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地亮了。
窑洞里有一个细小的洞口,此时照进了不亮但是却很明显的光,加蓝西睁开眼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好像,真的很熟悉,好像经常陪伴着自己,好像它总是无声地充作一个伙伴,听着一个又一个故事,对,一个又一个故事。
“小主人!”
扑克牌的一声吼顿时让加蓝西清醒了过来,加蓝西却似乎因为突然的用力向后倒了下去,感觉头晕晕的时候,加蓝西才意识到手上和脚上的铐锁。
“小主人,你还记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扑克牌问。
“昨天,我——”加蓝西拍了拍头,突然猛地坐起,“啊!小妹掉水里了!”
“班助掉水里了?我听那个凶女人讲,她在湖里下了药,所以才会把你抓住的。”
“这——这样啊——”加蓝西瘫坐在地。
“本来还想着小主人你会来救我,”扑克牌一脸悲伤,“没想到——”
“小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就是你自己跑出去的好不好?”加蓝西觉得扑克牌扯起淡来真是不输给自己,“还有啊,你那段时间到底去哪啦?”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小主人你嫌弃我。”
“我是嫌弃你啊,”加蓝西倒也不想掩饰什么,双手放在后脑勺上,向后靠了靠,“不过,那也不能代表我就不会帮你啊,你看看你小主人我,不是被那么多人嫌弃了嘛,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那,小主人,你找到班助了没?”扑克牌问。
“我在水里没有找到她,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已经离开了,另一种就是,她已经被淹‘使’了。”
“啊?”扑克牌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加蓝西无奈地坐起来,示意了一下铐锁,“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就看小妹有没有那方面的运气了……”
“不过,小主人,我觉得那个大叔好像在研究什么的样子,你说,”扑克牌突然放低了声音,“他会不会拿我们做实验啊?”
“我怎么知道?”加蓝西无奈地摊摊手,“反正我是觉得如果‘逍遥探’不马上找到这里的话,我是逃不出去的了。”
“就算‘逍遥探’找到了这里,你也还是逃不出去的。”一个声音靠近。
“葛湾?”加蓝西笑了笑,看向往自己走来的人。
“怎么,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葛湾蹲了下来,看向加蓝西,“本来你可以多活一晚的,但是你自己想要找死,我也没办法。”
“你以为他会帮你吗?”加蓝西轻笑,“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应该不会不知道那个针头的作用吧?”
葛湾眼神闪躲了一下,站了起来:“知道又能怎样?如果我是他,也会这么做。”
“哦?那你为什么会放过谢艺?”加蓝西耸了耸肩,没有理会葛湾投过来的不安神情。
“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的想置她于死地,你就不会在交手的时候只是放了那么一点药,后来你激我去湖里,也只是想对我下药而已,你放在谢艺身上的药本身就不多,融进水里后,就会更加少。”
“你是装的?”
“我要是不这样做的话,”加蓝西看向扑克牌,笑了笑,“怎么把这坨爱发小脾气的货带出去?”
加蓝西想想还真是有点后怕,不过冷静下来的时候,觉得谢艺顶多有些晕厥,不会受那么弱小的剂量太大影响。
扑克牌声音突然变得很开心:“小主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难道我们真的心有灵犀?”
“你少臭美了,我在和那位大叔交手的时候注意到你的,”加蓝西懒散地笑了笑,看向葛湾,“你和‘逍遥探’的恩怨我不想管,但是有一点,你跟着那位大叔,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至少,”葛湾转身扶向墙壁,“博士他会帮我报仇,你们都一样,都叫我放下,从来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十三年,”葛湾呢喃着,“十三年,我竟然在那个鬼地方待了十三年,‘逍遥探’竟然就因为那么一个理由就将我在禁锢在那里,十三年......”
每次想起那些事的时候,葛湾心里就特别地难受。
“难道你觉得毁掉‘逍遥探’,你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加蓝西苦笑,“为了报仇,你甚至都可以无视白龙王的所作所为,他拿人类做实验品,难道你会没有察觉到一点点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你和当初的‘逍遥探’有什么区别?为了自己的理由,可以忽略事情的结果。”
“总之,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葛湾靠着石壁,“我可以受苦,但是我不能容忍,母亲她——”
“你知道吗?我住在山里,十七岁那年,就来到外面打工,就发生那样的事情,‘逍遥探’就因为那些所谓的证据,蜂巢的那些警察就那么相信他们,就将我送进监狱,他们都要我承认,都不让我辩解,他们都不相信我,就只有我娘,”葛湾说着说着就抽泣了起来,“只有她相信我,她甚至就在监狱大门外摆摊,还总是还看我,鼓励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出狱前的那五年,我才开始学着写申诉书,可投了出去却是石沉大海,如果不是太子蜂后来帮我,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会待在那里。”
“可是当我出狱的时候,我才知道,母亲她——”葛湾额头抵着岩石,哭出了声,“我可以放下在监狱的那些痛苦,可以忘记那些人每天为了逼我招供,用皮带抽了又抽,又将我泼醒,也可以忘记自己已经过了十三年,但是我只要想起,母亲走的时候,我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我就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帮她报仇,我还能做什么......”
时间好像还在流动,只是步伐变得有些迟缓,缓慢地让加蓝西都好像听到了葛湾想把话咽回去的声音。
“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将这些话放在心里,对吗?”加蓝西问。
“加蓝西,”葛湾看向加蓝西,“有时我真看不透你,为什么当初你会放过我?如果那时候你就杀了我,我就没有机会将那段视频交给‘逍遥探’。”
“我不一定要杀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只是把你弄成‘抑郁症’,而没有直接将你的记忆清除吗?”
“怎么说呢?”
“你有你的过去,现在的你,还有你的未来,不像——某人”加蓝西眼睛湿润了起来,“我不希望看到,你放弃还可以幸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