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陈柯一边问温棋,一边拔出了朱雀剑,顿时剑身之上生出一道火光,方圆十步之内,皆被剑火照亮。
“没事。”
温棋看着笼罩下来的黑气,挣的一声,拔出了剑:“看来这地方果然有古怪!”
她这话音刚落,漫天的黑气之中忽然想起一阵桀桀怪笑。
这笑声笼罩此间,笑的时候,一会变成女人,一会变成小孩,一会变成老妪,十分诡异,叫人听来仿佛置身幽冥地狱。
随着这笑声响起,笼罩此间的黑气忽然变化翻涌,只见一只只白得渗人的手臂从黑气中钻了出来,朝两人抓来。
“应该是埋在这里的某具尸体修成了精怪!”
嗤的一声,陈柯、温棋同时出剑,两道剑光划过,黑气中探出的手臂刷刷刷掉了一地。
这些手臂掉地之后,并没有死去,而是仍旧在地上蠕动着,往两人脚边爬。
稍不注意,便有一只手爬过来抓住了温棋的脚踝,温棋“啊”的一声,一剑斩断了这只手臂,那爪子这才将她放开。
但这一只刚斩断,便有第二只、第三只爬过来。
只见地面之上,一条条手臂爬行蠕动,那场面十分骇人。
“看来只能用扇子了!”
陈柯手掌一翻,拿出了八宝玲珑扇,此刻查案要紧,没工夫和这些东西缠斗。
他抬手一挥,宝扇之上一股旋风生出,落地暴涨数倍,朝这片黑气卷去!
呼——
飓风狂卷,漫天黑气霎时间被卷进了旋风之中,天地瞬间一片晴朗。
但这晴朗这仅仅维持了一瞬。
一瞬之间,这刚被旋风卷走的黑气,立刻又从荒草中涌了起来。
那些渗人的手臂也一条条自黑气中出现,向黑气中心的陈柯、温棋抓来。
陈柯当即又是一扇呼出,随即想到:“这东西的本体应该是藏在埋它的墓穴中……”
他话音刚落,温棋忽地叫道:“在那儿!”
这时黑气已被陈柯的飓风卷走,陈柯朝温棋所指看去,只见前方的一座荒坟中,妖光闪动,黑气正是从这里涌出。
陈柯当即纵身而起,飞到半空,一剑朝这墓穴劈了下去!
这一剑动用的元气并不如何强劲,但也颇具威力,只听砰的一声响,陈柯这一剑斩下,那处冒着妖光的墓穴登时被劈成了两半。
一剑劈落,陈柯落在地上,走到那被劈开的墓穴前一瞧,里面一具尸骸正在发光,尸骸外面还穿着一副盔甲,看着像是士兵、将军。
这尸骸上的光芒闪了几下,便彻底熄灭。
温棋走上前来,看着这尸骸,说道:“应该是生前身俱武力,死后接着这里的魂魄修成了精怪。”
陈柯上前将这尸怪的残魂吞噬到镜中,开始和温棋挖掘墓穴,寻找尸体。
这里的墓穴共有七八座,陈柯先是查看了一番,这些墓穴有新有旧,根据埋的时间,陈柯越过了那几座十分老旧的坟,直接从第四座挖了起来。
两人运气还算不错,只挖第一座,便挖到了一具女性骸骨。
这具骸骨腹部有明显的伤口,颈间挂着一枚玉坠,手腕上有一枚镯子,从骸骨的时间程度来瞧,应该便就是那怨灵女孩儿的母亲。
“那是什么?”
陈柯目光扫视之间,忽然发现这具骸骨双手紧紧抱在胸口,手中拿着一样东西。
两人忙俯身去看。
仔细一瞧,却是一个十分眼熟的瓷娃娃。
而之所以眼熟,是因为这瓷娃娃陈柯前两天刚刚见过,就在百草巷那家玩具店里。
“这是……玩具?”陈柯疑问道。
“是。”温棋看着那瓷娃娃,“就是百草巷那家店里卖的。”
陈柯脑中不自觉出现了当时的一些画面:“就是说,当时她和女儿分开,是为了去给她买玩具,但是离开的路上,却被人杀了……”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而女孩儿一直在等母亲,结果母亲没赶回去,所以女孩儿以为是被母亲抛弃,所以……就形成了怨灵!”
陈柯说完之后,场间静默了几许,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似乎是以沉默来表示这件事的不幸。
山风吹拂着身旁的荒草。
过了一会儿,温棋问道:“现在怎么办?”
“要想破除这误会——便得想办法让那怨灵知道这些事……”
陈柯沉吟着,道:“你还记得问仙阁有一种可以摄取画面的镜子么?”
“嗯。”温棋点点头,“你是想将这画面摄取下来,给那怨灵看?”
“对!”
说完陈柯看着温棋。温棋道:“这事我来搞定,我去帮你借,飞剑给我。”
陈柯心下一阵感动,将飞剑交给了温棋,温棋登时踏上飞剑,破空而去。
等温棋的身影在空中彻底消失,陈柯才收回目光,重新回到眼前这女尸身上。
这具尸骸腹部的伤口十分宽大,不像是剑,也不像是普通的刀,更像是寻常山匪爱用的大刀。
“难道杀她的人是山匪?”
陈柯一边思索,同时目光移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女人手边还放着一块半月形的玉珏,这玉珏看起来倒不如何贵重,但是样式特别,像是特别定制的东西。
陈柯拿起那枚玉珏,只见这上面还有一个篆刻的“春”字。
“春?这是什么意思?”
陈柯心中一阵疑问,将这枚玉珏收了起来。
接着开始在旁边盘膝坐下,练起功来。
他闭上眼睛,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直到再次听到温棋的声音时,才睁开了眼睛。
一看天色,似乎已过去一个多时辰。
温棋踏着飞剑,在他跟前落下。
“镜子借到了!”温棋下了飞剑,从身上一摸,拿出一枚宝镜,递给了陈柯,“注入元气,对着摄取所在就行。”
陈柯拿住镜子,依照温棋所言,元气注入,镜面之上顿时发出光芒,这光芒照在那尸骸之上,所有画面立时被摄取了进去。
进去之后,陈柯翻过来一瞧,意念驱动,果然可以看到这段画面。
接着他又拿起尸骸手中的白瓷娃娃,温棋向他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陈柯道:“这玩具也是化解怨灵的关键东西,拿着这东西去找那玩具店的老板,好让他证明她母亲是去给她买玩具的。”
说着将白瓷娃娃拿在手中,然后又将这座荒坟重新修好。
这一切全被宝镜记录了下来。
做好这一切之后,两人便拿着那娃娃去了百草巷的玩具店。
到了之后,陈柯拿出温棋所画的画像和那只娃娃,向那老板问道:“去年的时候,是不是她来你们这里买了这个娃娃?”
那老板先是看了娃娃一眼,道:“这是我家的东西。”
接着又去看那画像,看了几眼,猛地一想,道:“想起来了,去年的时候,这位客人来我这给孩子买玩具,她说刚才路过我家时看到孩子一直偷偷看这玩具,便悄悄过来买下,想去给孩子个惊喜……”
老板说这些话时,陈柯一直在叫温棋拍摄,同时他越是越是心中悲痛不已,这么好的一位母亲,竟然遇到那样的事情,最后还导致女儿变成了怨灵……
“多谢老板。”
交谈结束,陈柯谢过老板,跟温棋走了出来。
此时已是下午,太阳就要落山。
两人出来之后,直奔城外湖水。
这一次两人到了湖水旁,都没在小心翼翼,陈柯直接叫出了那怨灵的名字。
他一叫完,湖水哗啦一声,那怨灵女孩儿立时飞了出来,浑身黑气缠绕,看着湖岸边的两人,眼中一阵恨意。
“你们两个坏人为什么一直来找我?!”
怨灵衣袖一拂,湖中一个大浪朝岸边两人卷来。
陈柯长剑出鞘一转,剑光在身前形成一道半圆屏障,将卷来的湖水全被隔绝在了身外。
“你妈妈并没有抛弃你!”
陈柯看着满脸恨意的怨灵。
“她那天没回去找你——是因为他被人杀死了!”
他这句话高声传过去,那怨灵一听,顿时浑身一震,跟着叫道:“你骗人!”
愤怒之中,又是一道巨浪卷来。
陈柯拉着温棋躲过浪头,拿出宝镜对着半空一照,一副画面出现。
“你看这是什么!”
这幅画面正是摄取到的怨灵母亲的尸骨。
这怨灵原本正在愤怒之中,一看到这幅画面,看到尸骸身上的手镯、头饰等物,登时愣在半空。
“看到腹部那道伤口了么,你母亲当时就是被人捅伤,流血过多而亡,所以最后才没能去找你。
“而且,她是去给你买这娃娃去的——”
陈柯说着,将那那白瓷娃娃向怨灵丢了过去。
一看这娃娃,这怨灵顿时再也说不出话来,双手接住,一幕幕画面在脑中出现。
那天她和母亲上街,看到玩具店摆着的这只娃娃,心里很喜欢,却不愿纠缠母亲去买,因为她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之后离开玩具店一段路之后,母亲叫她在那里等她,说自己马上就会回来,但是后面却再也没有回来。
难道便是去给自己买这娃娃的?
但是最后却被人杀死?
突然之间,她只觉自己心中一股悲怆,原来一直是自己错怪了妈妈……
这时,陈柯又将那玩具店老板说的话放了出来,看到母亲猜到自己心思偷偷过来买,怨灵女孩顿时哭了出来,身上黑气也在渐渐淡化。
看着这黑气淡去,陈柯眼中露出欣慰。
他向女孩儿说道:“你现在躲在这冰凉的湖里,你妈妈知道了,肯定会很难过,你现在应该去轮回转世,下一世,或许还能和她成为母女……”
听着陈柯的话,女孩儿眼中渐渐露出童真:“真的可以吗?……”
看着女孩儿身前转变,陈柯大舒一口气,知道自己这考验是要完成了。
但紧跟着,却听那怨灵女孩说道:“我很想妈妈,但是我已经不干净了,就让我永远泡在这湖水里吧!”
说完这句,她双手抱着那个白瓷娃娃,竟然重新回到了湖中!
这一下,陈柯、温棋皆是一惊!
“怎么回事儿?”
“难道她身上还藏着事没有解开?”
两人满脸不解。
这时温棋突地说道:“会不会跟另一件事有关?”
“吴佑安不肯说的那一件事?”
陈柯也想到了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起身往吴佑安家赶去。
两人御剑而行,神色匆匆。
本以为化解这个误会,便能度化怨灵,谁知这后面竟然还藏着有事!
吴佑安到底隐藏了什么?
又是因为什么而不敢说出口?
飞剑划过襄樊城上空,在城南吴佑安家停下。
一下飞剑,陈柯便往门中赶,这时那天的仆人又迎了上来,看到两人,当即问道:“少侠又有事找我家老爷吗?”
“对。我此刻有急事要见吴先生。”
“好。”
那仆人领着两人,一路往后面走,不多时,来到一间独立的屋舍旁。
这屋舍四周种着竹子,意境优雅,那仆人介绍道:“这是我家老爷下棋的棋室。”
说着走上前去,敲响了房间的门。
那仆人敲了两声,说道:“老爷,那天那位给你治病的少侠又来了。”
庭院中静悄悄的,屋子里也静悄悄的,仆人说完话之后,里面并没有动静。
紧跟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但房间之中还是没有动静发出,也无人回应,也没有走动之声。
陈柯、温棋顿觉不对,当即上前两步,一把推开了房门。
这房门一推开,只见房间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吴佑安的身影!
“老爷?!”
那仆人顿时惊叫出声:“老爷不见了!老爷不见了!”
这叫声一起,传到大宅各处,四周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陈柯走进屋中,这屋子里陈设十分简洁,只房间中央有一张棋盘,棋盘两旁两个蒲团,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陈柯走到棋盘跟前,先生摸了摸两张蒲团,两张蒲团都是冰冰凉凉,没有温度,也就是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人在上面坐过。
如果吴佑安来过这里,那就说明他很早之前就消失了。
“吴先生什么时候进来这棋室的?”陈柯问那惊慌的仆人。
“吃过午饭便来了!”
“后来再没出去过?”
“对!”仆人脸上一片惊慌,仿佛是天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