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啊!诶诶诶……你他么真的是不地道啊!说你不地道你特么还彻底不地道了啊?!妈蛋你个阴包谷居然还玩爆冷?”
又是酒席之上,黄腾飞不同于上次带着些许调笑的语气,这次是从头到尾如同审问旭日教的恐怖分子一般的口气,喷着酒气,手上拽着一瓶老白干,箍着任遥的脖子道。
自那天查完分数,又失策地打了个电话去嘲讽王益后,王益二话不说,把这群牲口又通通拽了起来,一个个地打电话通知了任遥同学奇迹般地高分,然后……任遥就跟一只进了狼窝的小绵羊一般,被这群红着眼睛舍命誓死要再搞死他一遍的牲口团团围住,拉去喝酒……
今时不同往日,上次大家喝着玩,上的只是啤酒。这次这群牲口看样子是下定决心同仇敌忾,要携任遥同去啊,饭菜还没上,王益和秦玉皓就搬来一箱老白干跺在桌上瞪着任遥……
“艹,我说你最近不会是把你下半辈子全部的人品都花完了吧?高考刚好遇到一个英语学霸坐你前面?他还用英语和你交换文综答案?你特么还减肥成功了?你特么还拐到一个这么正的妹子?你特么还换了个新手机?还特么是诺基亚才出的撸妹925?艹艹艹,老子看你是罩上主角光环了是吧?”
“我擦我换手机都有错啊?前面好好的批斗我高考爆冷,后面为什么就神转折跳到小优和我换手机了啊?我是诺基亚的脑残粉你有意见啊?信不信把我逼急了,我举起手机就往地上砸和你们同归于尽啊?”(诺基亚毁灭地球的梗,不会不知道吧?)
任遥无语地看着正在分发饮酒丸的王益,尼玛你们合伙搞死我就算了,吃饮酒丸这种开挂行为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搞,这么刁你家里面造吗?
秦玉皓“哼”一声冷笑,撇了他一眼,一口吞下饮酒丸,然后说道:“你就是想买一吨切糕外带三斤茶叶蛋来撞击地面导致地球爆炸,你也还得有走出去买的那口气!”
任遥红着眼睛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装满了七十三度老白干的十二个一次性杯子,又看了看杀气腾腾地一票牲口,阵阵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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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一,晴,无风。农历五月二十。他们又来叫我喝酒。这群人都很奇怪,每次想要表示庆祝,最后却都变成了拉着我酗酒,这个习惯持续了整个高中。这次,他们带了外挂。”
“酒很白,他们的眼睛却很红。就像剑客的剑,很白。雪白。之后总会有变红的那一刻。”
“酒是好酒,人是好人,可是我却是不喜欢喝酒的。我喜欢喝水。因为曾有人说过,酒会越喝越暖,水是越喝越寒,我是喜欢冷的。”
“看来我不该来……”
“现在才知道太晚了!”
“留下这餐我请行不行?”
“我们不要你的钱,要留,就留下你的命!”
“那样只是让我醉翻,对大家都没好处。我已经有妹子了,你们这样搞我我会很麻烦的,你们让我走吧。”
“好!你走可以,不过临走之前你把你面前十二杯酒全喝完!”
“喝喝喝!”
“……。我怎么说也才刚成年,你们让我喝我就喝,我的身体不是全毁了?”
那一瞬间,任遥心中闪过了王家卫,古龙和星爷……
(温德大哥,你酒量怎么样?)
任遥在意识中联系着温德。
(卧槽!你说酒?你特么以为我不想喝吗?玛德我也很想替你喝啊!但是我又不能跟鬼片似的上你的身,再说,上你的身,身体还不是你的?)
温德似乎心情很不好,语气传来的感觉有点烦躁,就像喜欢抽烟的人很久没抽烟,然后一个人给了他一根点不燃的烟……也很像一个在厕所门口憋了很久,终于看到门开的时候,里面出来的却是清洁阿姨放下的“厕所已坏,禁止使用”的牌子……
任遥用沉默表示了对他的理解,然后又转去问了问丹辰子。
(师兄,你说有没有增加酒量或者解酒的法术?)
(混账话!我修道之人探究天理,修身养性,平日极少饮酒。就算是有饮酒者,也是追求醉后之感而去悟道,从未有与人拼酒之行,怎会有这些不知所谓的法术?)
任遥又以沉默表示了对师兄的理解,然后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十二个杯子……
(妈蛋啊!老子身兼金丹修为和时空异能,纵贯古今中外,无人能出之右,难不成还被尼玛这十二杯酒弄死不成?卧槽槽槽……诶,等等,时空异能?)
任遥似乎想到什么,琢磨起来。
(如果我在拿起酒杯的时候,将杯子里的空间扭曲,我岂不是只用喝杯底一点甚至于不喝,只用装样子就行了?)
任遥摸着面前其中一杯酒,试了试。时空异能运起,将杯子里接近底部的空间与餐桌下方的空间连接起来,果然,酒哗一下就从杯子里凭空陷下去,只剩下了杯底的一点,不过杯子被任遥手遮住,王益黄腾飞等人并未注意到酒已经是少了的。
(可行!!有搞头!)
任遥举起那杯减少了的酒,心中一笑,面上却做出一副雄阔悲壮的表情,眼光扫过众牲口。
“喝!玛德谁怕谁,要死一起死,来啊!大爷我今天和你们拼了!”
(你们开外挂在先,我开异能作弊在后,休得怪我不道义,咱扯平了!)
三巡下肚,任遥依法炮制其余的十一杯酒,结果他估计一杯的量都没喝到,而吃了饮酒丸开挂的一群人实打实地喝着,反倒是快要不行了的样子。
众人虽然有些晕乎,但也发现了不对劲,平时拉着任遥喝酒,莫说白酒,只是几瓶啤酒任遥就已经开始呼吸粗重了,可今天自己一帮人准备妥当地来光明正大地阴他,却被他一个人一一干翻?一夜之间变化有这么大?于是众人留了心,在任遥举杯的时候仔细盯着,看他是否把酒都顺势倒背后去了,可不说他背后的地上没水迹,任遥也确实没有在喝的时候搞小动作(因为小动作在之前就已经搞好了……)。
这就让众人开始犹豫了,难道这厮平日里扮猪吃老虎?仔细想了想,想来还真没见任遥伶仃大醉过的样子。上次虽然任遥表现得似乎是要死要活的了,可是他也还是有回家之力的,倒也没有彻底醉成死猪的样子。
这么一想,众人都不禁有些踟蹰,不过酒壮人胆,于是已经开始有点晕乎了的几人又还是坚持着去搬了一箱啤酒来。纯的喝不翻你,杂着你总受不了了吧?几人只可惜小卖部没有伏特加威士忌什么的洋酒卖,因为任遥自己说过自己喝不得洋酒,白酒啤酒还能坚持一下,洋酒红酒一碰就倒了。当时说的时候众人还不信,买了一瓶长城干红给任遥喝,结果才不到一半,任遥就当众吐了一圈,然后大着舌头死活不喝了。
任遥一看,嗨呀呵?看来这群牲口今天是不把自己放翻,死都死不瞑目啊!行,你们不仁我不义,老子就作弊到底了!
于是又是三巡,只见几人中酒量稍逊的章臣、薛雪与王益已经挂免战牌了,而稍微好一点的秦玉皓和张凯勉强还能清醒地坐着和任遥划上几拳,不过看他们输多赢少的样子,恐怕也是不知道东西南北的了。
黄腾飞扫视了东倒西歪的一群人,又看了看不过是才刚酒兴上头的任遥,灰心地摇摇头,看来今天想要干翻任遥是彻底没指望了,就算是豁出自己一条命,也还不知能不能带走任遥,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宣布任务失败,放弃了灌翻任遥的计划,转身准备去结账。
任遥自觉耍了手段,有些不好意思,便拦下黄腾飞去结了账,反正自己小金库目前余额尚丰,也不怕付这么一餐的钱。
其实他也知道这群人表面上杀气腾腾好像要用酒精干死自己一样,其实也是为自己高兴,不然也不会喝到一半大家就开始划拳,而不是直接你敬一杯我敬一杯,直接干翻自己了。这划拳,虽然任遥也不能算是十分厉害,可在大家都清醒地状态下,胜率也能达到百分之三四十左右,也不算是一面倒,所以他也知道这群匪类说是要搞死自己,其实庆祝的意味也还是有的,倒也不算是欺负人,只不过这手段……下次还是让他们换一个吧……
出了餐馆,因为那几个彻底被喝稀烂了的家伙,任遥等人一直打不到的士。人的士司机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了,要是一个不注意吐他车上了,你那点车费还不够洗车的呢。无奈,只好是让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的秦玉皓和张凯架着薛雪,血条尚余过半的黄腾飞和任遥一人拖着一个,就近去了王益家借宿。
不过任遥才被训说不要夜不归宿,转眼不到两天,果断又是住在外面了……这让打了电话报告家里之后的任遥对第二天回家后无可避免的思想教育头疼不已……
一行人累死累活,平时半小时不到的路程生生走了接近一个半小时,才终于是将三个牺牲了的家伙拖进了王益的房子里去。
王益家里是做房产的,他爹早早就已经在自己的一个项目里给王益留了一套房子,虽然只是粗装修,不过被子垫絮什么的也还算够,勉强睡一晚上,倒也还凑合。几人平日都说让王益打理一下,到时候就可以作为几人的固定集会所来用,谁知道第一次用上,却是这么个情况。
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仨货扒光扔在打好的地铺上盖上被子,剩下光着膀子的四人都已经是浑身的大汗了,便轮流着去洗澡,秦玉皓便先去了。张凯坐在一边昏昏欲睡,黄腾飞便和任遥席地坐着,闲聊起来。
“唉……没想到你考这么高的分啊。看来过两天回学校拿毕业证,老代要惊叹了。”
说完王腾飞学着老代的口气说道:“任遥啊,我真是看走眼了,你真是我们班上的一朵奇葩啊!”
黄腾飞还未说完,两人都拍着腿哈哈长笑起来,笑过后,任遥喘了喘气,说道:“其实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能考这么高。我不是装B啊,撇开英语这个我撞到了大运不说,数学就真是意外了。我本来还以为能上三十就不错了的。”
“不管怎么说,反正你小子是爽大发了。嘿。怎么样,想好报哪里了吗?”
说到报学校,任遥开怀地笑了笑,他这也算是第一次自己给自己做主决定了一件自己的大事,怎么能不痛快?他说道:“嗯,我准备报北都中央医学院,去读中医。你呢?你也考了四百多,你家里怎么说?”
黄腾飞笑了笑,说道:“我准备去西政。虽然差几分,不过我妈找了我老爸以前一个朋友的门路,到时候操作一下,要进去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任遥看出黄腾飞笑容里夹着一丝无奈,想来也有着许多难念的经。不过以他那大哥气质和自来熟的天赋,以后去读法律,出来了考个公务员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却只是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是不是想要这么发展了。
“唉……西政啊,其实倒也不错,以后提起来也是蛮刁的。阿凯好像也报的是双庆市的三本吧?你和阿凯去了双庆,禽兽告去了吴汉读铁路学院,我去了北都,章臣去了西都读西附(西都大学附属商学院),二雕报了湘湖的中大的二本土木专业,这到时候一走,可真就是天南地北的了。唉……”
任遥感叹了一下。中国这么大,换古时候,这就差不多能赶上天人永隔了,以后想再多见面聚聚,吹牛打屁网吧开黑,恐怕就只能等到每年两个假期回来的时候了。
想着,不免有一些寂寥。他又是长叹了一声,默默不语。
黄腾飞看出了任遥在想什么,豁达地笑了笑,拍着他说道:“怕什么,反正还有电话,还有YY,还有QQ视频呢,往来手段多得是,哪能到了断绝联系的地步去。”
说到电话联系,他平时是很懒的。是那种手机三十块钱减了二十五的月租和这样那样的费用后,还能再用一个月的牲口,他自己知道,要让他等到因为觉得寂寞了而去主动联系这党好友,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他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窝着,无联络的生活状态了。习惯是很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你所习惯了的,是否是你真正想这么去做的。正如他已经习惯了夜和寒冷,对于阳光和温暖,却已经分不清是憧憬还是想要逃避了。
可认真说起来,的确是可以时常联系到的,那么自己现在这份愁绪又是为了什么?一时间,任遥觉得自己的心有些茫然了。
是啊,不是还有电话吗?能不能联系到,只不过是自己想不想打个电话的问题罢了。那么自己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份愁绪,是真的吗?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故作姿态?似乎不是。那么说自己真的是为了离别而愁?可为什么自己在久久独自一人的时候,却从来不曾想过打电话去找他们扯扯淡闲聊几句呢?
记得在金凯瑞曾演过的《变相怪杰》里,那个心理医生曾说过,人有很多的面具,而这些面具戴久了,会摘不下来。一个人若是已经习惯了用面具来隐藏自己的表情,那么他可能就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很长时间都会戴着面具了。
任遥是很不喜欢那种类似戴着很多面具,左右逢源的为人方式的。但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是那种类型的人中的一个,在大家都该笑的时候,拿出一张笑脸戴上,在大家都该哭的时候,又拿出一张哭脸戴上,而实际上,他根本不想笑也不想哭。
他甚至在想,自己现在这寂寥的样子是否也只是一张面具,实际上自己根本是什么都没感觉到的。人一旦麻木久了,是会连疼痛也感觉不到的。
他低着头,眼神涣散地看着木质地板,心里零乱地想着,
“想太多没用!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而且以后也还能再聚,别想得这么颓丧了。想想去了大学之后的日子吧!哦对了,说到这个,你那个妹纸,嗯哼?”
不知黄腾飞是否知道任遥在想什么,但看见他的样子,还是重重地拍了他背后一巴掌,挑了挑眉毛给任遥闪了个眼神。
任遥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略略笑了笑,说道:“她也会陪我去北都。”
顿了顿,似乎是在给小优编身份,便又说:“她这次也考了五百多,进北医是够了的。”
黄腾飞羡慕地咂咂嘴,手肘拱了任遥一下说道:“哟哟哟,双宿双飞啊。啧,你小子……诶,话说那妹子是哪个学校的啊?这么漂亮。八成是校花级了吧?尼玛你是怎么认识的。诶对了……”
说到这,黄腾飞浮起一个诡秘的笑容,小声问道:“我看上次那妹子送你回你旧家,那天这么晚了,肯定是住在你那了吧?嗯哼?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上本垒了没?”
说到这个,任遥便慌乱了,红着脸有些闪躲地说道:“麻痹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和她又不是****关系,哪能这么急色地就奔本垒去了。”
看任遥的样子,黄腾飞谑笑着道:“看不出我们小胖胖还是个纯情小骚年啊。不会是有色心没色胆?”
“滚!老子又不是下半身思考的牲口,我信奉的是柏拉图式的先精神后物质的爱情境界。”
任遥说时,有些慌乱,声音略大了一些,于是才刚洗完的秦玉皓和昏昏欲睡的张凯都听到了,精神百倍地又跟闻到臭鸡蛋的苍蝇一样凑了上来,问道:“怎么怎么?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大股八卦的味道?”
见秦玉皓和张凯两人兴致勃勃,黄腾飞也顺势打闹道:“我问小胖他女朋友的事呢。来来来,大家一起听小胖讲故事。说啊,咻咻,说啊。”
三人起哄,弄得任遥哭笑不得,心想:我TM要真告诉你们真相,你们要不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就是说我看小说走火入魔了,能说吗?
但看仨牲口兴致勃勃,似乎还搪塞不过去,看样子今天自己要不编点什么来说,这群牲口铁定是不会让自己睡安生了。没办法,只好又瞎编着小优的身世胡诌给几人。
闹到深夜,几个人都有点撑不住了。搬这几个醉翻了的家伙来,都已经是精疲力尽了,现在酒劲又稍微上了点头,终于是撑不住睡觉了。于是七个睡相都不怎么老实的牲口就这么横七竖八地睡在客厅地上。鼾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