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知几时,承欢于膝下。
悲兮哀兮,终离别。
泪如水,心如碎,望秋水,殊不知绝两妄。
是夜,入寒,浸心房。
悲兮哀兮。
晚上薄雾骤起,阮浣跑出来后甩开了叶广序,却一下子不知该往哪里走。
一个人独自走在大街上,寒气袭体,她抱紧双臂,漫无目的的到处走。
万家灯火照亮阮浣走的道路,想必都在享合家欢乐。
明明一家人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们已经退出自己生活十一年,为什么要再次出现。阮浣越想越痛苦,越想越难受,眼里晃着泪水,她不停的擦拭眼中留下的泪水,但是怎么也擦不完。
“浣儿!”
阮浣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魏陵站在在军营,再说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她不相信,拼命的往前走。
“浣儿!”的确是魏陵,他健步如飞,跑过去拉住阮浣。
“浣儿。”然后一把把阮浣拉近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嘴里一直囔囔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阮浣知道是魏陵,他就在自己身边,是他在紧紧的抱住自己,所以忍不住嚎啕大哭。
魏陵知道此时说什么都不如不说,所以只是一直用手抚摸着她的背,把她抱得紧紧的。
阮浣哭着哭着就开始囔囔道:“都是骗子,都在骗我,都不要我了。”
魏陵听到很难过,恨不得被骗被伤的是自己,身痛永远打过心痛,痛苦的抱着阮浣,安慰道:“我要你,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骗你。”
阮浣还是一直哭啊哭,边哭边抽泣。结果一下子倒在魏陵的怀中。
魏陵在军营中处理政事,叶广序突然闯入,士兵想拦也没拦住。
他原本很气愤,想着等事情处理好后在解决这事,可是叶广序告诉他,叶扶摇没死,阮浣便是的自己小妹。
魏陵拿着笔的手一抖,笔掉在了地上,魏陵走到叶广序跟前,嘲笑道:“别在这儿和我开玩笑,我没空搭理你。”
叶广序满足而的失望对魏陵说:“是真的。但是现在她不见了。”
刚说完,魏陵一个拳头打过来,正中叶广序的眼睛,然后飞快地跑出去。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阮浣就是阮浣,谁也不能伤害她。
天亮了很久,太阳已经上了三竿,阮浣还在睡。也许是现实太难接受,太过痛苦,所以不想醒来。
魏陵坐在床沿旁,仔细注视着阮浣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棱角。
确实和叶广序有几分相似,冷漠中透着柔情。
但是那又怎样,不管她是不是叶扶摇,都是他的阮浣,他的女人。
阮浣打了一个冷噤,魏陵赶忙拍拍她的肩,哄着她入睡。
许是睡得差不多了,阮浣慢慢睁开眼,有点累,眼睛睁不太开,她揉揉眼,望着坐在一旁的魏陵,伸手去碰他,魏陵抓住阮浣的手,微笑道:“饿了吗?”
阮浣摇摇头,又点点头,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没饿。
魏陵见着阮浣醒了,心里很开心,又看着阮浣睡得连自己饿没饿都不知道了,“我去让厨房给你熬点稀饭,你等会儿。”
说着,起身走出了屋外。
阮浣从床上爬起来,刚睁开眼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还在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里,可是看到房间的布置,魏陵疲惫的脸色,她才恍然大悟,一切都是自己骗自己,自己还是那个被骗的人。
但是她没有哭,昨夜已经哭过了,站在没有必要哭了。
她起身穿好鞋,走出屋外,四处瞎逛。
魏陵的院子真大,到处都是路,都是到处房间,走着走着让阮浣有点找不到北,晕晕乎乎的迷了路。
魏陵进了屋,没见到人,便跑出来找阮浣,府内说大不大,但是要想短时间找个人还是不容易。
魏陵沿着池塘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鸟窝旁找到阮浣。
她正抬头看着枯树丫上的鸟窝,眼神里透着失望,还有一丝淡淡的绝望。
魏陵理解她,轻轻的走到她身旁,什么也没问,陪着她一起看那鸟窝。
半晌,阮浣低下头,看着魏陵:“它们都有家……”
魏陵知道她想说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家”,可是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阮浣想要努力笑,可是笑不出来,“嗯”了一声,就往回走。
魏陵还是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保护着她。
回到房间,那是魏陵住的,所以装饰上有些阳刚,到时阮浣觉得无所谓,只是若无其事的吃着早饭。
下人敲敲门,进来说道:“将军,丞相求见。”
魏陵一惊,看到软管没有一点反应,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这不是他的决定的。
阮浣好像明白魏陵的意思,淡淡道:“等我吃完早饭在去。”
那人看了魏陵一眼,得到了指令,便退下了。
魏陵见到下人退下,担心阮浣心里有余悸,“你所不想见,我便找个理由回绝了。”
阮浣露出微笑,轻松的回道:“没事,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阮浣一切表情都是装出来的,魏陵虽然不想阮浣去见丞相,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丞相便是她的父亲,自己又哪有不让女儿见父亲的。
一顿饭足足吃了将近半个时辰,丞相叶霍原本就焦急着想要确认自己的女儿,如今等了许久,魏陵才陪着阮浣过来。
叶霍一见到阮浣顿时激动起来,连忙上前几步走,阮浣看着叶霍,礼貌的行了个礼,然后自然而然的拉开了和叶霍的距离。
叶霍倒是没有感觉丝毫的尴尬,阮浣的眼睛鼻子和自己想像,嘴巴和下巴则和自己的夫人想像。食指有刀痕,小而明显,是她幼时顽皮,偷玩刀时所伤,叶霍不好看阮浣脖子后的印迹便轻声询问道:“你的脖子后方可有一块黑色的印迹?”
阮浣不耐烦的点点头,“黑色,豆子点大。”
那印迹从小就有,叶霍一听,喜从心起,顿时眼中泛泪:“镂空香囊可是你的?”
阮浣颔首。
叶霍顿时喜从心起,眼中开始泛泪花,对着魏陵行了一礼:“多谢魏将军对我小女的照顾”
魏陵自是不好承受,“应该的。”
叶广序走上前,对着阮浣道:“小妹,今日便和我们回府吧。”
阮浣看向叶广序,想起昨晚他对阿爹阿娘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我有家,还往何处回?”
叶广序知道她是赌气,逢上今日找回了小妹心里有特开心,“昨夜之事,是我处理不妥,还望小妹原谅。”
叶霍虽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却也是向着自己这好不容易见着的女儿:“摇儿,不管怎么样,这丞相府才是你的家呀。”
“我跟你们回去可以,我阿爹阿娘也要和我一同前往。”
叶霍自然知道阮浣说的阿爹阿娘是谁,只是丞相府又岂是外人随便出入的:“这……
恐怕不行。”
阮浣冷笑了一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他们养了我十几年,为了我没有再生育,如今我一走,就把他们丟在那儿不管,未必也太不是人了。”
叶霍和叶广序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那两老人,只怕也是见不到阮浣的,心里自然也是不胜感激,只是外人进入丞相府恐也不妥。
叶霍走到阮浣旁边的椅子坐下:“你说的在理,他们于我于你都有恩,我等自然要报恩。”
顿了顿又道:“额,我会派人去把那里的房子重新修葺一下,再派两个丫头过去照顾他们。”
没有阮浣反应,而是冷冷的回道:“别人养育子女成人,都望承恩膝下,到了我这,他们把我养大,我却去照顾别人?”
叶霍的脸色有些难堪可是,阮浣说得并无道理,的确是那两位老人把阮浣养大,如今阮浣回到府上也是要和他们生活了,“这……这……”
叶霍半天没说出来,魏陵看了叶广序一眼,叶广序立马懂得了,上前道:“若是小妹想那二位老人了,可说声,我定会派人去接他们过来。小妹也可自行前往小住几天。”
说完,看着阮浣,等着她的反应。只是阮浣一直没有反应,叶广序有些焦急,看着叶霍,希望叶霍能表个态。
那叶霍果然聪明,立马同意道:“是是是,就按广序说的做。”
只是阮浣还是没有变态,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魏陵见着两位大老爷们一直盯着一个小姑娘有些不妥,所以上前道:“丞相和叶兄先回去吧,我会好好劝劝她。”
叶广序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总之魏陵会好好照顾阮浣的,反而在这儿,还安全踏实。
只是叶霍有些为难,毕竟这魏陵和自己虽无大仇,可到底不是一路人,加上阮浣又是女子,更是不放心。
魏陵知道叶霍的想法:“丞相担心,令千金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叶广序也赶忙说道:“爹,小妹如今还不能接受,倒不如有个人开导开导好些。”
叶霍点点头,也觉得这样是有好处,便也同意了,随之道:“那多谢魏将军了。”
说罢,带着叶广序便离去了。
“你也别来劝我。”阮浣知道下一步便是魏陵来劝自己了,所以急忙打了防疫针。
“我是来劝你,可是也是为了你好。”魏陵坐到阮浣旁边,“这些他们都没有错。”
阮浣缩在椅子上,把头埋进膝盖里,“我知道他们并没有抛弃我,一切不过是个意外,可是,这一切我都没有心里准备。”
魏陵不在乎阮浣是谁的女儿,住在哪里,于他而言,不管她在哪里,自己都会找到她。只是不管自己劝不劝,叶霍都是要想办法让阮浣回家,到时说不定会用什么方法。
所以,魏陵这样做不过是在帮阮浣,为阮浣着想:“你知道吗,你回了丞相府便是千金,届时,你也有两个爹疼两个娘疼了,还白捡了一个哥哥。”
阮浣忍不住破颜而笑,“到像你这样说还是我捡了个大便宜?”
终于见到阮浣怀言笑了,魏陵也是送了口气,笑了就是没大事了,“再说,到时候你有钱有地位了,也能给你阿爹阿娘更好的照顾,不是很好吗?”
阮浣陷入沉思,魏陵说得有理,若是想现在一样,阿爹阿娘还是要下田干活,上山砍材,丞相和叶广序答应过自己,可以随时去见阿爹阿娘,这样,阿爹阿娘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
“是很好,可是我还是很纠结呀。”
“不用纠结,你要是哪儿也不想去就住在我这儿,我养你。”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阮浣想了想,皱着眉道:“我得回去看看阿爹阿娘,他们一定很担心我。”
魏陵点点头,“我陪你。”
阮浣同魏陵在村口下了马,准备走进去,周围的村民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俩,总有一种“看,我捉到一对奸夫淫妇!”
阮浣有点受不了了,虽然这样的眼神并不影响她,但是旁边魏陵实在是受不了了,魏陵一点也不在乎,反而有点享受这样的眼神,对着谁也是笑,还打招呼。
“你疯了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将军吗?”
“我这是在和他们套关系。”
“呵,有才,佩服。”
院子里阮父阮母坐在台阶上,焦急的等着阮浣,曾儿也在,配着两位老人一起坐在台阶上。
曾儿看见阮浣回来了,立马冲上前:“阮浣,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阮浣知道闯祸了,曾儿生气了,有点不得了了:“我,我,我……”
“你什么呀!一个晚上不回来,你知不知道大娘他们有多着急!”
曾儿看着旁边站了个男人,也没看是谁,又骂道:“哟呵,还去找个男儿,阮浣,你就那么想赶着把自己嫁出去呀!”
阮浣想解释,但是一向碰着的生气曾儿,都是吞吞吐吐,想说说不出来:“他,他,他是…”
“他谁呀他,大罗神仙呀!”
然后一个猛抬头“呀,还真是大罗神仙。”
魏陵不在意的笑笑,阮浣泄了口气,应该不会出事。
曾儿惹不起魏陵,只得一个劲的说对不起,魏陵礼貌的笑笑,“没事。”
曾儿叹了口气,幽怨的望着阮浣:“你昨晚是和魏将军在一起吗?没事就好,你快去看看大娘他们,急了一个晚上。”
阮浣跑进院子,见到阿爹阿娘坐在台阶上睡着了,心里一疼,鼻子一酸,强忍住泪水,轻手轻脚走到阿爹阿娘身边。
“阿爹,阿娘。”
两人听见阮浣的声音,睁开眼,瞧见真是阮浣,心里一个激动,老泪纵横。
阮母抱住阮浣:“你去哪儿了?”
阮父到还好,没有哭哭啼啼的,自然知道阮浣如今的身份,甚是开心:“如今我浣浣是丞相千金了!”
阮浣听见此事,心里越发难受:“阿爹。”
“我早说过,我家浣浣是富贵命!如今是享
不完的荣华富贵,哈哈哈哈哈”
阮母也跟着道:“对啊,我们也放心了?。”
阮浣心里酸酸的,纵使很不想离开可是魏陵说的也对,回了丞相府,对阿爹阿娘也是有帮助的。
“平时你们也可………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对着阮父阮母而言,阮浣早就是他们的孩子了,只要阮浣能过好,自己见不见又有什么呢?其实换言之,天下的父母不都是这样吗。
见到院门旁站着有人,阮父赶忙擦擦眼睛,提醒着阮母,道:“你这是有客人也不说说。”
阮浣才反应过来魏陵在这儿,有点害羞道:“我也是忘了。”
说着,赶紧把魏陵拉进院内,介绍到:“这是魏陵。”然后左顾右盼,“曾儿呢?”
“她见你回来了,就先走了。”
“哦。”阮浣转换个心情又道:“这是我阿爹阿娘。”
魏陵点点头,礼貌的行了一礼,“伯父,伯母。”
“多谢公子送我家小女回来,进屋坐吧。”说着,便往里面做了个手势。
魏陵不好意思的笑道:“多谢伯父伯母好意,如今浣儿平安到家,我也放心了。就先告辞了。”说着,行过礼,便要走。
阮浣给阿爹阿娘发了声招呼便匆匆赶了出来,“魏陵,魏陵,你走慢点。”
魏陵转过身,伸手拉住阮浣的手,“你该去陪陪你爹娘。”
“刚才让你进入坐坐,怎么就忙着要走呢?”
魏陵脸上有些红,不太好意思。
阮浣见着魏陵脸红了,忍俊不禁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魏大将军是害羞了!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哈哈”
阮浣快步走到魏陵面前,倒退着走,还边嘲笑道:“我要告诉所有人,我们勇猛的魏将军脸红了!”
魏陵见着阮浣笑得那么开心,也忍不住笑自己居然脸红了,“好好走,别摔了。”
阮浣走回魏陵身旁,“哼!”
“在这乡间小路上,就这样还挺惬意的。”魏陵看看阮浣:“你怎么不害羞了呢?”
“自从看了你害羞,我就不害羞了。”然后,骄傲的看着魏陵,反正有这把柄在手中。
阮浣在家陪着阿爹阿娘,什么吃的好的样样备齐,反正不是花的自己的钱。叶霍派着两名丫鬟过来,一个看着很机灵,一个看着很老实,不过挺勤快的,又会说话,总是逗着两老人哈哈大笑。阮浣觉得有这两人在,倒还算可以了,阿爹阿娘除了上山干点农活,一回来饭菜便弄好了,那饭菜香气十足,惹得阮浣也忍不住多吃几口。
如今看着眼前样这个子,阮浣也放心很多了,叶霍派着人过来,也就准备这两天把屋子里里外外修葺一下,既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也是为了让阮浣放心,随便也是催阮浣回丞相府。
不过还是舍不得,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也不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边是救过自己养过自己的阿爹阿娘,纠结了一天又一天,纵然想要留在这儿,但是又舍不得自己的亲父母,虽然叶霍没有照顾过自己,可是错不在他。阮浣躲了一天又一天,想要避开这个现实,但是还是没有躲过。因为叶广序派着马车来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