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人往她家里跑,说要拜师。
她那么怕麻烦的人,才不想收徒呢。
街坊邻居的带着自家孩子求你收徒,传授点手艺,封贤干脆闭门不出。
师道有传承,她属医仙一脉,想要收徒就得经过三师父同意。
眼下三师父不知道在哪个地方逍遥快活呢,再者这些人拜师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养家的法子那么多,何必单单跟着她学医呢?
想学她的医术,那可难。
不说别的,就说当初她拜师,帝王之尊,愣是在浮云山守了三天三夜这才进了浮云山的门。
本以为那样就算成了,结果呢,三师父二话不说的一掌打过来,打的她一口血喷出来又在浮云山躺了半个月。
帝王之身,想要学医仙的传承,比寻常人更难。
事后养好伤她问三师父,您这一掌是何故?
三师父淡淡道,学我医术就得活得长有本事轻易不能死,我之前一掌打过去你只受了点轻伤,这说明你命大,底子厚。
她又问,万一不留神你把我打死了呢?
三师父直接笑了出来,我是谁,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救回来,怕什么?
为了方便她学医,三师父进宫伴驾。等她学医有成,三师父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昭然帝英年早逝,也不知道三师父想起来时会不会骂她没出息。
身为医仙的唯一弟子,竟然过劳死?
封贤端起茶杯润润喉,问道,“他们还没走呢?”
阿芳瞅了瞅院子,“还在那守着呢。”
封贤一叹,不是她不近人情,是收徒不容大意。她学的是浮云山的医术,收徒自当按照浮云山的规矩。
活得长、有本事、轻易不能死。
当年她就是这么走过来的,现下也不能例外。
封家院子里。
“小地主怎么回事呀,不就是拜师收徒吗?有那么难吗?”
“我看啊,八成是人家藏私,看不上咱们这些泥腿子。”
“才不是,小地主人好着呢,你们别乱说!”王大娘给那仗义执言,身边站着沉默寡言的桂香。
“哎呦,她王大娘啊,你今个怎么舍得带着闺女出来了?桂香呀,说婆家了没?要不大娘我给你介绍个?”
桂香冷着脸,“不劳大娘费心了。”
妇人看着她那张脸蛋,视线有意无意的往她肚子上瞅。
姚村长的二丫急慌慌的嫁人不就是大了肚子的原因麽。虽然藏着掖着,可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凡是有点经验的婆子们,看上一眼就知道了。
王大娘看她一直瞅着自家闺女肚子,气的一蹦三尺高,“你再瞅一个?你心里脏,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脏?”
宋大娘笑了笑,“谁脏还不一定呢。”
“你!你再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封贤坐在屋子里,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动静,眉眼渗出几分烦躁。
就这些爱嚼舌根的东西,哪来的脸面让她收徒?
“阿芳,把人给我赶出去。”
一群人兴冲冲的来气冲冲的走,宋大娘边走边说,“我看,是不敢教吧。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小地主才跟着老神医学了几天,怕是那点本事拿不出手吧?”
桂香听了一路骂骂咧咧的话都没反应,这会却是抬起头来,“你不要乱说。”
有人肯搭话,宋大娘说的更加卖力,“我哪有乱说,你个小丫头片子也敢说我乱我?”
王大娘看不下去,拽着桂香就走,“咱们回家,少和这样的蠢货搭话!”
宋大娘气的咬牙,“你说谁蠢货?”
“让让,让让!出人命了,快让开!”
出人命了?
刚从封家走出的这些人看见担架上的血,脸都白了。
王大娘仔细瞅了瞅,“这不是村长家的富贵吗?”
听她这么说,人们才知道,这将死的人竟然是俊小伙姚富贵。
“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抬着担架的小伙子急的满头大汗,“进山打猎,让熊瞎子掏了肚子了。”
可不是麽?姚富贵肚子上现在还冒鲜血呢。
“请了大夫没?”
“派人去请李大夫了。”
李大夫的家,就在十里村和落霞村的边界,说远也不远,可看姚富贵浑身是血的样子,怕是抬到那也没气了。
“那你们这是……”
“小地主不是会医术吗?请她先给富贵止血,要不然…”
要不然,等李大夫赶来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王大娘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相信小地主的医术,赶紧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呀!”
村长家的儿子被熊瞎子伤了,眼看就没气了,人们只管把人往封家抬,行不行的,也就这一遭了。
宋大娘本来想说‘我姐夫就在附近给人看病’,可看姚富贵浑身是血的惨状,吓得她连口都不敢张了。
这要是治好了自不用说,要是治不好,哪怕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村长一家岂能罢休?
难题还是让小地主操心吧。
担架朝着封家的方向抬,那些原本被阿芳赶出来的人,心思一动又跟着回去了。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小地主要真能把人救活,那是本事,要是没那点本事还骗人,这就该说道说道了。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封贤把手里的小暖炉递给阿芳,苏娘带着小丫来封家做客,这会正和阿芳聊得兴起。
她自己呢,倒成了没人理的。
封贤眼眸低垂,坐在蒲团上开始修习前世的功法。
一根竹竿横挑满院山贼还受了重伤,这事要是被教她武功的大师父知道了,铁定气的一巴掌拍死她!
所以说,还是认命的好好把武功拾起来吧。
抱守心神,冥冥中封贤听到慌乱的脚步声,她戎马一生,对血腥味最是敏感,当即睁开眼,恰好从窗户那望见一身是血的姚富贵。
其间还夹杂着阿芳的惊吼声,“你们…你们怎么把死人往我家院子抬?”
封贤心一沉,踏着大步从里屋走出来,“阿芳!备银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