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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天子家事(1 / 1)

陇西王单名一个“相”,表字克思,是当今皇帝马盰一母同胞的弟弟,先帝登基时封爵南阳王,为人谦恭有才学,与封为陈留王的马盰一时瑜亮,曾任兵部左侍郎,在朝野尤其是军方风评甚佳。六年前金城公秦震天谋逆导致先帝驾崩,马盰黄袍加身平定叛乱后,以凉州不稳将自己这位弟弟改封陇西公,虽然增加了一千户食邑,却剥夺了他在军方的官职,其中的意味却不言自明。

南阳是天下最为繁华、富庶的大州,陇西却只是个边鄙小地,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这此改封代表着皇帝对这位王爷的信任与重用。

马相不是傻子,面对亲哥哥的安排,他只能夹起尾巴在陇西做一名有名无实的王爷,从不敢干涉自己封地上的政务,至于地方上的军队,更是连问都不问一声。

然而即使如此,他这个陇西王爷只当了一年零八个月,便到了尽头。

如今他在六千余名全副武装的铁骑的“护送”下,缓缓驶入了司隶的地界。

四月初六,振威将军谢彪带着五千余名步军与这支铁骑汇合在司隶与凉州的交界处。

谢彪一眼就看到了万军之中那两辆密不透风的厚重马车,隔着老远便翻身下马。

“来者何人?”近百名骑兵倏地迎了上来,当先有人大喝。

行在前面的那辆马车缓缓拉开了帘幕,伸出了一只虽保养得当、但仍然尽显苍老之态的手臂。

谢彪只向车中看了一眼,便朗声道:“末将振威将军谢彪,拜过晋阳王、阴院长、郑尚书。甲胄在身,请恕不能全礼。”

他身为天子羽林六将之一,自然认识朝中的这几位重臣,远远看到之后便快步上前行了军礼。

“谢将军有礼了。”晋阳王马睿乃是当朝天子的长兄,身兼刑部尚书之职,正是此次护送马相的主事人,他在车帘内向谢彪抱拳拱手,“请恕本王三人年岁老迈,上车下车实在费劲,便倚老卖老承了谢将军这一礼啦,将军千万不要见怪。”

这话却是实话,马睿、郑宏无不是年过六旬的白发老人,最年轻的阴晨也已经五十有五,算得上谢彪的父辈,即使从官职上讲,这三位老人都是二品以上的大员,同是当今朝廷最为核心的重臣,自然也当得起他这一礼。

谢彪连忙应道:“诸公不辞劳苦、不避风尘,以尊贵之躯,亲赴边鄙之地为吾皇办差,末将只有钦佩之心。”他微微停了一停,目光落在了被骑士们紧紧包围着的一辆马车上,又道,“末将奉旨护送陇西侯,不知现在可否拜见侯爷?”

马睿朝身后摆了摆手,另一辆马车周围的骑兵们稍稍向后退开。

“天子麾下振威将军谢彪拜见陇西侯!”

谢彪依足了礼节向端坐在重型马车里的马相行礼。

陇西侯马相听到这位胞兄的心腹将领拜见,慌忙挑开了帘子,示意侍卫扶着自己下车,身子略微前倾,双手交叠着向谢彪还礼:“久闻谢将军威名,将军率部来此相迎,实在辛苦。”他今年不过三十四五岁,由于长期锻炼还保持着一副极其标准的身材,只是肤色有些不太健康的白皙。

谢彪双手抱拳,肃然答道:“陇西侯言重了,振威军乃吾皇麾下新军,本将乃是尊奉圣旨前来迎接侯爷,不敢言辛苦。”

他已然搬出了皇帝,马相再不敢多言,只点头说了一声“有劳将军”,便再向谢彪行礼,而后返回了那马车。

谢彪的目光微微一转,便落在了面前这一名端坐于马背的将领身上。

那名威势十足的大汉扬了扬嘴角,翻身跳下马背,上前两步,抱拳行了个平级的军礼,朗声笑道:“谢将军,有劳阁下前来迎接。”

谢彪微微侧身,还礼道:“皇甫将军,一路辛苦。”

对面的将军正是与他同属羽林六军的虎豹骑主将,皇甫赞,字正礼,先祖是开国名将皇甫嵩,历代都是军中大佬,也不乏地方政要大员,这一代的家主虽然刚刚三十出头,比谢彪还要年轻几岁,却已经统帅着天下最为精锐的骑兵部队,显然极得当朝皇帝的信赖。

此次“护送”陇西侯,便是由皇甫赞率领着本部五千虎豹骑及谢彪麾下千余骑兵,在凉州兵马和刑部、礼部、都察院官员的配合下,以迅雷之势对马相一家及相关人员完成了包围和控制,确保马相在一开始便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勇气和想法。

谢彪的任务……只是在司隶迎接这些骑兵罢了。

两名将军同为天子直属的羽林六军,又年龄相近,彼此之间自是颇为熟悉,正式的礼仪一毕,便极为亲近地把手而谈。

“贤弟,”谢彪的目光在马车上扫了一眼,试探性地问道,“这一路可还顺利?我那些兵马……”

皇甫赞爽声笑道:“伯雄兄何必如此小心!你那一千两百名轻骑可是毫发未伤,恐怕连刀剑都没有出鞘。”

谢彪略带自嘲地笑了笑:“有贤弟亲自出马,愚兄倒是多此一问了。”

在他们寒暄的同时,两边的随行官员已经做好了双方身份的确认和圣旨的勘验,确保无误后,这支超过一万人的庞大部队才再次开始向长安行军。

两名将军并辔行在部队的最前方,身后的士兵隐隐可以从风中听到爽朗的笑声。

谢彪忽然没来由叹息了一声。

皇甫赞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微微有些收敛:“伯雄兄因何叹息?”

“愚兄所叹之事,贤弟岂会不知?”谢彪也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难掩忧虑。

皇甫赞却微微摇头:“伯雄兄,你我身为拱卫天子的羽林六将,既不是军事院里的参谋,更不是朝廷部院里的长官,国家大事似乎不是你我应该考虑的事情。”

谢彪张了张嘴,皇甫赞又道:“何况……此事是都察院弹劾,刑部、礼部共同参查,证据已然确凿无误,兄长熟知我朝律法,自然也知道,诸侯王僭越礼法、举止不尊是何等的重罪,降爵一等已是天子极大的宽恕。”

谢彪只能喟然长叹,默然无语。

他难道要说……当初马相贵为南阳王,何止一呼百应,他的身边甚至有一支两千人的军队,也不曾听说过他有一丝不尊礼法的举动。如今他远在陇西,家眷连同满院奴仆也不过三百,即使陇西郡太守都能够轻易地将他牢牢控制,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发疯?

他现在“举止不尊”,只是因为他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

他身上流着皇家最珍贵的血液。

谢彪知道真相,所以他叹息、他忧虑。

秦震不知道真相,但他在听到这件事情的瞬间,便立刻推断出最接近事实真相的揣测,同时在心中给当今皇帝打了一个差评。

他看着那辆被黑幕重重遮掩起来的马车,眼中全是怜悯。

只是他与谢彪一样,他们无能为力。

他的那个差评,也只是留给自己的无力嘲笑。

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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