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素的竹筒本来在手里拎着,出门的时候忘了放下。走到半路觉得累赘,就顺手挂在了身上。
她一路小跑,七七八八整整十五个竹筒上残留的水被夜风吹的差不多干了。倒是安若素身上还有水痕,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沾染了原本在竹筒中的水。
那竹筒是路伯哄她玩的弄的,都不算大,两寸左右宽,半尺多长。可十几个加起来水可不少。
冯氏虽然不知道小姑娘究竟弄了多大一块地方,可听她描述也明白那比不过是巴掌大的地方而已。
要她说,半瓢水浇了都嫌多。这十几个竹筒盛水,加起来都要半桶了。
小姑娘木呆呆的说出一句话:“水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水是很重要的,但水也不是重要的。哎呀,真的是……”
冯氏觉得有些头疼,她虽并非真正的农妇,可也算是侍弄过一些花草果木,有些经验的。
可她的经验到了安若素面前,都变成了空谈。
浇水施肥松土播种,这些在她看了随心而为的事宜。在安若素手下,就变成了莫大的难题。
小姑娘实在,木讷。说一就是一,鲜少在已定的事上减少添多。冯氏很喜欢这个听话的小姑娘这种性子,可比她那个调皮的连坐都坐不住的儿子好太多。
可她现在看安若素,就觉得嘴里都是苦涩的。
安若素说一做一,从不去想二,三。偏偏就是要刨根问底,去问为何是‘一’,那‘一’是何处来的。这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冯氏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觉得要言传身教。
她道:“今日晚了,明天你过来,我带你种我新得的花种。”
安若素点了点头,便转身叮铃桄榔的往外面走。
冯氏看在眼里,在心中不住叹息。
她知道,安若素并非那些乡民口中的傻子。安若素不过是……看待问题的方向和别人不同罢了。
安若素走到大门口,之后顿住了脚步。
她转身,看向冯氏。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可苏皓偏偏就看到了小姑娘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苏皓心中一个咯噔,心道不好。
果然,就见小姑娘将快要掉下的竹筒拉回怀里,就跟村头老大爷抱着手蹲在大石头上晒太阳那般揣着。
安若素说:“冯姨皓哥哥和别人打架了。”她也就这时候,会叫苏皓一声哥哥了。
冯氏刚从椅子上站起,还没站直就听到安若素这样说。
她一愣,半饷才问:“若素怎么知道?”
难道那臭小子带着小姑娘一起去打群架了?冯氏右手食指摩挲了一下拇指,觉得有些手痒。
臭小子,欠教训!
“有血味。”
藏在屋偷听的苏皓,连汗毛都倒竖了。他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就是独自面对邻村十几个来势汹汹的半大小子,他也没有这样害怕过。
冯氏再一次愣住,没想到安若素会说这样的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嗅到了淡到几乎没有的腥味。这味道她熟悉,可没有安若素提醒,她轻易还是发现不了的。
冯氏平缓了一下呼吸,之后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皓儿!”
苏皓抹了一把在夏夜里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踌躇了一下,还是走到了院子里。
他垂头丧气道:“娘,不是我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