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早饭,但来到街上后头一件事还是买了份报纸,但我很快发现读着它去吃熏肉和鸡蛋决不是好滋味。头一行提要标题是:“旅馆裂尸客造成第二个牺牲品”。下面是大字标题:“变性妓女碎尸于昆斯区”。
我卷起报纸,掖在腋下。我不知道应该先干什么,读报还是吃饭,我的脚帮我做出选择,两件事都没有干。我向前走了两个街区才发现我是在走向西六十三街的戒酒会会场,我要在十二点半开会之前赶到那里。
活见鬼,我想。他们的咖啡简直是世上最好的东西。
一小时后我离开会场,在百老汇街角的一家希腊小店里吃早餐。—边吃,一边看报。现在我好像不怎么讨厌它了。
报道中没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据介绍,受害者家住东村,我已判定出她住在昆斯县的河那边。加芬提到过弗洛勒尔帕克,即在刚过拿骚县县界的地方,显然那里是她长大的老家。《邮报》说,她父母几年前已在一次空难事故中双々身亡,马克——萨拉——“小簿饼”唯一幸存的亲人是个哥々,名叫阿德里安?布劳斯坦,为珠宝批发商,住在福里斯特希尔,西四十七街上有他的办事处。他眼下不在国内,尚未接到他弟弟的死亡通知。
他弟弟的死亡通知?还是他妹妹的?人应该如何称呼变性亲属的关系?一个受人尊敬的商人又如何看得起由弟弟变成的妹妹整夜钻入陌生人停下的汽车反复拉客的行经?“蓝色小簿饼”之死在阿德里安?布劳斯坦心中能有多少份量?
这在我心中能有多少份量?
“任何人的死都在消减我的生命。因为我与人类难解难分。”任何人指任何男人,任何女人和任何介乎两者之间的人。但他们的死在消减我的生命吗?我真的与人类难解难分?
我仍能感到那0.32吋*的板机还在我手指下颤抖。
我又要了一杯咖啡,去读另一篇报导,写的是一个年轻士兵休假回家在布朗克斯县的沙滩球场上与人临时组队打篮球的事儿。不料一把手枪从一个旁观者的口袋里落到地上,由于受到撞击而走火,子弹射中这位年轻的军人,令他当场毙命。我又把这消息看过第二遍,坐在那里直摇头。
又是一种死亡之路。上帝呀,这路果真有八百万条吗?
.
当晚八点四十,我溜进索霍画廊一带王子街上一座教堂的地下室。自斟一杯咖啡,一边寻找座位,一边在屋内搜索简。她在右边靠近前排坐着。我离她较远,挨着咖啡罐。
发言者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曾有十年饮酒史,最后三年在鲍伊沃利街流浪乞讨,为别人擦汽车玻璃,搞点钱换酒喝。“既使在肮脏的鲍伊沃利街上,”她说,“还有些人懂得如何照料自己。个别流落街头的男人总带着刮脸刀和肥皂,但我直接堕落成另一种人,他们既不刮脸,也不洗脸,从不换衣裳。我脑子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俪塔,这便是你的归宿。’”
休息时简来倒咖啡,我迎上她,她见到我似乎很高兴。“我正在附近办事,”我解释道,“正赶上开会时间,便想起来大概能在这儿见到你。”
“噢,这是我照常要参加的会议之一。”她说,“我们会后去喝咖啡怎样?”
“当然可以。”
我们十一,二个人围坐在西百老汇的一家咖啡馆的两张餐桌前。我没有积极参加他们的谈话,对他们的谈话也未怎么留意。最后侍者分发每个人的账单。简付过她的帐,我付过我的帐,两人一起朝闹市区她的住处走去。
我说:“我不是碰巧来到这里的。”
“真让我吃惊。”
“我想与你谈々。不知你看到今天的报纸没有——”
“关于昆斯区的谋杀案?是的,我看到了。”
“我去过现场。我的神经太紧张了,需要我人谈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