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日，司隶区文考的第二天，标准答案就被张贴在了考场之外的公告栏上。
秦震随着人群排队查阅答案，心中忽然产生了几年前参加公务员考生后等待成绩的那种紧张而忐忑的心情。
不出所料，他会的题目几乎没有答错，客观题最多也就会扣掉四五分，但最后一道价值二十分的战例复盘却让他有些心凉：官方评卷的标准答案与自己的答案从思路开始就南辕北辙，这让他刚刚有所平静的心脏又开始猛烈跳动。
但听周围考生彼此之间的谈话，他才知道历届武考文科，也只是起到筛选的作用，只要过了六十分的分数线，便可以继续参加下一轮武科的考试，这让他再次放下心来：即使最后的大题一分未得，自己至少可以保证及格。
看过了答案的考生们纷纷摇着头嘟囔着什么“今年的数学实在太难”、“那几道军法题简直是故意挖坑害人”、“最后一题更是可恶”，大多都是一副懊恼的神情，这些竞争对手们不爽的表情无疑又让秦震更加安心。
他又加入了几名考生的谈话，并趁机询问了武科的项目，却被一名年岁稍长几岁的长安考生没头没脑地训斥了一顿：“这近两百年来，武科的项目从来只有删减、没有增添，你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还来考个屁啊！”
秦震在心中有些恚怒，却仍是保持了满脸的微笑：“小弟是乡下人，来这里也不过是见见世面、结交朋友而已，哪里会指望自己能够高中？兄台若是能指教一二，小弟自是感激不尽。”
“阁下倒是有心了，”对方看他也有自知之明，便哼了一声，开始指教，“今年的武科项目，必是和往年一样，不外乎还是分为必考和选考而已。必考的依然是负重长跑、弓箭射术两项，选考则是在骑术、骑射、兵器拳脚、泅水、操船、膂力举重、飞掷标枪等项目中选择两项，取综合成绩来排定名次。我看你身强力壮，若是选择依靠力气的举重、飞掷标枪，或许会更好一些。”
“兄台说的极是，多谢兄台指教，小弟这便回去稍事准备。”秦震抱拳谢了一声。对方虽然态度略显倨傲，但总算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还颇为好心地指点了自己，这让他心中刚刚生出的那点不爽立刻烟消云散。
对方摆了摆手，便踱步离开，留给他一个潇洒而豪迈的背影。
返回大营的秦震将手下两大神箭手马亢和徐小虎召集起来，不耻下问地学起了射箭之术。
弓箭是步兵最基本的武器之一，秦震在新兵时期便早有训练，只是这半年来他如同坐上火箭一般再三升迁，手中的刀法和内功愈发精进，唯独射术几乎没有什么提高，在军中只能勉强算是十中六七的平均水平，距离马亢、徐小虎二人百发百中的本事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怎么忽然又要练习弓术？”马亢有些纳闷。
“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也没必要瞒你们，只是不要笑话，”秦震掂了掂手中的军弓，“我是为了参加这一届的武考，所以才请了十天的假。”
马亢张了张嘴，一脸的惊愕之色：“你参加武考了？”
“是，”秦震点头，“昨天是文科的考试，我觉得自己答得不错，所以才找你们练一练射术，准备三天后的武科。”
他忽然察觉到徐小虎虽然也有讶色，却似乎有些不够自然，仿佛……他早已经有所了解一样。
“以秦副旅长的身手，这一科应该不成问题。”徐小虎收起了讶色，笑道。
“我可没有这份信心。”秦震微微垂下了目光。
“他说的没错，你肯定能通过，”马亢也对自己这名兄弟兼领导充满了信心，“必考的长跑对你来说只是小意思，射箭一项只要你正常发挥绝对可以顺利通过。至于选考项目，你不是跟拓跋烈学了骑术嘛，再选上一项举重或者标枪，都是你手到擒来的东西。”
秦震有些惊讶地抬眼看他：“你们两个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熟悉？”
马亢与徐小虎对视了一眼，却都是耸了耸肩：“科考创建两百年，武考的内容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像你这样几乎对它一无所知的人……才是让人奇怪的吧？”
秦震只能翻了个白眼，开始练习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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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箭的功夫当然不是三天时间就可以练成的，只是秦震大半年没有经历过弓箭的实战，希望通过练习稍稍找到一些手感。
七月十八日，文科考试后的第三天，中央和司隶的官员们完成了对文科考卷的批阅工作，于午后公布了所有考生的成绩。
秦震很快就在入闱考生的名单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凉州金城秦震”六个字就高高悬挂在从上向下数第三名的位置！分数高达九十五分！
自己与标准答案大相径庭的战例题目……竟然能够得到满分？
想当年，高考题目理综大题的过程分……他可是一分都没有得到啊！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身上的血液也有些滚烫。
他忽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恭喜栾兄，这次果然是文科第一呀！”
“不过是小试身手而已，对栾公子来说，自是不值一提。”
他循声望去，却看到之前曾经指教过自己的那名考生，正被几名同龄人团团围住，原本冷漠的脸上微微带着笑容。
“可惜令尊不许你参加文考，否则无忌兄未必不能多个文考状元。”又有人略带遗憾地说道。
秦震眨了眨眼：栾……无忌？
只听那名大概叫做栾无忌的考生摇了摇头：“你们有所不知，家父数年前曾向前任国师求证后，得来的大签说我栾氏近年会有灾祸，只有子嗣中有人参加此届武考方能避祸，所以我这几年才弃文习武呵。”
“哦？听闻前任大国师道法深不可测，不仅精通占卜易学，甚至能预测国运，几乎能与开国时辅佐太祖皇帝成就霸业的白发大国师相提并论，他晚年时可轻易不为人测算，能为无忌兄一测，想来必有他的道理啊。”
秦震忍不住也摇了摇头，快步离开了这个烦闹的地方：什么国师？大签？避祸？还预测国运？
不要笑死人啦！
但是他又听到了“白发大国师”，脚下忽然一顿，几乎将自己绊了一跤。
在《开国风云录》一书里，西昆仑道人白发几乎是个妖孽般的存在：他不仅能替人占卜预测，甚至能够腾云驾雾、凌空飞翔，更以一手钉头七箭书之术杀死了纵横江东数十年的妖道于吉，最后封拜为护国大国师，在朝野中都享有极为尊崇的地位……
既然国师的职位竟然流传至今，那显然上述的传奇国师说就未必全不可信。
他仰头看了看天空，对于这个奇怪的世界不禁又生出了一丝疑问。
翻滚如同海浪般的云层里隐约有一道白线，缓缓地从天空中一掠而过。
他眨了眨眼，白线却又消失不见，只留下湛蓝的天空与雪白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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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你要的栾家后人强行在前期出现了，@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