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远远看见从铁丝网中央的天齐坑里走上来一个人,虽然距离很远,但明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正是赵庄。
明慧的心“呯呯”地跳起来。
这一夜,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明芯和马富贵的身上,等她看到赵庄时才猛然想起见到赵庄时应该怎么应对?自己肯定是要假装和赵庄根本不认识,可是单纯善良的明慧,对自己撒谎和伪装的本领一点信心都没有。
怎么办?
正想着,齐三娃已经搀扶着赵庄走到了明慧面前。赵庄对明慧很自然也很有礼貌地点点头,问道:“是您的孩子吗?我看看。”
明慧心领神会,赵庄刚才的这句话,已经明确告诉了明慧应该怎么做。明慧连忙退到路边,一边给赵庄让道,一边指着明芯说:“先生,是我妹妹的孩子病了。麻烦先生了。”
明芯对着赵庄深深地弯下腰,没等明芯开口,赵庄说道:“东家您别客气,先看看孩子吧。”
说着,赵庄走过明芯的身边,来到毛驴前,伸手摸了摸马富贵的额头,然后抓住马富贵的手腕,微闭起双眼给他号脉。
赵庄刚把手从马富贵的手腕上拿下来,明芯就急不可待地问道:“老神仙,怎么样?”
“唉呀!”赵庄的脸上露出难色,他沉吟着说:“这烧得可重啊,一时半会还找不着病因。”
明芯的脸都急紫了,她对着赵庄哀求道:“老神医,求求您了!救救孩子吧。”
明慧也忍不住凑过来,对赵庄哀求道:“神仙爷爷,我妹妹孤儿寡母的,孩子可千万不能出事呀。请神仙爷爷开开恩,麻烦爷爷了。”
赵庄意味深长地对明慧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说:“姑娘真会说话,不过姑娘放心,老朽理当尽其所能。不过......。”
“您说,爷爷。”明慧连忙接过赵庄的话,问道:“神仙爷爷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赵庄轻轻叹了口气:“老朽倒没什么为难的,只是孩子这病一时半会老朽还拿不准。如果东家和这位姑娘方便的话,能不能让老朽和你们一起回去,慢慢给少东家诊治?”说着,赵庄用手指指身后的军营,说道:“军营不让外人进去,只能到东家的家里去打扰了。”
明芯刚才看到赵庄脸上的为难之色,以为赵庄不愿意给马富贵治病,听到他的这番解释后,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连忙说道:“老神医您太客气了,我想请老神仙还怕请不到呢!那就麻烦神仙爷爷辛苦移步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刘师傅和齐三娃听到这,脸上全都流露出发自内心的高兴。
车夫赶紧调转驴头,几个人众星捧月似地跟在赵庄的身后向酱坊走去。
差不多用了半个上午的时间,赵庄终于开口了。他对着心急如焚的明芯露出了轻松的微笑,说道:“东家,别再犯愁了,少东家这病不碍事,您就放心吧。”
屋子里的所有人听了赵庄的话,全都长长地舒了口长气。明芯更是喜极而泣,刚要给赵庄鞠躬感谢,赵庄又开口了,他对明芯说:“好了,东家。我这就给少东家开个方子,药也不名贵,吃几天就能好。你还是请大家先回去吧,都忙活半天一夜了。”
明慧虽然不知道赵庄说这句话的真实意图,但她立刻会意地接过话来,对明芯说:“是啊,明芯。让大家先回去吧。刘师傅他们昨晚到现在都没合眼呢,先生的药让马夫去抓回来就行。”
明芯点点头,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刘师傅和齐三娃。
屋子里只剩下明芯、明慧、赵庄和还烧得昏睡的马富贵。赵庄写好药方,明芯刚伸手要接,赵庄却把药方交给明慧,对明慧说:“姑娘,这事你去安排吧。”
明慧心领神会,接过药方,对明芯说:“明芯,这事我去找马夫办就行了,你陪神仙爷爷说会话。”
明芯虽然不觉得这样做安排有什么不妥,但总感觉有些异样。正迟疑着,听见赵庄对她说:“东家,有些话我想单独和您谈谈,不知道东家是否方便?”
正准备起身出去的明慧止住了脚,看了眼睡在床上的马富贵,又看了眼赵庄。赵庄微微点点头,明慧明白他的用意,对明芯说:“明芯,富贵这一晚上烧的,我还是把他抱到我房间去吧,不然你今天又不能睡了。”
明芯刚想说什么,明慧已经抱起了马富贵走了出去。
屋子晨只剩下赵庄和明芯两人,赵庄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明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站起身说道:“神仙爷爷,到现在一杯水还没给您倒呢。”
赵庄伸手示意明芯坐下,对明芯说:“东家,有件事很重要,请您务必做好准备,先调整一下情绪,集中注意力,接下来我说的话,请您一定要听清楚。”
明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慌忙坐了下来,两手僵硬地放在双腿上。她想赵庄接下来所说的话一定和马富贵的病有关,但她不知道是祸是福。
赵庄的面色沉静,但也并不严肃,他指了指敞开的房门,对明芯说:“东家,方便请东家把门关起来吗?”
明芯连忙站起身,一边关门一边说:“方便,方便。”
等明芯关好房门,刚转过身来的时候,赵庄突然向她伸出一只手,他手腕如笔,在明芯的眼前清晰地画出一个大大的“卍”字!
“醒来!”随着手势,赵庄同时对明芯断喝一声!
醒来!
从赵庄嘴里说出的这两个字,就像晴天霹雳一般在明芯的耳鼓里震响!
赵庄手腕转动,带动着空气的气流,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旋!气旋翻动,丝丝蓝光如炬,整个房间就像一座幽蓝色的宫殿。宫殿里香气如兰,磬音如梵。
蓝光之中,须发如银的赵庄白衣似雪。
醒来!
赵庄再一次断喝之声传来,就像从遥远的深谷传来的晨钟。
醒来!
明芯的眼睛湿润了,她不由自主地跌跪在赵庄面前,泪流满面,失声痛哭起来。
撕心裂肺的呼唤从明芯的嗓子里迸发出来:“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