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那边有人。”
第一个说话的是方曜的一个叫小陈的战友，他对于莫名其妙的骆氏族人的消失十分愤怒，但他也是最早发现前方异象的人。
“血腥味！”后面几位也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
方曜上前去，只靠近了几步，他就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残肢……
但是长期的训练和锻炼让他已经对于那些古怪的、残忍的、重口的场景有些习惯了，他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转身回去，请队伍里的生物专家去简单地鉴定了一下，把情况简略地告诉了他的同伴们。
“前面有人类残肢，数量比较多，死了大概有两三天的时间。看起来应该是某种危险野兽囤积的食物。”
可是说是食物也有一点勉强，因为一般的动物往往会把自己辛苦找到的食物藏起来，而面前这些家伙却甚是古怪，它们居然把食物就这么随意地抛在外边？这太不符合动物的常理了。莫非它们不吃肉？或者说杀死这些人类只是想要自卫，而并非为了吃掉他们？
这违反常理的现象让他们十分不安。在两只奇怪生物被枪击之后，两个骆氏族人随之消失。而他们也决定不去理睬那两个人了，明显，他们骆氏就没打算好好给他们带路，而这些都是后话，那是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出去的路，再对于村民们报上去的谜案里的生物进行新一轮的追踪。
可是，当他们试图利用自己原本积累的丛林经验和知识走出山林子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蛇。
很多很多的蛇。
他们头一次看到了这么多的蛇，多到把他们对面的山坡都“铺”成了五彩斑斓的路面……
“完了！快逃！”
他们立刻往蛇群冲过来相反的方向跑去。
但是跑了一段时间，他们又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先是庆幸自己跑得快，自己不必被蛇群淹没在土地上，但他们后来知道了，这些是蛇群故意在“放水”了。
蛇群在把他们往某个地方“赶”。
动物们做出的怪事，总是不能让人理解的。我听到方曜说蛇群会赶人的时候心里一万个吃惊，但是玄羲也没有显得有多么诧异。
“不是说只有成了精、化作人形的动物才具有神奇的智商。”玄羲悠悠地摇着扇子，“白冷那样能够修成人形的妖仙实在是很少很少。而其它的动物也不是完全没有和人一决高下的机会。它们不需要化作人形，但是智商却和人类不相上下，这是很奇特的一点，也是我们通常不能理解的。”
“那么，它们就是一般的动物，却没有成精？”我咋舌，“这可太不可思议了，要是地球上的生物们全都这么聪明，我们人类岂不是要完蛋了。”
“我想也不是。”玄羲说道，“蛇群里不可能是每一个都拥有这样的智商，否则那还不是天下大乱啦！你想，要是我们人类智商和它们动物比没区别，而且体力和生存能力上也不如它们的话，我们就不配叫做高等动物了。我估摸着，那个大蛇群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蛇都是一般般的智力，但是如果有那么一只高智商的蛇精在它们之中做指挥的话，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它作为一条有脑子的蛇精，还可以操纵它的千军万马，力量也不可小觑。”
我点点头，可以接受他的这种说法。
只是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冷，他在我认识他以来就一直是以标准的人类外形与心智，几乎已经忘记了他也是从畜生道修炼成妖仙的事实。他能够从动物修炼成精，也是有了相当的机缘巧合，例如他遇到了一位好的祖师爷，例如他修行之地正好是灵气充足的圣地。
我顿时好奇了起来，问玄羲：“道长，那这么说的话，你知道修炼成妖是怎么回事吗？”
他眼睛一瞪，“哈哈，怎么，想知道白冷是怎么成仙的吗？”
我不置可否。
“这个嘛……”他忽然大笑起来，“我也不知道！哈哈！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搞毛线啊……
话题回到方曜他们的经历。在被骆氏甩掉之后他们被一群诡异莫名的蛇赶到了他们完全没有走过的地方，并且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感觉到了焦虑。最后，他们被赶进了一个山洞。
进了山洞之后，蛇群就不再前进。它们只是在距离洞口十来米的地方徘徊着，完全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山洞内部，而那里面……
显然是绝路。
他们看到蛇群并没有进入山洞来，心知山洞的尽头必定有一些让它们都惧怕的东西，同时也大致猜测到了，那蛇群把他们赶到这里，不为别的，就是要拿他们给山洞里面的某种动物吃掉。
他们也不傻乎乎地前进，趁着山洞里的不明物体还没有扑出来跟他们决斗的时候，他们决定想办法从山洞里逃走。
可是，经测验，山洞的石壁很厚。
看来……
他们犯难地盯着山洞深处黑幽幽的地方，那里出来的家伙肯定不会比外面的蛇群容易对付。不然那蛇群就不会为那家伙做事情，把他们赶过来了。
中间的细节方曜并没有对我们说，我想那应该是他不愿提起的残酷经历。他只说出了最后的结局在那漆黑的山洞里，面对着远远超出他们常规认知的可怕力量，他们一行四人没有顾虑，全部奋战到了最后。
方曜的原话是，“他们都是最优秀的战士，是我最最亲爱的战友。直到最后一刻，他们也没有辱没自己身为祖国军人的尊严。尽管，我们的任务没能完成，但他们是我心里的英雄。”
我不知道方曜究竟是如何从那地狱般的战斗之中脱离出来的，也不可能真正感受到那种全军覆没后只剩下自己一人的痛楚。说着这些的时候，他只是沉闷地抽着烟，没有流露出任何激烈的情绪，但我想，他的内心一定不会是风平浪静。
故事说完了，我也能够知道方曜对于骆氏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了。当年若不是骆氏突然的变卦消失，他们就不会在蛇群的逼迫下陷入绝境。并且我甚至可以怀疑，那古怪的蛇群，弄出骇人残肢的邪门生物，都和骆氏反常的举动相关。和方曜并肩作战到最后的战友们，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就是被骆氏间接杀害的，如果事实真的是我所想的那样。但愿骆氏他们确实是有别的原因才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否则……即使骆氏愿意，我也不大愿意和他们这样的人合作了，别说联盟，要是他们中途反水，坑了我们或者我们的同伴，那岂不是重蹈覆辙？
我们各自静默了一会儿，这时玄羲忽然上前去握住方曜的手腕，低声喝道：“方曜，是不是不舒服？”
“……嗯？”他的反应有些慢。
玄羲忽然冲我叫道：“不好！他已经受到了阴气侵入，你看他现在都快晕过去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刚才只顾着听他讲故事了，却没发现方曜的状况已经逐渐变得十分糟糕了，印堂发黑，脸色苍白，这是我很少看到的。
“一定是这里，地底下那玩意儿出来之后，这里的阴气加重了。”玄羲焦急地往自己的背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些道符，还有一个水壶。“卫辰来帮忙，他怕是受到的影响很重了。”
“怎么会这样……”我担忧地按照玄羲的指示把壶里的水倒进了小杯子里，然后他把一张符纸化到了水里，然后给方曜喝下去。
“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我嘀咕道，“他之前都没有什么表现啊？”
“有的，只是你没发现而已。”玄羲没好气地说道，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像那种穷酸落魄的街边道士，他扶着两眼放空的方曜，叹了口气，“这阴气不单单会影响他的身体，就连他的情绪也会影响。你难道没有发现，他在讲述自己之前被骆氏坑了的经历时，情绪越来越低迷吗？”
这我倒是没有发现，不过玄羲什么时候成了心理专家了？这都能观察得出来。
“唉，不只是他，我自己也快受不了了。”玄羲摇摇头，“来吧，卫辰，我们还是转移一下根据地。你身上裹着狐皮裘应该没多大问题，但是我俩就说不准了。刚才化了符纸喝掉，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先走着，白冷他有能力找到我们……”
话音未落，只听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有点像大风吹过的呼啸声，呜呜呜的，有点瘆人。
玄羲的脸色突然间就变了。只见他一把扛起方曜，冲我大喊道：“快走！卫辰！‘它们’要来了！先别问，跑！”
我也本能地感觉到“跑”的重要性了，那诡异的呜呜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冲着我们大批量地冲了过来……
“是恶鬼！”他突然红了眼睛，大声吼叫起来，声音中透着难以想象的激动与惶恐，“下面的……果然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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