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星一把抓住五丫，手使个巧劲儿，一下下打在五丫身上，打得她“疼”得哇哇大叫。
“说，三婶胖不胖？”
“不胖不胖！”
“说，三婶瘦不瘦？”
“瘦瘦瘦！”
“说，三婶美不美？”
“美美美，天下第一美！”
……
这一口一句“瘦”，就像扇在曹氏脸上的小巴掌，可偏偏五丫被打得那么狠，叫她没法儿发作。掐着自己二尺八的水桶腰，曹氏生生没憋出口血来，面色犹如锅底漆黑。
而心疼自己闺女的陈氏，心里也十分不满，这曹氏本就生得肥胖，小孩子童言无忌，怎么也这般计较！
“大丫，可以了。”制止了大女儿的动作，一贯对曹氏唯唯诺诺的陈氏，板着脸说“小孩子不懂事，弟妹别挂心了，我给你赔罪就是了，何必下这么重手。”
陈氏的态度，让曹氏挑起了眉头，可一想到大丫那魔咒般的胖瘦美，曹氏赶紧顺着台阶下来，“姑娘家要孝敬长辈，看我家娥姐儿，什么时候这样过？以后要好好学学！”
“对对对！三婶，您今儿来我家干啥？”沈南星丢了扫帚，问道。
曹氏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向沈天柱和陈氏说道“刚说了，过些时日是爹爹寿辰，要办寿宴。虽说大房不在我们三房掌着家，可都是子女，各房都得出些银钱，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氏小心翼翼地问“需要多少？”
“不多。我们三房出大头，你们意思下就行了，一家一两银子。”
沈天柱和陈氏面色为难，讷讷无言。
自然是没钱的。就是因为三房掌家，才没钱。
这沈远山有四儿一女，曹氏是三房沈天虎的老婆。因着大房离家多年，沈天虎赶驴上架，算是勉强继承了老爷子的衣钵，这曹氏也顺理成章成了掌家媳妇。
至于沈南星的爹沈老二，一贯在父亲那儿没有存在感，在母亲那儿惹她生厌，二房日子过得一直很艰难。
地里的收成要交到公账里，可每月分拨下来的份例却少得可怜，吃饭都不够。喜贪小便宜的曹氏还总以各种明目来讨要份子钱。
眼看要入冬了，尚且为难，如何拿得出钱来交公？
“怎么？爹爹大寿，你们都不愿意出力？这要说出去可不好听啊！”
沈天柱板着脸不吭声，转身就回了屋。陈氏只得硬着头皮商量“这办个寿酒要不了这么多钱吧？这有点儿多……”
“爹爹这是五十整寿，不得隆重点儿？你又不管家，你懂什么？我可是把嫁妆钱都拿出来贴补了，你们可不能这样欺负我们三房！”
“我呸！”五丫小声地跟姐姐说，“三婶又来这套，不嫌腻！”
“咋啦？”沈南星初来乍到，对物价什么的还有点糊涂。
五丫人小鬼大，掰着指头算到，“村子里一席酒，撑破天一百个大子儿，最多也不过二三十桌，不到三两银子的事儿。这三婶就想空手套白狼，不出钱不出力，白得好处！”
五丫的精明和头脑让沈南星刮目相看，“不错呀！懂得挺多！”
五丫故作老成得叹口气，懂有啥用？三婶管着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他们反驳的余地。“可没办法啊！你要是不给，不仅家里得断粮，村子里还不知怎么说咱们不孝呢！”
一旦背上不孝的罪名，在村子里那是人人都看不起。兄妹几个的婚事，怕是更没有着落。曹氏就是掐着陈氏这一点软肋，越发的肆无忌惮。
原来这古代农村生活还有这么些门门道道！这亲戚关系也是门大学问呀！从来孤家寡人，能动手绝不动口的沈南星，摸了摸下巴。
这边曹氏看逼得差不多了，终于抛出了诱饵，“我也知道你们困难。这样吧，你那份钱我先给你垫着。”
曹氏乍然的慷慨，吓着了陈氏，她结结巴巴说：“可，可我们也还不上你啊……”
曹氏眼角的细纹快笑成了一朵菊花，“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计较，我的意思是，就趁着这次寿宴咱们把家分了，你便把这破院子抵给我就行了。你家人少，换到我们的南厢房住正好。”
看陈氏有些犹豫，曹氏加了把火，“分家也是为你们好，到时候各房互不干涉，也不用交公粮，你们勤快些，日子不就过好了？”
眼看陈氏就要同意，曹氏刚要扬起得意的笑容，突然自己的手被人一把握住。
沈南星紧紧地握着曹氏的手，满面感动。“三婶，你人真是太好了！你为了咱家这么费心，怎么好让你为我们垫钱呢！”
拉倒吧！想以这个名义吞我们的房？没门儿！
“哎……放手……”曹氏疼得直吸气，“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不！”沈南星捏着曹氏手腕大力摇晃。“三婶有情有义，我们却不能占您的便宜！”
“嘶……咱们都是一家人，银子我垫着！”曹氏眼见计划要泡汤，着急了。
沈南星终于放开了曹氏的手，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说道“三婶人真是心善，五丫，快来求求三婶帮帮你！”
曹氏还没来得及揉揉红肿的手腕儿，腿又被五丫一把抱住，五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喊到“三婶你救救我吧，四叔欠了银子，奶把我卖了抵账！呜呜……咱们是一家人，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么大动静，曹氏硬着头皮问道“你四叔欠了多少？”
“五十两！”
这数字吓得曹氏心里一惊，迅速盘算起来，这沈二家现在可是烫手山芋，可不能给他们赖上了！什么院子房子，整个沈二家全卖了，也不值这么多！
念头一起，也顾不得体面了，曹氏连忙奋力将五丫扯开。“哎呀！突然想起来娘还找我有事儿。我先走了。”直往院外冲去。
还不忘回头提醒，“寿酒银子记得送来！”
“呸！”五丫擦擦眼泪，冲着曹氏啐了一口。
“大丫”陈氏还没回过神儿。“要不应了你三婶，分家？”
“绝对不行！”沈南星打断陈氏，正色说道“分家可以，但不是现在。马上入冬了，若是不给粮食，咱们一家准备饿死？奶可真干得出这事！”
“可这寿酒钱？”
“寿酒钱就是个由头，三婶看中的是这间院子！她的把戏您还没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