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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第二十四章 编码与机器(1 / 1)

()§§第二十四章编码与机器

我与车前雨的关系一天天密切起来,我们在一起搞设计,做实验,相处得比预想得要好得多。Www..Com

车前雨这个人在我眼里有点怪,他来无影去无踪,虽然同在一幢大厦里住着,但有时你却无法找到他,他关闭电话、手机和呼机,整个人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飘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设计的“遥控玩偶1号”的核心电路部分已经出来,看得出来他对这项研究怀有浓厚兴趣。

几个星期之后我们的关系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我已经很久没有谈过恋爱了。在读研究生的时候,普经有过一个导师对我表示过好感,常请我出去吃饭,不是去街边那种小饭馆,而是去他所熟悉的那几家环境较为幽雅的酒楼。导师是个很有品味的人,他穿衣服穿得讲究,吃东西吃得讲究,做人更是做得讲究,并且稍稍有点洁癖,每天进机房上机前他必须洗三遍手,并且他身边常常备有消毒液。我最讨厌用酒精棉球到处擦来擦去的人,有天我们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饭前他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玻璃瓶来,他告诉我里面装的是酒精棉球,说着就用酒精棉球给餐具消起毒来,先是擦碗,然后是筷子,一根一根地擦,擦了一遍不放心又回过头来擦第二遍。我在旁边抿着嘴不说话,过了会儿忽然冒出一句来,把导师给问愣了。

“你怎么不把舌头也擦一擦?”我问他。

导师是一个毫无幽默感的人,他以为生活中句句话都是可以当真的,科学培养了他一丝不苟的严肃精神,也消灭了他的幽默感,使他在现实生活中常常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凡事一对一、二对二地跟人叫真。

听到我的话,导师略微抬起一点头来,目光从眼镜边上溜出来,用余光看着我。他额前的一绺头发掉了下来,正架在眼镜边上,眼镜仿佛被这绺原本分量很轻的头发压得受不了了,咝溜溜地往下滑。

愣了半晌我才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他干笑了两声“嘿嘿”着说:

“舌头擦它干什么?你真有意思。菜凉了呀,吃吧吃吧。”

他推了推眼镜用他那酒精消过毒的“无毒筷子”伸到盘子里去夹菜,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使我感到恶心。导师却丝毫没感觉出什么,并用筷子频频替我夹这夹那,弄得我哭笑不得。

车前雨手里正攥着一根铅笔,他用两个指头把那支铅笔夹在空中晃来晃去,好像有一件悬而未决的事件在等待他拿主意,然后他说:

“一开始我们可以把‘遥控玩偶1号’造得简单一点,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以后我们还可以再研制2号、3号。”

车前雨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势抚摸了一下的我露在外面的胳膊还有短头发。读研究生那几年我一直梳短发,好跟以前那个莫铭完全区别开来。

人在一步步接近目标的时候,日子会变得很暧昧,你搞不清它到底是短还是长。墙上挂满了奇形怪状的设计图,不懂的人看起来那分明是一些用色偏激的水粉画。车前雨时常焦灼地坐在这些图中间等待我的归来,现在他已经有了一把我房间的钥匙,随时随地可以进我的房间査阅资料、打开电脑读里面的文件,这些都是经过我允许的,我是一个一定要把想法变成事实的女人,我们的“遥控玩偶”已经有了些眉目,只要一谈起“遥控玩偶”,我立刻就会两眼放光滔滔不绝。有时候,我觉得某一天,我会像薇拉一样被人送进疯人院,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这天,车前雨在我房间里逗留了几乎一整天,他一直在等我回来。

他是上午九点多钟坐电梯上到21楼来的,就在同一时间,我正走进另一间电梯往下走,我们在空中交错了过去,在时间的某一个点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随后渐渐拉远,一个到达顶层,另一个则到达地面。

基地主管对我怪异的着装打扮很有看法,好在来基地轮训的人都是成年人,黄主管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分得清香与:臭、美与丑、好与赖。黄主管的老婆华大仙(整个塞地的人都这么叫她)到处散布谣言,说我坏话,我都懒得理她,由她说去。华大仙经常说得满嘴起泡,嘴角时不时地抹着乌紫难看的紫药氷。

黄生管有个弱智的儿子名叫黄家宝,今年二十一岁了,大字不识一个,据说没读完小学一年级就被老师“请”回来了,以后就一直在家呆着,在基地里四处游荡,像个幽灵似的。我有时在教室的玻璃窗上看到他那张脸,一开始我不认他,那个面孔一出现我就追出去,可教室外面的草坪上空空空荡荡,连只鸟儿都没有,我就想,这大白天的真是见鬼了。

我时常能够感觉得到有两股势力如同伸在空中的两把剑,在空中相遇时噼里啪啦打出无数灼人的火花来,这两股势力一股叫科学,另一股叫神鬼。这里既是一座规代化的高科技基地,同时又是一座封闭落后的、巫风遍地的小人国。我终于走出电梯,走出那幽闭狭小的金属空间,站在太阳地里,看到自己长长的影子。

画家村里新搬来几个画家,还有几个玩摇滚的,显得比原先热闹了一些。但他们住在朝阳那条街上,贺老住在阴面,与他们互不来往。

我的到来在村子里引起,阵不大不小的骚乱。我出现的时间接近中午,对于那些习惯于夜生活的流浪艺人来说,中午正好是他们起床的时间。他们打着哈欠一边穿衣服一边往窗子外面张望,正巧瞄见了一个孤孤单单的女人走在村子中夾那条阳光镩就的细沙土路上。

在这里,我像一个怪人,一个天外来客。

村子里有许多人都是一边系着衬衣钮扣一边往外跑,有的人鞋子没提好,跑着跑着一只鞋子就嗖地飞出去,也顾不上捡了,袜子直接踩在土路上,扑腾扑腾灰尘卷起老高。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跑什么,他们好像自由电子做无规则运动,从这儿窜到那儿,走街串巷奔走相告:

“来了个妞儿,样子怪怪的,不知往哪个屋里去了。”

辑看到有许多黑森森的眼睛好像现代派立体画那样被堆砌和放大,那是一条由眼睛组成的河流,高髙低低星星点点各式各样的眼睛。

日头已经髙过头顶了,我整了衣襟,叩响贺老的屋门。

贺老那间背阴的房子外面长满青苔,用脚踏上去滑腻腻的,让人疑心那地上能挤出水来。

贺老坐在一张旧藤椅上没动,用清朗的、没有一点痰音的嗓子冲着门口道:

“进来吧!门没锁。”

门开了,先是一道光亮,斜斜的一长道,从门口起一直延伸到老人脚下,老人好像雕像一样端坐在那儿,那道光亮好像时间的指针,直指着老人。

我曾答应给老人当几天模特,用以交换的条件是让老人替我设计“遥控玩偶1号”面部造型。我开始脱衣服,老人打并一束追光似的白灯射在我脚下,然后开始做画。很长一段时间屋里没有一点声响,我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人脸,我从前的男友一二浮现,但我发现我最爱的男人还是老普,我爱他!

我在贺老那里呆了一整天,从贺老的小屋里出来的时候,西边的太阳已经收尽了光芒,变成红亮而又平整的那么一团,很大,很圆,但却一点也不刺眼,一天中只有这一刻你可以直视太阳,它不会灼伤你的眼睛,也不会让你因为眩晕而变得眼花缭乱。

我再一次与车前雨擦肩而过。我乘电梯升上21层的时候,车前雨正在徐徐下降。车前雨在我房间里苦苦等了一整天,在这一整天的时间里,车前雨感到自己原本瘦削的面颊正在以肉眼可以分辨的速度一点点地凹陷下去。他对我说我房间里一直弥漫着一种怪声音,邮声音非常小,细若游丝,有的时候游丝仿佛断掉了,就听不到那种细细的背景音乐了,可是当你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那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出来了,像气体似的一股一股地往外冒,时儿浓,时儿淡。车前雨一开始以为那是古筝发出来的声但细听起来又觉得那是一种电子乐器发出来的声响,车前雨费尽心思想要把它关掉、可他把我那块蓝色面板上的开关几乎捣鼓了一遍,弄得房间里的电灯忽明忽暗,大门忽开忽关,电视里忽然有了图像,忽然又倏地一下缩成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亮点,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车前雨不再和音乐做对,很安心地在客厅坐着,那古筝的声音静下心来听倒也不难听,细细的忽急忽缓的流水声。电话铃响,他去接电话。电话里有人喘粗气的声音,那人没有说话,车前雨把电话给挂了。

中午时分,车前雨感到有些困盹,孰拉开卧室门想要进去睡上一觉,卧室里被拆卸成八块的人体模特儿把他吓了一跳,只见床上床下东一条胳膊西一条腿的,虽说都是些假人,但颜色和形态都极为逼真,有些塑料模特甚至摸上去连肉都是柔软的,车前雨走上前去用大拇指掐了掐,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墙上又多了几幅挂图,是用艳丽的水粉绘制而成的,有风吹来,那些长腿美人扭动着腰肢好像要从画上走下来似的车前雨躺在柔软而考究的大床上,呼呼睡了一觉回到家我发现家里收拾得很干净,那个被我研究时拆卸得很零乱的人体模特儿又被拼装起来,像个新人似地站在哪儿。这天夜里,我睡得很踏实,梦中感觉到有个脚步声正在向自己渐渐靠拢,他手里拿着钥匙,轻手轻脚地站在门口开门,我无法看清他的脸,但是从侧影看那个影子极瘦极高,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翻了个身继续沉沉入睡,我无法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那个长长的黑影正在房间里愈变愈大,然后从天花板上直压下来。

车前雨的动作轻巧而且熟练,他没有开床头那盏蓝紫色的小灯,尽管他知道灯的机关在哪儿。他白天已经把卧室里的一切摸得一清二楚,晚上这次行动他已经在心里排练了许爹遍,怎样等他家里的那位睡熟后从她身边溜走。先假装上厕所,呆在卫生间里观察一下动静,然后再在卫生间里悄悄穿好衣服,裤兜里装着我给他的那把房门钥匙,用手按住它,免得它在裤兜里叮零当啷乱响。钥匙倒是没响,车前雨的心脏却咚咚响得好像擂鼓一样,车前雨很怕他的女友,他女友蕊蕾是个娇小而又性感的女孩,和她**刚一碰她她就会发出很大的动静来。他们是在电脑网络上认识的,在网上他们把什么说话都说了,然后才见的面。

蕊蕾在网络聊天室里是以放**孩的形象出现的,她和车前雨聊天,说着说着每每总是扯到那个话题上去,她喜欢讲述细节,说得跟真的一祥,可等到车前雨真的苋到她,却发现她是个毫无经验的小女孩。

车前雨来到我身边,却同我讲起了他与另一个女孩的恋爱史。讲着讲着他忽然停下来问我。

我说:“以前有过,很多。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心里很平静,什么也不想。”“你最爱的男人是谁?”

“反正不是你。”

华大仙逢人便说,她已经开了天目。

“天目”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一直没弄清楚,听人说“天目”就是“第三只眼”,有天我在电梯上遇见华大仙,就仔细看了她两眼之间,皱纹倒是有一些,那是长期铍眉头的结果,别的什么都没有,并未发现“第三只眼”。

基地黄主管和他老婆华大仙一直在练气功,他们还鼓动一些同乡跟着他们一块练,他们练气功的场所就在我上课的教室务边,一墙之隔,那边的动静我听得清清楚楚。

华大仙教大家练的是一种她自己发明的据说能防癌抗衰老的“仙功”,练的时候发出一种十分古怪的吼叫,华大仙向大家传授说这种吼叫能够避邪、清心、明目。华大仙曾经当过几年“赤脚医生”,对阿斯匹林、感冒清以及维生素C之类的常用药也还算分得清。她用有限的医李知识无限并发,自创一套妖术,她说她开天目了,可以给人治病,但她从不轻易发功0,要知道发一次功大师自身是很伤元气的。

华大仙自从长了一双透视眼,看人的目光就变了,无论是在电梯口还是在楼道拐角处,她看我的时候总是眯缝着眼,好像逆光看不清楚似的,着着看着忽然眼一睁大,没有心理准备的人准会吓得尿裤子。她目光如刀地打着你看,对着你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刀刀都像是从你身上往下割肉,直到把你片成一个骷髅、一具没血没肉的骨架,骨架中间还有一颗扑腾扑腾乱跳的、红红的淌着血的心脏。我被她看得从发根一直凉到后脚跟,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僵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华大仙的目光像扫瞄器一样在我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电梯门开,我的身体才像幻影一般消失在那扇金属门后面。

基地掀起了一股轰轰烈烈的练功热潮,无论走到哪儿都会看到有人手舞足蹈、嘴里哼哼着在那儿练功,有人作大鹏展翅状,也有人作母鸡孵小鸡状。仙功的特点在于百花齐放,推陈出新,想到哪儿舞到哪儿,并无一定之规,吼叫的声音越怪越好,“要把心中的情感吼出来”,华大仙充满激情地说,“吼,你们懂吧?是吼,不是说话,不是叫喊,喊叫和说话都不足以表达,我们的功法就是要激发你心中最原始、最野性、最本能的东西,使我们的身心在最自然的状态下得以锻炼。”华大仙的这一套说同颇具煽动性,很多做了一辈子研究工作的工程技术人员都对“仙功”产生了兴趣,认为“练练无妨”,有的说反正退下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练练气功,练好了开了天目,还能给人看病,就算开不了天目,也能健体弹身,等等。

有一段时间,基地这座21层的大厦简直就像二座疯人院,每天都有一则惊人的消息从某个角落里传出来,不是谁谁谁家小姑娘有了特异功能,就是难谁谁家老头子返老还童,又长出满头黑发来,这些消息像一阵阵狂风,在基地刮过来又刮过去,华大仙的地位更加巩固了,她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跑过来虔诚地向她请教,或者请求她带功,还有人特意从城里倒几趟公共汽车赶到基地来向华大仙学习仙功,我们班隔壁那间教室里几乎是场场爆满,甚至有我们电脑班的学员利用上机实习时间偷偷溜去学仙功的,我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傍晚时分,我下了课,总想一个人到外面去走走。我看见整座大厦灯火通明,荧光灯的光焰在风中变成了蓝紫色,从很远就能听见从大厦里传出的声响,那嗷嗷的嗥叫声让我感到头痛欲裂。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在这样一座高科技基地,竟然神鬼出没,巫风遍地,人人都对华大仙的话坚信不移。大楼前面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小车,来找华大仙看病的人排成长队,都说华大仙具有透视功能,谁有什么病一看一个准,我就不信,她要是真能给人治病,她为什么不把她的弱智儿子治好了呢?

我无法融人这群人,而且我发现我再也爱不起来了。我心里明白,车前雨只不过是一段小插曲,我并不爱他。他时常半夜三更才来,天不亮就走,黑暗中我把他想象成老普,他在我的生活中就像一个捕捉不到的幻影。

有一天,我让车前雨陪我一起到楼下去散步,这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车前雨料定这个时间到外面去不会被人看见,这才放心大胆地和我一起出门。在电梯上车前雨还是显得不自然,生怕开电梯的那个小女孩看出我跟他的关系。那女孩一脸瞌睡的样子,她背对着我俩,坐在电梯门旁的一只高脚凳上,脑袋向前一冲一冲的。在电梯上我很想跟他拉拉手,可车前雨用力甩了甩,把我的手像甩脏东西那样给甩掉了。夜很深了,外面迷迷蒙蒙飘着一层薄雾一样的东西,我穿着一件露着双肩的吊带裙走在雾里,裙子的颜色是白色的,质地很柔软,两人手牵着手走在一片小树林里。这片林子不知是什么时候栽种上去的,树与树之间的间距非常密。那天我俩心情很好,便在树丛玩起捉迷藏的游戏来。“我藏了啊,你来找我吧。”

我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踢踢踏踏跑得飞快,越过这片小树林有一座小桥,我从小桥上飞跑过去,像一道银亮的白色弧线。

我在树丛中躲了很久,一直未见有人来找我,热情一点点冷却了,又返回头去寻找车前雨。

树林里的雾气更重了,我的肩膀露在外面,我觉得有点冷。我一边叫着车前雨的名字一边四处张望,林子里静得像一座坟墓,我叫一声“车前雨”,四周就响起几声嗡嗡的回声,我觉得非常失望,我想,他可能是撇下我先走了,他最终还是撇下了我,大概他一直在跟我玩捉迷藏,他心里一定还有别的女人,不过这一点我早就明白,也并不怎么伤心。就在这时,忽然间我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车前雨,我头也不回格袼笑着也不挣扎,待我回头看时,我被那张陌生的、丑陋的面孔惊呆了。

我狠狠地在那人手上咬了一口,然后沿着漆黑的楼道不顾一切地拼命往上跑。电梯已经停了,我疯了似地越跑越快,没有人追我,只是我自己停不下来。

没有灯光,没有人影,21层是全黑的。我和车前雨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有一句交待,说断也就断了。一开始我还想找机会跟车前雨谈一次,但车前雨已经把我房间的钥匙用邮件方式寄还给我,信里没有一个字、一句解释,让我感到心寒,我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处于无可名状的分裂状态。在我做研究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另一个女人,一个介乎于男人女人之间的没有性别的中性人。我一方面想做大事,想做惊人的事,一方面又无法放弃儿女情长,车前雨并不是我最爱的男人,但他却是我在基地接触到的唯一男人,对他的感觉是不算太好也不箅太坏,“不太喜欢但也不讨厌”,在电话里我跟姐姐莫雅形容说。

“那就不错啦,”莫雅说,“现在的男人不讨厌的可不多。”

“你讨厌他们干吗还要跟他们在一起?”

“因为我更讨厌我自己。”

莫雅说她对她自己的身体充满憎恶感。

她说:“我一闻我内裤里脱下来的味儿就恨不得杀了自己,那是男人的体液和女人的体液混合在一起的味儿,现在远远地我就能闻到男人**的味儿,他们所到之处无不留下这种味儿。”

我没法儿给她打电话,只要一打电话就听到她喋喋不休地抱怨这抱怨那,把男人骂得狗屎不如,可过了一会儿又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跟那些狗屎去约会,她就是这样出尔反尔忽东忽西自相矛盾,她常常在人前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有天莫雅专门打过一个电话来问,这是她说过的话中最让我感动的一句。基地的日子过得极为枯燥,整天和数据符号打交道,我常常坐在电脑前神情恍惚,皮肤越来越干燥,痒起来就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抓挠。一次我们机房里坐了很多的人,我耵着屏幕上的东西正在输人,忽然觉得浑身上下痒起来,我很想把手伸到衣服里去抓,可我背后站着很多的人,我不能做出木雅观的动作。

我克制着自己的欲皇,竭力丢想一些与己无关的事。屏幕上有许多小蝌蚪在爬,那些小虫慢慢地、令人不易察觉地爬到我身上来了,奇痒难忍,我的身体在椅子上左右摇摆起来,手指嘎啦啦、嘎啦啦地杵着键盘,屏幕上出现扭曲、怪异不该出现的符号和图案,身后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我疯了似地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我在想哭的同时又想笑,想站起来大喊大叫,这时我听到耳边乐器轰鸣,强劲的鼓点从人们头顶奔跑而过,所有的人都进入魔幻状态,他们在我的视线里变得不像他们自己。有人滔滔不绝,一边说话一边打着某种手势;有人低头抚语,用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仿佛他的头痛得厉害如果不加一点外力就会在众人的眼皮低下“哗啦”一声像只熟透了的西瓜那样裂成两屏幕上那些小虫也爬到了别人身上。

人群骚动起来,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盲目地冲了过去,一时间,超级大机房里炸了窝,人们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裹在人群里无目的地冲动。有人撞倒了机房的桌子,有人说,地震了。趁乱,我把手伸进衣服里悄悄地抓痒,屏幕上那些扭曲的小蝌蚪像屋子里的人一样没命地奔跑起来。

一个分成两瓣的女孩24_第二十四章编码与机器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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