时并没有多想，不过后来发现的几具尸体，我发现他们几乎都用手指着同一个方向，在看完几乎所有的尸体之后，我发现他们指着那里。”
王孜轩伸出手指着两人面前的一处地方，赵雪顺着王孜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手电筒的亮光隐没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王孜轩从背包里掏出信号枪，一发照明弹被打上半空中。
借着照明弹的亮光，依稀能够看到远处竞技场最顶端观众席后的墙上有一个洞口，王孜轩和赵雪两人跑到近处才发现：洞口离观众席还有一段距离，而且没有任何通道能够到达洞口所在的墙面。
王孜轩站在原地思考着什么，半晌，他迈出左脚。赵雪见此，紧紧抓住他的手：“孜轩！小心！”
王孜轩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没事的，小雪，你跟在我身后就好。”
“可是……”赵雪这才发现王孜轩已经走出去几步，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她。
“这个空间其实在不停地欺骗着我们的视觉，普通人在黑暗处，尤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会过于依赖仅有的光源。”王孜轩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在这里面感觉光亮会被周围的黑暗吞噬掉并不是错觉。可能是吸光材料，或者是运用了点物理方面的小知识什么的。越是看不清，大脑在潜意识里就会越依赖于照明设备所发出的亮光。而过于依赖视觉的后果就是会使身体其它的感觉暂时性弱化。”王孜轩攥紧赵雪的手，“闭上眼睛，小雪。”
赵雪闭上眼睛跟在王孜轩的身后，刚刚看上去空无一物的地方，踏上去却是坚实的地面。两人来到刚刚看到的洞口，王孜轩用手电筒照了照里面：“跟紧我。”
与此同时，God所在的房间内。
“God，Envoy它们到了。”
听到Oracle的话，God转过身来。
“欢迎，诸位。”God走到房间的正中央，“Envoy、Sage、Fraudster、Diviner、Illusionist、Killer，还有Whisper和Ghost，欢迎，欢迎。”
从Oracle身后的阴影处走出来八个身披斗篷的身影。
“诸位，COM－1和Specimen903402就要来了，审判日的降临近在眼前，让我们再一次地推开通往新时代的大门，将人类带向下一个纪元……”
时间稍稍向前倒回一点，吴琦等人所在的飞机上。
“还有十多个小时就到洛杉矶了。”丛韬在吴琦对面坐了下来，“老吴，我们就这样闯进对方的地盘是不是太莽撞了？对方可是CIA，ICPO【1】还有FBI啊。而且国内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了。”
“国内只需要应付郭群和国安局那边就好，艾伦·高登并不是来找我们的。时间紧迫，现在顾不了莽撞与否的问题了。”
“只希望不要节外生枝才好。”丛韬皱紧了眉头。
时间回到现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的沙漠下，王孜轩与赵雪所在的通道中。
赵雪和王孜轩两人坐在地上，正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在吃东西，将近二十个小时滴水未进，王孜轩劝了半天才说服赵雪坐下来稍稍休息一会儿，恢复下体力。
赵雪心不在焉地啃着手中的面包，心思完全没在这里，王孜轩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嗯？孜轩，怎么了？”赵雪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脸来看着他。
“你啊，逮着包装袋吃个什么劲。”王孜轩指了指，赵雪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的面包已经吃完了，包装纸也少了一大半，看来是被自己无意间给吞下肚去了。
赵雪将手中的包装袋揉成一团放进背包，从地上站起身来：“走吧，孜轩。”
王孜轩还想劝劝赵雪让她再多休息一会儿，但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他知趣地闭上了嘴，收拾好背包，站起身来。
“不好！”刚站起来，王孜轩就感到一阵头晕，“小雪……快……”话还未说完，王孜轩就失去了知觉，一头栽倒在赵雪面前。
赵雪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王孜轩，几分钟后，她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摸了摸王孜轩的颈动脉，探了探鼻息。
“好了，已经彻底睡过去了。”赵雪站起身来说道。
赵雪话音刚落，从她身后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穿斗篷的身影。
“God没来？”赵雪没有转身，目光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王孜轩。
“在和Envoy它们说些事情。”
“Oracle……孜轩他……孜轩他还有没有可能……”
“COM－1能不能取回原来的记忆我不知道，毕竟当时记忆还没修改完毕，中途被强行中断就已经对他的大脑产生了损害……我会尽力确保让他活下来，不过这件事没法给你打包票。”
赵雪攥紧双手但仍止不住身体的颤抖。良久，她侧身闪到一旁，抬起头来看着Oracle。
Oracle将王孜轩扛到肩上：“过去吧，God和903401等你很久了。”
赵雪等到Oracle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将两人的行李放在墙边，只带了必要的武器和手电筒，便接着向通道深处走去。
————————————————————
【1】ICPO：InternationalCriminalPoliceOrganization－INTERPOL，国际刑事警察组织，简称国际刑警组织（ICP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