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业把人带下去。所有人官降三级,等皇都的兵马到了,就撤防去西边挖石头。”
来人闻言,心中大定,颤颤巍巍的行礼,之后踉跄的退下了。
黄业站在郑程身后,见郑程神色比先前缓和了些,于是开口问:“大殿下,这些人真的不留?”
“一个不留。就说是被乾国的黑刀卫暗杀的。”
黄业觉得这样的谎话,传回去也不会有几个人信。
他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说,等出了口就只剩下了一个字:“是。”
黄业默默退下,出去后随手招了两个侍女,将暗杀的任务布置下来。
看着那两个侍女诧异的目光,黄业有些头疼。
他厉声道:“你们是在怀疑大殿下的决策?”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单膝下跪。
“属下不敢,只是不等其他兵马来的话,万一这时候乾国进攻……”
“乾国进攻?你们什么时候见乾国兵马出过巴山郡的边境?”
“可这一次,您不是说……”
黄业面色一冷,反问:“我说什么了?看来不光了军营的那些废物,连你们也是自以为是的。”
“属下这就去安排。”
侍女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恐慌压下,匆匆去安排暗杀了。
她们清楚,今晚不是那一千多名梁国士兵身亡,就是她们的死。
打发走了侍女,黄业回头,就见郑程已经出来了。
看着自家大殿下阴沉的表情,他知道那些侍女的话是被大殿下听到了。
“大殿下。”
黄业微微垂头,将眼底的情绪收敛,声音满是恭敬。
郑程并没有多看他一眼,径直走过,向着昨日的那个花园而去。
黄业脚步轻轻的跟在后面,看着郑程又一次躺在躺椅上,就连呼吸都不敢重半分。
冬天的花园,并没有什么看头。
一片枯黄之中,零零点点有些被冻干的绿色,反而让人觉得不舒服。
“黄业我想念天山脚下的春天,一觉醒来冰面开裂的声音,比最昂贵的乐器和最好的女人发出的声音还要动听。绿色就突然钻出来,就像在空中翱翔的雄鹰那样,长的飞快。”
郑程不找边际的话,让黄业的一颗心高高的坠着。
昨天从郑程口中明白了他的想法,黄业就很难再以先前那副姿态面对自己的殿下了。
“不知有生之年,我还能不能回到草原,再看一眼高飞的雄鹰。”
黄业终于在寒风中鼓足了勇气,打断了郑程的遐思。
“殿下那一千多人,是我们家乡的勇士。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他们?”
郑程睁开眼,毫无波动的看着黄业。
他说:“我们会败,一败涂地。”
黄业看着郑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不知道,郑程会是这样一个容易失去战斗**的人。
终于,他高声道:“殿下!”
“哈哈哈!”郑程被他的一声疾呼惹笑。
“黄业我告诉你,为什么要杀他们。”郑程坐直身体,脸上的笑意还没消散,眼睛却死死盯着黄业。
“我们的子民需要愤怒。这一次,我们将会以受害者的姿态,展露自己的愤怒。”
黄业觉得大皇子疯了。
“殿下就连黄业和那些死侍都没有相信,皇城那些人是不会信的。”
“不,只要那些愚蠢的子民相信就可以了。我们的军队,需要愤怒。我可以看到,只有愤怒之师,才能将那个天府之国击垮。”
黄业觉得呼啸的冷风,也比不上自己由心而发的寒意。
“殿下,那些即将死亡的勇士,也是您的子民。”
“为了大梁的未来,就算是十万兵马,也是值得的。”
郑程遥望远方,盯着天边的云彩。
“黄业我想通了。这世间需要战乱,有了战乱才会有生的希望。就像草原上漫无天际野火,垂死的草木会将种子迸发,迎接下一个春天那样。
这世间,需要鲜血的洗刷。”
今日的郑程,和昨天那个格外不同。
今日是郑程锋芒毕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昨日的郑程心怀众生,视人命为普天之下最重要的东西。
黄业没想到,短短一天,郑程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黄业单膝跪下,左手握拳放在胸前,扬声道:“殿下意念所指,便是属下归途。”
郑程摇头:“我不相信任何人。
“殿下!”
“我知道你曾这样卑躬屈膝的叫过其他人。”郑程摸上自己的眼睛,继续说:“我看的到,你隐忍目光下的狼子野心。”
黄业跪在地上,震惊的看着郑程起身离开。
郑程的话,在黄业耳边回荡,让他心神不宁。
“殿下,您若是真的看到属下的狼子野心,可否看到我的一片赤诚?”
黄业喃喃自语,而郑程早已走远。
刷!哗啦
回到房间的郑程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噼里啪啦响了半天。
他捂着心口,面色阴沉。
“宁家,又是宁家!”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面色狰狞的看着地上的陶瓷碎片,狠狠的一脚踩了上去。
锋利的碎片一角,扎破鞋底,让他的表情变了一下。
他捂脸,目光透过指缝,看着虚空处。
“我大梁不需要温文尔雅的大皇子,需要应该是杀戮果断的王。”
一觉到天明。
安若素伸着懒腰坐起身子,看着帐顶的目光有些呆滞。
“好饿。”
揉了揉肚子,安若素挣扎的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翻出来保暖的衣物,一层层套上。
苦着脸,灌下一杯冷茶,安若素才彻底清醒。
“这里可没什么好吃的。”
白露白霜也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窜了下来。听到这话,白露停下了摇的欢快的尾巴,
跳上桌子,白露用爪子翻找一下,叼出一个布袋放在安若素面前。
安若素打开布袋,将东西倒在桌上,然后脸就僵了。
“白露我们没钱了。”
倒出来是不过是几颗零散的碎银,和一张十两的小票。
安若素打小的花销都没人约束,从来都没在意过自己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这半年多来大手大脚,现在就只剩下了这点钱。
碎银子加起来不过一两多,那一张十两的银票如果在巴山郡还好说,可这里并非是巴山郡的主城,不过是一个边境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