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莉的注意力转移到摇椅后面壁架上的一只贮藏物品的纸箱上。“纸箱,”她叫道,“上面写着‘暗堡日记’。他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
托娃急忙来到纸箱边,开始按照封面上注明的日期翻查一个个日记本。
“抓紧时间,托娃。”埃米莉叫道,“最好别让警察发现我们在这儿。”
半分钟后托娃转身道:“包括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八号的那本日记已经不见了。”
埃米莉抓住托娃的胳膊,“快想对策。有人在电话里听到了我与福戈尔的谈话,知道了他要给我们看的东西。”
“用什么手段?”
“不清楚。可能是电话窃听器。不管怎样,有人在这里将了我们一军,强迫福戈尔吃下了氰化钾,抢走了那本日记,逃之夭夭。”埃米莉把托娃推向门口,“快,咱们也得马上离开。”
“我们不能走。警察来了怎么办?他是被谋杀的呀!”
“我父亲也是被谋杀的——我差不多可以肯定这一点。那时警察干什么来着?咱们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他们急忙跑下楼梯,来到大街上。赶到等候他们的梅塞德斯牌轿车前,托娃问道:“这对我们的事会有什么影响?我们现在失去了福戈尔,失去了那本日记。”
“两小时前福戈尔已把我们想知道的情况对我们说了。托娃,就要真相大白了。快了。”
汽车启动,托娃开始考虑她下一步的计划。该向“摩萨德”柏林分部的蔡姆?戈尔丁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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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娃在布里斯托旅馆下了车,埃米莉继续乘车去挖掘工地。汽车驶入重兵把守的东柏林边界区。普兰波将梅塞德斯的方向盘打向暗堡,汽车颠簸着驶上凸凹不平的野地。坐在后排的埃米莉一眼就看见安德鲁正手持一把铁铲,站在土堆前。普兰波在离他四五米远的地方将车刹住,熄了火,转到后面帮助埃米莉下车。
“谢谢,”她说着,两只穿着工作靴的脚在潮湿的草皮地上站稳,然后大步朝安德鲁走去。
“对不起,来晚了,”她说,“不过我想,在你们把两个地方挖开之前这里也不会需要我。”
“先前不需要,现在需要了。我们已经把浅壕和弹坑完全挖开了。”
“那么?”埃米莉急切地问。
“我只能说,很不幸。”安德鲁怏怏不乐地报告。
“没有发现宝石?没有发现带有医用齿桥的颚骨?”
“两件都没有——遗憾得很。”
“不,安德鲁,别搞错了。结果并不算坏。它意味着:现在还未拿到铁证,可以证明当时焚化的就是希特勒。”她转过身,开始考虑面前这座草石杂陈的庞大的土堆,“但还有个地方我们必须查看——希特勒死前的起居间和卧室。如果宝石和齿桥也统统不在那里,那就说明希特勒戴着这两样东西逃走了。”
安德鲁看着大土堆,摇摇头说:“我们怎么下得去呢?”
“从顶部直接向下挖。”埃米莉说。
“不可能。”安德鲁回答,“我估算过,从土堆的顶部到地平线有六米多。我记得您说过希特勒的秘室在地平线以下近十六七米,上面还盖着三米厚的钢筋水泥。这就是说我们必须挖二十三米深,中间还有数不清的障碍。”
“使用重型机械怎么样?”
“为了加快进度,我曾经考虑调几个大设备来加宽已挖开的这两个地点。今天早上我向一名东德军官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说绝对不行,是禁令。”
埃米莉咬着嘴唇,目光盯在冷酷无情的土堆上。“一定还有办法,”她打了个响指,“我想起来了。从侧面挖怎么样——不必从土堆顶朝下挖,而是与地平线取齐,一直挖到元首暗堡的上层。那就能省去你们六米的垂直掘进。”
“即使我们能从侧面打洞进入暗堡的上层,我们每前进一步都要搞坑道支撑,以免塌方把我们砸进去。再说,如果苏联人把暗堡上层全用推土机推毁了怎么办?”
“可是希特勒居住的暗堡下层建造得几乎坚不可摧。有办法直接进入下层吗?”
安德鲁端详着土堆:“不然我把白班的工人增加一倍,然后再开一个夜班。”
“为实现这个计划,我能帮您做些什么?”埃米莉追住不放。
“首先,保证资金,扩大挖掘队;其次,给您东柏林的朋友打电话,请求获准夜间施工。”
“不用担心,我保证提供资金和获得批准。”
“最后,我要去西柏林看看我的父亲。”
“西柏林,您的老汉?”
安德鲁笑道:“我的父亲,列奥?奥勃施塔特,我们的公司就是他创建的。他现在已无工作能力,退休了,但他是个暗堡建筑专家,我需要他的指挥。”
“您说他是专家,是怎么回事?”
“我父亲战前在柏林开一家很小的建筑公司。由于他有一大半的犹太血统,结果被抓起来编进了奴隶劳工队。后来,他在修建了纳粹的绝大部分地堡的奴隶劳工队里被提升为一名工头。所有的奴隶劳工最后都被送往了达豪、贝尔森或奥斯威辛毒气室,只有我父亲幸免了。德国再无人比列奥?奥勃施塔特更了解暗堡建筑。所以,我今晚打算与他一道再看一看元首暗堡的设计图。”
“然后你就按计划干下去?”
“只要您能帮我获得批准,我就能让您走进希特勒的那个甜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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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吃饭时,埃米莉和福斯特想为奥托教授已设法批准了他们的计划小小庆贺一下,但席间情绪不高。
后来,回到卧室,福斯特问道。“怎么回事?埃米莉,心里有什么事?”
“福戈尔,”她声音小得几乎让人听不到,“我无法忘掉他。我总觉着自己是有责任的。”
福斯特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说。“你没有责任。事情出了,很令人遗憾,又让你看到了他那副惨样。不过,你也没有办法,最好还是多睡会儿觉。”
她打了个哈欠。“是啊,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她从床上探起身,关掉电灯,向后仰到枕头上。“你心里好像也有事嘛。”
他用困乏的声音总结了走访施潘道监狱的情况,然后简要地叙述了他拿着那张失落的蓝图去找蔡德勒的经过。
“到这儿就断了线。蔡德勒说无人能够确认第七个秘穴的位置,甚至无人知道这座秘穴是否修建过——除非建造它的希特勒的奴工还活着。”
快要睡着的埃米莉少气无力,嘴唇像棉花似的,但她还是发出了声音。“你是不是想找一个……当过奴工,在暗堡工地干过活的工人?”
“是的。”
“我替你找一个。列奥?奥勃……奥勃斯达特的父亲。他是奴工,还活着。明早问我好了。明早再问我列奥?奥勃……算了,晚安,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