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他的身后展开四扇轻轻颤抖着的光翼，淡淡的金光弥漫，是精灵的羽翼。
“啊，我知道了。”
他金眸睁得大大的，虽然极其微弱但还是从中透露出笑意。
果然……没有错。
虽然有着很多疑问，但是眼前安在眼前这个人身上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世涅，我见到了，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我会跟着她，去你的世界！
“半精灵也有翅膀吗……”
鬼妖妖对此显得有些好奇。
“我的基因里大部分是遗传了世涅的。”
相反，同为双生子的玻璃娜却没有，她更倾向于人类母亲。
对已逝父亲的敬意，使艾尔特对眼前的人表现出难得的温顺。
“嘿诶……”
她的手轻轻触碰着光翼，是很温暖的光芒啊。
“世涅的翅膀是什么样的？”
艾尔特突然出声问道，他对于那所谓的父亲的事抱有极大的兴趣。
“和你很像，只不过更接近莹白色。”
果然呐。
半精灵的眼眸似有水雾荡漾。
——精灵从来不会将自己的羽翼展现在外人面前，除非是最亲近的人。
——亦或者，恋人。
“呐，艾尔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鬼妖妖已经不再玩笑得叫他导师。
她轻轻抚摸着他颤抖仿佛脆弱得一碰就碎的光翼，“最近我没有看见撒法斯哦？”
艾尔特瞳仁微微收缩，对上鬼妖妖了然的笑容。
——这个人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
他心有所惊却更多的是敬佩，垂眸，“A班的宣战校方并不知道。”
言下之意，一切都只是一个局，玻璃娜从来都没有和校方说过这件事，这样一来，无论错到底在哪方，均要接受惩罚。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无非是因为一切责任都由魔族承担了而已。
被关在光明教会的地牢，接受着酷刑。
他依旧记得当时撒法斯毫不在意得提出一切惩罚由他承受时的微笑。
黑眸中带着那样的无趣，是对一切惩罚的漠不关心，但是同时又有着异样的光彩。
艾尔特慢慢从扶手上站起，身后的光翼象征性地扇动两下，他低头看着鬼妖妖。
当时他不明白，但是现在好像清楚了。
“带我去见他吧。”
鬼妖妖笑着握住半精灵伸来的手。
因为是光明教会，外界笼罩着结界，如果要进入除了强行打破结界外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不会被结界排斥的人带进去。
而艾尔特正有此意。
“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他依旧清冷的眼底已无了最初的敌意，反而更像一个孩子。
“你觉得，世涅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应他的是鬼妖妖狂狷的笑容。
“他是我唯一认同的……精灵。”
*
没有人知道，一双相似的金眸将一切看在了眼里。
愤恨与不甘的情愫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网将她包围，更多的，却是一种心痛的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直到走不动了才轻轻蹲下环抱住自己。
艾尔特从来不会让别人碰自己的翅膀……即使是她也从没碰过。
精灵将羽翼展现在人面前，是表达亲近与绝对的信任。
而那个女孩才和艾尔特相处了多久……
就因为她认识世涅吗？！
她不甘，她想要咆哮想要质问可是她更害怕听到不能接受的事实！
当她知道世涅死了的时候真的好开心，这样就没有人再会抢走她的哥哥！
为什么那个女孩要出现并且把一切搅得一团乱……
为什么世涅就算死了艾尔特也无法忘记他！
好怕……好怕艾尔特离开……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到最后，她只能发出无助的喃喃。
“那个……你怎么了？”
她惊愕得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女孩温柔担忧的目光。
——是学院的学生。
明明同样有着金发，但玻璃娜感觉对方比她漂亮好多。
是十分清澈纯净的目光，曾几何时自己也拥有。
但是现在，她能从对方的眼瞳中看见自己，自己的金眸不知何时已经浑浊！
千代鸟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让哥哥他们先回去。
只是当她看见这一孤独的小身影时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像是洋娃娃般的女孩在哭，令人好生怜惜。
“为什么要哭？”
她掏出手帕蹲下身轻轻擦拭着女孩的眼泪，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女孩和常人不同的尖耳。
精灵！？她一时有些错愕，学院里又怎么会有精灵？
但是对上女孩复杂的眼神时，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玻璃娜眼眶中还含住未落下的泪珠，但是以完全收敛起刚才激动的情绪，即使是她，也不想把愤恨牵连给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孩子。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哭泣吗？”
见对方好久不回答，千代鸟音只好耐心得再问一遍。
“呵……”
玻璃娜露出苦笑，“如果我说，我最重要的人要离开我了呢？”
“呃……”
千代鸟音看似有些苦恼，没有想到对方会抛出这样的问题。
最重要的人将要离开，这种感觉她不懂但是可以想象得到，就像是如果哥哥或是子莲哥要离开自己，一定也会很伤心吧。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吐出叹息，目光依旧温柔，“但是我觉得，如果和对方好好说的话，会理解的。”
很抱歉，她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在受惯了宠溺之后，她根本不知道怎样面对所爱之人的离去。
“你很幸福。”玻璃娜说。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从眼前这个女孩口中得到答案，艾尔特永远也无法理解她，就好像是——
——两个世界的人！
她突然睁大眼睛。
刚刚……那是什么？！
两个世界的人……
很简单的解释。
那到底为什么，自己现在才意识到……
因为世涅和母亲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所以世涅会离开，因为艾尔特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艾尔特永远也无法理解她！
一切，就是这样简单！
她突然笑了，在眼前女孩疑惑的目光中站起，“谢谢，我懂了。”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但是事实并不如千代鸟音所想得那般美好。
因为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要得到得不到的东西，要不就毁灭自己，要不就毁灭对方！
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怎样的罪恶我都情愿承受。
千代鸟音并不知道对方所想，还以为对方终于开心了，她露出笑容，“嗯。”
玻璃娜复杂得望了她一眼，在离去前留下让对方不明所以的话：
“如果有一天，你也爱上一个人，你就能体会我的感受了。”
是那样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