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杨长生六岁……
“你看,就是他,刚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亲娘。”
“没想到还是个傻子!”
“克死了自己的亲娘。”
“他是个傻子……”
不祥的人啊……
周围的人不断投来异样的目光,那些刺耳的话语,杨长生一字一句听在耳中,却仍旧是是那一脸的憨厚笑容。
杨长生和别的小孩子不同,通俗点说就是他不太正常,但却并非是傻子啊。
至少杨长生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还有,娘亲。
杨长生静静的看着那永远紧闭着的房门,有些疑惑的望了望手中的两块玉佩。
我这是,怎么了……
母亲……母亲啊……
杨长生心里涌起巨大的悲伤,却无法流出一滴泪水。
杨长生是个不会哭的小孩,这在烟城几乎已经成为了共识。
他出生的那一天,整个烟城杨家的上空都是掩盖上了一层浓重的黑云,恍若末日来临一般,果不其然的,杨长生的母亲面临着难产,在产房外的一群杨家高层都迎来了两难的选择。
保孩子,母亲必死,但杨长生的母亲身份特殊,死亡将会给杨家带来无法想象的隐患。
保母亲,则孩子必死。可孩子的父亲是杨逆啊,是那大名鼎鼎的冥王,一方王者,也是杨家如今的支柱人物。
而且杨逆的天赋非凡,入门到一步登天成为王者也不过短短的十几年时间,孩子的体内流淌着王者的血液,将来成就定是非凡的,也许能超越杨逆,甚至是杨家先祖!
但是,孩子母亲身后的庞然大物也是不能招惹的存在啊。
然后,杨逆被接生婆叫了进去,许久后,他抱出了一个熟睡了的小孩。
为什么不是死了的呢……
当时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浮起了这个想法,婴儿稚嫩的身躯被杨逆抱在怀里,只从他小小的鼻孔里吹出一个随时会破碎的气泡。
没有人再往产房里看,结局已经十分明了。
只是,孩子不会哭啊……看着他微微起伏的白嫩胸口,大家都是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那天的夜晚来得很快,就像是一直在等待着一般。
杨逆给这个可怜的孩子取名杨长生。
长生……意在让他健健康康之意。
但是改变和决定杨长生命运的,却是另一件事。
在杨长生七岁的那一年,杨家族会上的天赋测定。
杨家出了一个上等天赋的子弟——杨弦,年仅六岁的杨弦在登天碑上展露出了非凡的天赋。
而杨家众人寄予厚望的杨长生,却在登天碑的第一个台阶上,因为承受不住而晕倒了。
这结果几乎是举族震惊!
第一个台阶代表的……是最下等的天赋,连明我都做不到,更别提登天!
他们没有让杨长生去做别的测试,因为那已经没必要了。
这件事也是杨逆离开烟城成立未明湖的原因。
同年,杨长生在烟城受尽冷眼,杨逆心灰意冷之下,这才带着一群家丁,来到了未明湖这么个地方。
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杨长生站在原地有些踌躇不定,终究是叹了口气。
娘亲啊……
我连娘亲也没有见过,以后还是不要再过来了吧。
他转过身,入眼是父亲那高大如同山岳一般的身影。
伟岸又让人心安。
“爸爸……”
杨长生笑嘻嘻的说道。
“你这孩子。”
杨逆有些溺爱的摸了摸杨长生的后脑,杨长生则是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儿般一脸的笑容。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你的新娘。”
新娘?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这里……说的似乎是后妈了吧……
杨长生没有说话却仍旧是一脸的笑容,似乎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后妈。
相比于“后妈”这个词,他更在乎“母亲”给他的安全感和温暖吧。
然后,就过了一年的时间。
杨长生也不知道怎么和父亲说明,首先就是后妈对他的态度啊……
一开始还好的,会照顾下杨长生,会关心下杨长生的温饱。渐渐的,她看杨长生的眼神有些类似周围的人了。
那种看傻瓜的眼神,那种轻蔑。
终于有一次杨长生端茶给后妈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按理说这样大的孩子做错了这么点事完全能够理解的,但后妈却突然斥责起杨长生来,突然斥责起杨逆来。
原来是杨逆和她在一起了半年多却从来没有在一起睡过,说白了就是只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这也是她这么生气的原因。
只是,她不怕我告密啊……
敢在我的面前说却不敢在父亲面前说。
我说了父亲会信么……
我……不是傻子啊!
杨长生有些恍然却没有任何办法,或者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和别的小孩子的不同,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从他第一刻感受到这世界的温度起。
那是冰冷,和让人绝望的深渊……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却是不久后的族会。
………
登天碑。
其实叫做登天梯要更为确切一些,顾名思义,登天梯就是能够登上天际的天梯,但因为每一个在登天梯上走到高处的人都会在自己的脚下留下自己的名字,一如一座丰碑般,久而久之的,登天梯也被人们叫做登天碑了。
但,可不是所有的家族都有登天碑的。
那些中下等的家族势力用来测试天赋的,是测试石。测试人需要将血液滴到测试石上,石头融合血液变成其他的颜色,根据颜色可以测定天赋。但测试石使用起来非常不方便,每次都要将石头上的血液去除干净才能进行下一轮测试,因此在那些中下等的家族里都只有少数人能够得到测试,走上修炼道路。
登天碑不同,高等家族的看法也不同。
登天碑上拥有的,乃是压力。
是会让人丧失斗志的压力!
也唯有王者,才能创造出登天碑,所以,拥有登天碑,几乎就成了高等家族的代名词!
家族的血脉自然是不差,周围是无数人异样的目光,杨长生望向了远处的高台上。
和那些羡慕,嫉妒不同,家族的爷爷叔叔们,眼中更多的则是期待。
就连那表面上对杨长生的天赋漠不关心的父亲,眼中也是浮现了期待之色。
就在刚才,杨弦登上了第十三阶天碑,并在脚下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快赶上自己的父亲了。
杨长生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天碑前,站在天碑旁指导着他们的,是他的大伯。
“记得你的名字吗?”
大伯温和的声音传来。
“嗯。”
杨长生点了点头,他可是熟练了好久好久的,尽管别的字不会写,但自己的名字是绝对会的了。
“感觉走不上去了,就在脚下刻下自己的名字吧。”
“去吧。”
杨长生点了点头,小脸上是一脸的认真。
然后,他迈开右脚,踏上了登天碑。
………
“不,我不是废物啊!”
“我不是我不是!”
“我也不是傻子啊!”
杨长生清醒过来的时候,肩膀处的疼痛更加清晰了。
他有些茫然的望着这完全陌生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那股熟悉的气味。
还有……不远处的窗台。
窗户半开着,让光亮足以照亮整个屋子,杨长生也看清了窗台上的那盆花。
白得如同鹅毛一般,冰蓝却似寒冰般让人心生冷意。
七夜花。
盛开只有七天的花朵,如今还在盛开着。
我这是在哪?
黄萱的房间里吗?
其实闻到那股香味的时候杨长生心里已经有底了,现在不过是更确定了些。
他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温暖中却夹杂着一股特殊的香气,他轻轻的别过头,看到了静静睡在一旁的黄萱。
好强烈的即视感啊……
杨长生这一次没有说话,或者说他连话都是说不出来了,喉咙难受得如同干涸了许久的沙漠,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那一刻我怎么会义无反顾的扑倒她呢?
像是条件反射,又像是……
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死在我眼前了吧。
杨长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