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木的男朋友。
短短几个字，刘老师竟被轰得外酥里嫩。
她被含在口中的咖啡呛到了，咳嗽两声。“顾、顾老师，您说您是戚木的男朋友？”
“是。”
刘老师这下红着脸了，嘴唇嚅嗫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其实刘老师人也不老，只比顾良泽大两大岁，只可惜到现在还没嫁出去。
如今让她一个未出阁的老处女来和一个与自己年龄相近的大帅哥一起讨论他的学生妹女朋友怀孕的事，画风还真是有些……尴尬。
“顾……老师，是这样的，戚木她，怀孕了。”
顾良泽的眉尖挑了挑，握着银勺的手抖了抖，“她怀孕了？多久的事？”
“具体的还不清楚，前两天体检的时候，抽血验出来的。”
“嗯，我知道了。”
刘老师在称呼上稍微斟酌了会儿，还是叫了原来的称呼，“顾老师，虽然这是您的家事，大学也是一个倡导婚恋自由的场所，对结婚生子既不反对，也不支持，只是在这件事上您和小木还是好好斟酌一下。
她的成绩很优异，自入校以来几乎门门功课居专业第一，各方面的能力也比较强，照这个形势发展，她在大三的时候很有可能争取到系里仅有的百分之三的保研机会。”
刘老师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顾良泽始终保持着聆听的姿态。
“她的这件事目前还是保密状态，学院里也并不知道。这个寒假……如果你们处理得当的话……这件事我也会尽量替她瞒过去的，毕竟这么优秀的一个姑娘，学院也不想就此损失人才。”
“嗯，刘老师，劳您费心了。”
顾良泽淡淡点头，语态薄凉，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让她有点压抑，于是长话短说，加快语速结束了这次谈话，“顾老师，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
刘老师走后几分钟，顾良泽也驱车回家，推开门便看见戚木小小的身影蜷缩在沙发上，像只酣睡的小猫。
顾良泽伸出手去抱她，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女孩儿始终紧闭着眼，没被他的动作惊醒。
他把脸颊轻轻贴在戚木的小腹上，侧着耳朵想聆听小生命的声音，略带薄茧的指腹挑开她衣服的下摆，小心翼翼的在她的腹部擦过，一点一点轻抚那条狭长狰狞的伤疤。腹部有温热的感觉传来，戚木的睫毛细微的颤了颤。
戚木不舒服的动了一下，装作被他弄醒了模样。
“唔……良泽，你回来了啊？”
“是啊，回来了。”他把手从她腹部收回，替她掖好被子，“有了身孕也不好好照顾自己，在沙发上着凉了怎么办？”
顾良泽的眼底没有喜悦，眼睛如一汪深潭，沉静如水，只微弱的闪过一缕哀伤。
戚木一心虚就不敢看他的眼，把头缩在被子里，“你都知道了？”
“嗯。”
“那宝宝……你打算怎么办？”
顾良泽抚了抚她露在外面的头顶，挣扎了许久才颤颤的说，“按你的意思办。”
顾良泽心思玲珑，戚木的意思他怎会不知道，她没有亲口告诉自己怀孕的事，却借刘老师之口说出，也间接的告诉了自己，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说，“你后天早上就考完了吧？下午安排一个时间，把手术做了。”
他像是在安慰戚木，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我们已经有晨晨了，知足了。”
可他的眼睛却出卖了他，那种恋恋不舍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小腹上，不肯离去。
屋里没有开灯，借着昏幽的光线，她依旧看到了他眼中明亮的光芒。
她也喜欢腹中的这个孩子，虽然是不小心有了的，可她晚上睡觉的死后还是忍不住欢喜了一下，她还从未谋面的宝宝一定长得很漂亮，很讨人喜欢，可她甚至都不知道孩子在她腹里有多大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就要把它拿掉了。
晚上顾良泽唱着情歌哄她睡觉，直到女孩传来浅浅的呼吸声他才逐渐湮没了歌声，轻轻叫了她两声，没反应。
他这才敢把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趁着他们还没有拿掉孩子之前，他再多看看那个小家伙。
第二晚也是如此，顾良泽的手在她的小腹上摩挲了很久，最后还缠绵的落了几个吻。
明天下午之后他就会永远失去这个孩子。
—
上午考完试，下午顾良泽就带着戚木去了医院，冗长的检查完毕后，医生递过检验单，嘴唇微微向上翘，难得的愉悦了下，“恭喜太太，您怀的是……”
“医生！”戚木把检验单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颤声打断她的话，不想知道自己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医生您直接安排手术吧。”
医生看了一眼顾良泽，拿不定主意。
“听她的吧，”顾良泽疲惫的闭上眼，“直接做手术。”
医生欲言又止，流露出很惋惜的神情，“先生，您要考虑清楚，您的夫人她怀了……”
“我说，马上做手术！”顾良泽倏地睁开眼，疾声命令。
女医生被唬得噤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向外面走。顾良泽隐隐听到走廊上的一声说，“这样也好，至少保住了大人的命。”
—
手术台上，戚木被注射了麻醉剂，意识渐渐涣散，眼前一片雪白，头顶是明亮的无影灯，照的她眼睛生疼，医生穿着惨白的白大褂，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刀刃薄利，即将剖开她的肚子，取走她的孩子。
一年多年，她生晨晨的时候，医生就说过因为摔的那一跤，她的子gong受了损伤，她能顺利生下晨晨已是万幸，今后几乎不可能再受孕。
可是她现在好不容易怀孕了，又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孩子拿掉吗？那她和顾良泽以后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可是顾良泽看起来好喜欢这个宝宝……
不，不行！她不能流掉孩子！
脑中的这个念头疯狂叫嚣着，充斥着她大脑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
“等等。”
她狠狠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逼自己清醒过来，“我不做手术了……”
她推开围在身边的几个护士，眼睛干涩疼痛，跌跌撞撞的下床，鞋子也来不及穿就跑出去了，留下集体错愕的医生护士。
手术室外的顾良泽烦躁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等待，戚木打开手术室的门，踉跄着扑在他的怀里。
“良泽，我不想做手术了……”
“良泽，我把宝宝生下来好不好？”
戚木身体发冷，不住的往他的怀里蹭，索取温暖，两只手护着肚子，梦呓似的开口，“良泽，我们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好，好，把宝宝生下来。”顾良泽被戚木的神情吓得六神不定，把她搂在怀里不敢松开。
“良泽，我想回家，不要待在医院。”
“好，回家。”
顾良泽抱着她就要出医院。
原先那位看诊的医生叫住了他们，“先生，太太，请留步。”
那名女医生走到他们面前，将一个揉皱了的纸团展开，递给顾良泽，浅笑道，“既然二位已经不打算流掉孩子，我想这个喜讯二位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太太，您怀的是对异卵双胞胎。”
“异卵双胞胎？”顾良泽握着戚木的手狠狠哆嗦了下，“她怀的是对双胞胎？”
“是，一般情况下怀双胞胎已属比较少有的事，而且大多数母亲怀的都是同卵双胞胎，也就是说共用一个胎盘，而且长大后的两个孩子样貌一模一样。而令太太怀的两个孩子则是各有一个胎盘，这对孩子来说能很好的吸收母体内的营养，而且长大后两个孩子的样貌也会不大一样……”
顾良泽越听越激动，两眼放光，把怀里的姑娘紧紧抱着，然而高兴之余又是一阵后怕，就差那么一点点，戚木就把孩子拿了，那可是两个孩子啊……
他不顾形象的大吼那个女医生，“她怀了对双胞胎你怎么不早说啊？！你这医生怎么当的？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藏着掖着现在才说！”
医生一阵委屈，怒火上心头，“我说这位先生，你怎么这样不分缘由的就吼人？我连着说了两三次要告诉你们，她怀的是对双胞胎，是你们不想听完直接要求做手术把孩子拿掉！”
他把话打断了，她就不知道重新把话说完吗？
顾良泽觉得不解气，也懒得管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想再次开口骂人。
戚木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抢在顾良泽前面，有些虚弱的开口，“抱歉啊，医生，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我……先生他脾气有些不好，您别往心里去。”
医生哼了一声，横扫一眼顾良泽，语气有些不爽，“本来就是你们自己的错，还赖别人！”
“呃，是啊……”戚木脸颊微红，有些尴尬。
“不过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你怀了对双胞胎固然可喜，只是你的身子太弱，怀胎的这十个月只怕很难熬。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