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妃知道犹寒将林依隐关在清风苑地牢是为了保护她,可是犹寒自幼犯的失眠症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众目睽睽之下,只能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本宫原本不想多管,可是杀手都杀到清风苑地牢去了,本宫若不将小隐带出来……或许她此刻也和她师傅一样,早已躺在那棺椁里。”
受了云贵妃一顿数落,犹寒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朝林依隐使了个充满赞许的眼色,意思是你演的可以呀。
林依隐朝犹寒回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彼此彼此。
“还是母妃思虑周全,寒儿多谢母妃。”犹寒对云贵妃毕恭毕敬的说完,随后靠近林依隐,低低的声音道,“看本王以后怎么收拾你!”“收拾”二字,咬音特别重,林依隐听得心突突直跳,瞬间面红耳赤。
云贵妃不知犹寒和林依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为犹寒又在威胁林依隐,遂恶狠狠地瞪犹寒,“寒儿你别有事没事欺负小隐!”转过头,对林依隐说:“以后他若再敢欺负你,你便告诉本宫,本宫一定替你狠狠收拾他!”
“嗯嗯。”林依隐重重点头,“隐儿多谢贵妃娘娘。”说话间,眼角余光瞥见犹寒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心越发突突跳得厉害,巴掌大的娇俏的脸蛋瞬间红似烧得透透的炭,又红又烫。乌黑水灵的双眸,不自觉地盛满娇羞,盛满柔情。
犹寒望向林依隐的目光,由初时的森冷狠厉,变得眼下的脉脉含情。
云贵妃看看犹寒,又看看林依隐,瞬间明白这对年轻人早已郎情妾意感情甚笃,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原本不想干扰他们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增进感情,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天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皇后的眼线?
当即靠近林依隐,轻咳一声,“先迎接你师傅的棺椁……”
经云贵妃这么一提醒,林依隐这才猛地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未办,先朝云贵妃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随后望向犹寒,“敢问寒王,隐者军师,也就是我师傅的灵柩,今安在?”
“就在那边。”犹寒对林依隐说罢,望向云贵妃,低低的声音提醒,“此处人多眼杂,母妃你要多加小心。”
云贵妃一听,笑了,“自打入宫以来,本宫就从不曾有过施展身手的机会,最近几日正浑身痒痒呢。”
犹寒哑然笑道:“小心无坏处。”
“隐者神医不幸身亡,小隐伤心欲绝,你好生安抚,本宫这就去与皇上会合。”
“恭送母妃。”
一行人簇拥着云贵妃渐渐远去,犹寒这才转身朝一直站在边上的林依隐利落扬手:“走!”
“嗯。”
林依隐跟随在犹寒身后,走到一辆特制的大马车前。
护送这两马车的八名军校当即列立两旁,朝犹寒齐刷刷地插手施礼,恭恭敬敬称呼,“寒王!”
犹寒冲其中一名军校一点首,“将车帘卷起来。”
“是!”军校利落应声,随之动作麻利地将车帘卷起,一副漆黑的棺椁瞬间暴露在林依隐面前。
棺椁为木中之怪。
尽管林依隐清楚棺椁中躺着的人,跟自己压根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当自己瞥见棺椁的颜色和形状的那一刻起,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肃穆与敬意,悲伤的情绪接踵而来,一边张开双臂,朝马车上的棺椁扑将过去,一边声嘶力竭地拉长嗓音哭喊,“师父——师父——”
跟林依隐一起策划的犹寒,此刻都忍不住怀疑:难道棺椁里躺着的人,莫非真是她师傅?旁人自是不会怀疑。
林依隐扶灵而行,边走边厉声哭喊,“师父啊,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呀!您对隐儿的授教大恩,隐儿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万分之一二,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随行的犹寒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上前,低低的声音提醒林依隐:“快别哭了,你这么哭……”
林依隐以为犹寒会说:你这么哭,哭坏身子可怎么办?
谁知,犹寒却说:“万一让你师傅听了去,你说他往后还怎么活?”
林依隐听得险些笑场!恶狠狠地瞪了犹寒一眼,没好气地低叱,“四爷希望前功尽弃?”
“当然不。只是……”
“以我师傅对我的疼爱,他若知道了这件事,往后是绝对不会再在大安朝出现的,四爷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这个人。
犹寒听得张口咋舌,“世间竟有这么好的师傅?本王为何从不曾遇见过?”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此话怎讲?”
“四爷出身皇室,深受皇上宠爱,自幼封王授将,有领三十万铁骑为后盾的大将军外公,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天下人羡慕嫉妒恨的主,却羡慕嫉妒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师傅疼爱的隐儿。”
犹寒撇撇嘴,“说得好像真的从来只有你师傅一人疼爱你一样。”
林依隐心中暗暗苦笑,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好师傅,倒也是不错的,可惜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疼爱自己的,除了自己,只怕再也没有别人了。
想到这里,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涌上心头,心中划过一抹难以言表的失落与惆怅,鼻头一酸,眼圈一红,两行热泪,悄然滑落。
犹寒看得心头一紧,忽又想到她这是在演戏,急忙凑上前,附在她耳边,一本正经的低声道,“从今往后,不管有多少人疼爱你,本王将会是最疼爱你的那一个。”
泪眼迷离的林依隐斜睨了犹寒一眼,破涕为笑地啐一口,“花言巧语!”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