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的圣旨送到淮南常梦园的时候,安若素桌子上的纸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叠。
金包银从宣旨太监手中接过圣旨,直接把人打发走。之后带着怒意,推开了书房的门。
“安若素,安姑娘,安大小姐!您能给奴婢解释一下这圣旨吗?”
金包银拿着圣旨的手,颤抖着,几乎要怀疑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正在临摹字帖的安若素停住笔,抬头看他。
“时至三月,春闱结束,殿试排名已出。这时候大选,有什么不对吗?”
“乌龟说你是少主夫人!”
安若素低头轻笑,当看到因为她的停顿而滴落在纸上的墨迹时,表情微凝,抽出一张新纸铺平放好,从头来过。
北堂野给她选的是心经。
写的时间久了,安若素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静下来了。
她知道这只是假象,她的心如何会静?若心能静,就不会终日佯装冷静了。
提笔落下第一行字,安若素淡淡开口:“云无归,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什么?”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金包银你管的太宽了,或者说是云归处管的太宽了。”
写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安若素写不下去了。
金包银觉得很委屈:“安姑娘是这样看待少主的?”
安若素放下笔,把桌上的纸收起,统统丢进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一片飞灰之中,安若素抬头表情淡淡。
她说:“不,我是这样看待云归处的。”
金包银眼中有怒火,肖似女子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他不满道:“我没想到,少主心心念念的人,居然是你这副模样!亏我特地请了这个差事,没想到最后是给别人做嫁衣。”
“要我看,天下女子皆是一般!你当真以为入宫,作为万千后宫之一,比在少主羽翼下要好的多?”
宣纸燃烧,如同坟头的金纸一般,很快就飘了满屋子。
在金包银说话的时候,安若素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打发时间的闲书用不着带,笔墨纸砚同样不用,翻来翻去,安若素只拿了装着来往信件的盒子,又将字帖也放了进去。
这段时间与北堂野等人的来往信件,重要的看完既焚,不重要的都在这里了。
北堂野和方训宁的信最为重要,是一封都没有留下。
算来算去,盒子里不过是路伯隔三差五的问候,三九自得的话语和罗文的碎碎念。
安若素抱着盒子,透过漂浮在半空中的灰烬看了眼金包银,直接跨过火盆,从还在燃烧的火焰上走过。
从金包银身旁路过的时候,安若素拿过他手中的圣旨,不轻不淡的留下句话。
“我为何要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那种话,自安若素出生以来,从未有人这样说过。因为无人敢对她说那样的话。
金包银是第一个。
安若素觉得,他也将会是最后一个。
金包银看着安若素的背影,表情忿忿。
“那你为何要入宫?”
我如何,何须与你解释?
安若素抱着盒子,拿着圣旨向常梦园门外走去。没有对紧跟在身后的金包银再说一句话。
此刻门口那里有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在等她。
“安美人。奴婢姓孙,您可称呼奴婢为孙嬷嬷。”
见到安若素过来,孙嬷嬷连忙倾身行礼。
安若素虚虚应了,听到孙嬷嬷的称呼忍不住莞尔一笑,展开了手中的圣旨。
“还真给我按一个美人的名头,真不怕我位份低被人欺负?”
她的自言自语,引来了金包银的嗤笑。
“上赶着去进宫,可不是被欺负。”
安若素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他的话,只是看着门外站着的传旨太监有些头疼。
“孙嬷嬷,备马。”
“安美人,这不合规矩。”孙嬷嬷连连劝诫。
安若素回头看这个格外守规矩的孙嬷嬷,从身上摸出来一把短刀,在孙嬷嬷惊诧的目光下割断了拉车之马的绳子。
她依旧道:“孙嬷嬷备马。”
金包银不可置信的看安若素,就算是他这个江湖人,也觉得安若素有些出格。
孙嬷嬷面色不变,依旧回:“安美人,这不合规矩,还请您不要让奴婢难做。”
站在马车旁,先前被金包银打发出来的太监,充耳不闻的看着脚尖,一点都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里,我就是规矩。”
安若素把手中的短刀往后一丢,将将从孙嬷嬷的发髻上飞过,插入门板,尾端摇晃,发出嗡嗡的声响。
孙嬷嬷看着眼前飘落的发丝,咽了口唾沫。
“安美人,这于理不合。而且,安美人的德行有亏,需要好好管教了。”
孙嬷嬷依旧坚持,安若素却不再理她。对着一旁高高挂起的太监道:“福禄备马。”
“遵旨。”
被安若素称呼为福禄的太监忙不矢的行礼,似乎这时候才看到安若素一般。
他小跑着离开,很快就牵着一匹马回来了。
“安美人淮南地方小,这是最好的马了,您多担待。到了其他地方,再给您换马。”
福禄擦着头上的汗水,把缰绳交给安若素,连连告罪。
这一幕看得孙嬷嬷脸色发白,可依旧道:“安美人万万不可,您是要入选之人,不能这样入京呀。”
安若素上马,打量了一下神情各异的三人,一夹马腹,直接走了。
“安美人!……”
“孙嬷嬷别叫了,主子的事情,那里是我们这些奴才能参与的?您看,您是不回京,还是回京呢?”
福禄字里行间都带着恭敬,话音里却是轻蔑。
“金包银公子,您看您也玩够了,还有人等着您回去呢。”
福禄如同刚看到金包银一样,对他微微拱手,言语恭敬。
金包银看着这个人,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是该回去了。”
他回头看了眼常梦园的牌匾,面带讥笑,毫无留恋,东西都没有收拾,直接就走了。
孙嬷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包银是男的?”想到自己教训他穿女装的情形,孙嬷嬷都要疯了。“他说话的声音分明是个姑娘!”
“孙嬷嬷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向来不用我说,您也是明白的。身在后宫,谁知道哪个不名之辈,忽然就一飞通天了呢?”
福禄稍作提点,直接就钻进了距离常梦园门口不远的挂着黑色车帘的另一个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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