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姣拍手笑道:“太好了!我正怕你抵赖呢。师父不解的签,肯定是丧门星、扫把星、倒霉星三星高照的,怕说出来绝了你求生的念头,师父真是慈悲为怀啊。你的签我们留着了,待日后见了其他会解签的师父,拿出来一问便知:此签,必是下下签无疑!”
音容这才将自己的签递给连成棣。连成棣哈哈一笑,接过音容的签,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桃木盒子来,打开将里面放着的一根乌木簪子拿出来,递给音容道:“姑娘,帮我拿着。”
音容不好拒绝,伸手接过。连成棣将音容送给他的灵签,摆在乌木簪子的位置上别好,合上盒子,放入怀中,对连岐梅道:“哥哥,你和凤姣姑娘也一定要换签啊,‘冬来岭上一支梅’,别说方才的解签师父,就连我,都惊得头皮发麻,峨眉山的灵签,果然是不同凡响!”
连岐梅也早有此意,和凤姣换过签后,躬身施礼,就要和连成棣一起离去。
音容举着连成棣交给她的乌木簪子慌忙道:“哎,你的簪子。”
“烦劳姑娘帮我保管一阵子,改天我再向姑娘讨还,后会有期。”
“你是谁啊?怎么能找到我呢?”
连岐梅哈哈一笑道:“姑娘放心好了,这中州,还没有我家四公子找不到的人。”
说着话,连成棣和连岐梅便下山去了。
音容拿着连成棣的乌木簪子发呆,瞧这簪子的样式,和连成棣头上簪着的似乎是一对儿,连成棣用的那支簪柄雕着龙头,而音容手里这支雕的是凤头。山上微风吹过,凤姣闻出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便抓过音容手里的乌木簪闻了闻,说道:“想不到呢,是金丝楠的沉香乌木,那家伙竟拿得出这样的宝贝,我看他衣饰平常,不过是小商小贩家的公子罢?这件簪子大概就是他们家的传家宝了……不好!音容妹妹,他不是以此为定亲信物吧?我可跟你说,千万别嫁他那种浪荡公子,不然一辈子流后悔泪去吧。”
音容噗哧笑道:“晓得,一件簪子就想娶我,还了得?”
“就是,音容妹子的家世,他那只癞蛤蟆,只有想想的份儿!”
“行了,我们也早些回吧,不然你爹爹该着急了。”
连成棣和连岐梅顺水路而下,两日即达瞿塘峡附近。
连成棣道:“前方就是夏军陈兵处,现在肯定船路不通,不如我们先行下船,走山间小道抄过去,顺便也观察一下敌情。”
连岐梅点头。两人叫船家靠岸,在江边沿着江边,穿山过岭,又走了一日,才见着夏兵扼守在瞿塘峡两岸,在长江中间狭窄地段以铁锁拦截江面,来往舟楫不通。连成棣爬上山顶,数了数两岸的驻军帐篷,估摸着夏军人马当在五万左右。
“区区五万兵马,便将大洪叔十万水师挡在下游?”连成棣奇怪道。
“皇上说得对,‘非力不足也,今女画’,连大叔和任将军对封侯不满,心理消极,自己画地为牢,不愿出击。”
“好,晚上喝酒,我们必须扭转他们的观念,就这种心思,父皇封他们侯爵都高了,都什么境界啊?做将军还是做生意呢?”
“行,快走,免得给夏军发现。”
连成棣和连岐梅突然在瞿塘峡出现,连大洪和任天一都吃了一惊,忙准备酒宴为两人接风。
连大洪道:“岐梅贤侄,你不是要驻守成都吗?怎么来这儿了?这里可是战场,危险着呢,万一四皇子有什么闪失,我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连成棣哈哈一笑:“中山侯过虑了,我看这里不但不危险,而且很安逸嘛。粮草充足,有酒有肉,还不用打仗,多舒服啊!”
连大洪尴尬一笑,说道:“我们在等合适的进攻机会,只要卫良自北面发动冲锋,我这里立即溯流而上,突破瞿塘峡封锁。”
连岐梅道:“我和四皇子经过瞿塘峡,清点了一下驻军帐篷,估计夏军只有五万人马。我军挥师十万,一个多月没能拿下瞿塘峡,皇上可是着急了,托我给你们稍来一封信。”连岐梅从怀里掏出连生的书信,递给连大洪。
连大洪看后脸色赤红,半天不语。任天一接过来一看,连生在信中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将军是干什么吃的?十万水师开拔四川,难道目的是博取巴蜀百姓笑话吗?就你们这种无谋乏勇之将,封侯已属开恩,一个月内再拿不下瞿塘峡,会师卫良,朕要你们项上人头!”
任天一从没见过连生在信中发这么大火,心惊肉跳道:“臣等有负皇恩,诚惶诚恐!”
连大洪叹气道:“瞿塘峡江面狭窄,不利于大船行进,加上水流遄急,水军控船都控不好,船上士兵摇摇晃晃,还怎么张弓搭箭,挥刀刺枪?硬来不是好办法。”
连成棣道:“大洪叔,我有一计。”
“什么计?直言无妨。”
连成棣想起峨眉山上解签和尚说他们最近适宜水路,宜多乘顺风船,便说道:“我和哥哥自上游而下,发现旸军一个多月未发起进攻,夏兵已经疏于防范,而且这一带水势确实遄急,不如命我军士兵,趁夜将小船抄山间小道运至上游,然后顺势而下,上下夹击瞿塘峡守兵,夏兵必溃。”
连大洪心知计策不错,可要他命军士们扛着小船满山跑,他有些犹豫。
任天一忙道:“四皇子好计谋,就这么办!”
连大洪冷冷一笑道:“好吧,任将军,你们负责抄山路去上游,我军自下游发动攻击。”
任天一暗呼上当,只好答应下来。毕竟,瞿塘峡长期不克,皇上要怪罪下来,只怕死的只有他任天一。连大洪是皇上什么人,军中谁人不知呢!
是夜。任天一命士兵抬着小船翻山越岭,到达上游,再乘船顺流而下发起攻击。任天一和连大洪大军上下夹击,一举突破了瞿塘天险。随后连大洪率骑兵,任天一率水军向重庆进发。六月,任天一抵达铜锣峡,费绍国十分害怕,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右丞刘仁劝他逃往成都,费绍国之母彭氏说:“事己至此,逃往成都也只能暂缓一时,大军所过,势如破竹,逃不了败亡的命运,不如早日投降,尚不失荣华富贵。”于是费绍国面缚衔璧舆榇,与母彭及官属降于军门。
正在成都负隅顽抗的戴寿等人听到费绍国投降的消息,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也放弃了抵抗。连大洪、任天一迅即平定了四川未附的其他地区。连生闻听喜讯,作了《平西蜀文》,盛称卫良功为第一,任天一次之,回师后给给予两人重赏,而连大洪不仅无功可录,回金陵后反被连生痛斥一顿。
费绍国等人被押送南京,礼部建议参照孟昶降宋的礼仪举行受降仪式:连生坐奉天殿,费绍国等人在午门俯伏待罪,再由官员宣布连生的赦令。连生不愿让降者颜面扫地,说道:“费绍国不过是个小孩,事情都由臣下作主,和孟昶不同,宜免其伏地上表待罪之仪。”
当天,连生封费绍国为归义侯,赐给府第。宏启八年,连生将他和孔有亮之子孔理一同迁往高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