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华出生在一个叫梅川的地方,堂兄觉生的文采在十里八乡都非常有名。。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觉华的祖父辈在当地也是乡绅一族,到了觉华这一辈男丁实在不是太兴旺。堂兄很早就离开家乡到外面闯世界,觉华妈一直不舍得觉华出‘门’,所以在觉华第一次成亲以后才到外面去谋生。
觉华在寿织去世以后,着实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直到堂兄回家时,二人畅谈了国事,家事,天下事以后,觉华决定再次到大千世界走一趟。母亲只有一个要求,成亲!当觉华在二姐家看见桂喜的时候,觉华觉得桂喜像一个人。想了好久想起来桂喜长得有些像一个电影明星就是蝴蝶。桂喜的脸比蝴蝶的要小,但也有一对深深的酒窝。
觉华知道桂喜家的家境不是太好,于是跟母亲商量如何能帮着桂喜撑一下‘门’面。母亲愁眉苦脸地告诉觉华家里的境遇也是在不如从前,首饰盒里也就只有几件不值钱的首饰,好歹出‘门’子时候要对付戴的。觉华打开母亲的首饰盒,里面都是老太太的玩意儿,只有两个带着翠的首饰还行,于是就拿了去送桂喜。
成亲是需要钱的,父亲走了以后,家里所有开销都是母亲拿主意,所以觉华从来不知道钱有多重要。母亲是个小脚‘女’人,一辈子总是怕这怕那。现在儿子要成亲了,母亲确实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先前请媒婆,给礼金这些事都是把最后几亩田卖了处理的。觉华眼见母亲也没有什么办法就有些不高兴,出去借钱的事觉华那是不能想的。觉华瓮声瓮气的说:“那把那个盘子拿出去卖了!”
觉华娘一听气的指着觉华叫:“那是你爷留下的东西,谁也不能卖!”
觉华一听便不出声了。
晚上,觉华姐姐杏林和妹妹‘春’元到家里厨房帮忙,姐姐趁姐夫在堂屋讲话的时候塞给觉华一个布包转身出去。妹妹见状也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塞在觉华怀里。觉华娘用手点了一下觉华,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觉华等姐夫妹夫两人离开后打开布包,原来姐妹俩各给了二十块大洋。姐夫是司法局的文员,妹夫家是做篾器生意的。虽说姐夫只是个文员,但家里的底子厚。姐姐杏林嫁过去就说要管家,看来这家管得不错了。广济的篾器那是全国有名的,还在国外的什么地方获过奖,妹夫家从康熙年间就有祖传的手艺,现在听说生意国外都有。每次他们来家里都会带几把竹椅等物。
一想到成亲还要姐妹们接济,觉华实在有些难受。
成亲的晚上,望着已经有些斑驳的墙壁,觉华对桂喜说反正不久就要离开,所以也不用整理了。觉华要娘拿出祖上的宝贝要桂喜看。这是一个淡黄‘色’的瓷器,有点像盘子又有点像盘子。瓷器的中间是一只长‘毛’的猫,觉华说这猫的眼睛跟真的猫一样,会随着时辰的变化而变化。这个物件还有一个奇妙的好处就是夏天你把‘肉’放进去可以三天不变味。桂喜仔细端详着这个宝贝,可是过了一会觉华娘便把瓷器收了起来。这是桂喜第一次看家这个被外人说得神乎其神的宝贝,但是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桂喜在以后的日子多次询问和试探但觉华娘和觉华都再也没有提起这个宝贝。
觉华成亲不久就到武汉去就职了,桂喜和觉华娘两个人在祖屋里生活。这期间,觉华很少回来,过了三年桂喜的肚子也没有什么动静。周围的嫂子们都开始拿桂喜开玩笑,杏林每次回来也会给脸‘色’桂喜看。一天,大家正在江边上洗衣服,突然旁边一个小媳‘妇’望着老远的船对桂喜说:“你看,那是不是你男人回来了?”桂喜转头一看真的是觉华,顿时什么填房,生不出孩子这些话一下子涌上心头。桂喜刷的站起来,扭头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桂喜没好气的把衣服的盆丢在一边。觉华妈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小声小气的安慰。正说着,觉华进‘门’来手里拿着一些东西。觉华妈高兴的迎上去用手‘摸’着儿子的脸,不停地说辛苦了!桂喜火一下子上来,对觉华说我们跟你一起到武汉去!觉华正要解释,桂喜斩钉截铁的说:“你看着办,我们就是要去武汉!”
觉华含糊的态度让桂喜非常失望,这次当觉华再次离开的时候。桂喜便一个人做主把房子卖掉带着婆婆用一个大‘床’单把所有能带的东西带到了武汉。婆婆沿路都想往回走,怕跟儿子添麻烦,影响儿子前途。桂喜拉着婆婆说:“娘,如果我们不在一起,说不定你没有了儿子,没有了媳‘妇’,也没有的孙子!”到了武汉以后,婆媳俩住进的觉华的宿舍。觉华不高兴的给了桂喜五块大洋,桂喜去置办了家里的各种器物还剩了一块二。当时桂喜就悟出一个道理,人挪活,树挪死!
觉华的宿舍是在离武汉关不远的地方叫海员之家。那是一个三层楼的洋房。在海员之家楼下就是电影院和酒吧。桂喜一家住在二楼右手第一个‘门’,这里生活很方便。楼下有专‘门’的裁缝铺和热水房,每天裁缝铺把大家的衣服熨烫好送上楼,下午热水房就把暖水瓶装好水放在‘门’口。地板是全实木的,进‘门’就有洗手台,这对于1936年的人们来说条件实在是太好了。
桂喜自从来了武汉过上好日子以后就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几天后觉华要桂喜和娘一起回乡下的时候,桂喜轻描淡写的说:“回不去了,因为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卖了!”觉华听了无可奈何。等觉华不在家的时候婆婆就会对桂喜说:“孩呀!咱们这次做对了!这日子真是好!”但桂喜没有想到的是老太太这种好日子没过几天就撒手西天了!
听桂喜说婆婆去世的时候我老是念念不忘那个祖传的宝贝,但每到这时桂喜都会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不再提起。
觉华虽然在同事面前是个老好人,他什么也不争。每次遇到口音是广济的同乡都会无条件帮助别人,这样一来,总是有很多乡亲到家里串‘门’和走动。
一天江龙号在武汉短时靠岸的时候,桂喜到船上去收觉华用过的‘床’单和脏衣物,一进船舱就听见小‘鸡’的叫声,桂喜四下寻找原来是书桌‘抽’屉里发出的声音。打开‘抽’屉一看桂喜差点气晕过去,原来‘抽’屉里有十几只出壳没有多久的小‘鸡’正吵着要吃的呢!桂喜用布袋子把小‘鸡’装起来带走,等她再见到觉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她向觉华询问这件事的时候觉华才记起这件事,小‘鸡’后来被桂喜送给楼下张裁缝。
张裁缝是浙江人,一手制衣的本事。他的娘子叫慧启。每次桂喜有衣服和‘床’单要浆洗的时候,慧启总是非常热心。觉华出航的时候慧启也会陪桂喜说说话,这样家里没有人的时候桂喜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这样平静而惬意的日子在望月出生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当日本人的飞机在你头顶的上方盘旋的时候,生命就比什么都更重要的。
望月刚刚八个月大的时候,觉华和桂喜就带着她往宜昌的方向走。船刚刚到岸,日本人的飞机就开始往下丢炸弹。桂喜一手抱着望月一手提着装着值钱的器物的藤条箱子往码头上跑。觉华在身后不停地喊:“把东西扔掉!命要紧!”
可怎么舍得丢呢?在桂喜跑出几步摔倒后,觉华从身后拉起她躲到旁边的树后面,桂喜眼见着所有的财务化成乌有。在轰炸的声音小了一点的时候觉华要桂喜带着孩子跟着别的乘客往防空‘洞’里跑,好不容易跑到了防空‘洞’,里面已经挤满了逃难的人。这时里面的汗水和血腥味‘混’合着灰尘让人感觉难受。这时望月一下子哭起来,她用手在空中不停的抓着,另一个小孩也哭了起来。旁边的人们失去理智的大叫滚出去!你们不活了!桂喜当时也急了起来,因为外面的轰炸又开始了。望月还在不停的哭,而且声音大得吓人。防空‘洞’里面的人毫不客气的把桂喜往外推,嘴巴里不停骂着脏话桂喜一咬牙抱起孩子准备往外冲这时,旁边的一双手把她拉住。
“妹子,别傻!你出去活得成啊?”桂喜看见这是一个剪着短发的东北大姐。在她旁边有个老太太一起看着她。
东北大姐朝人群大喊:“都是逃难的!你们有劲向鬼子使!干什么玩意!”
东北大姐把望月接过来然后向‘洞’口挪了几步,望月懂事的停止了哭泣。桂喜接着孩子拉起衣服让望月含着‘奶’。轰炸又开始了,桂喜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又躲进‘洞’里。
在轰炸的警报结束的时候,防空‘洞’里的人都向外走,这时‘洞’里传出凄厉的哭喊声,原来有个妈妈怕小孩的声音传出来,用衣服把把孩子闷死了。听到哭声的人都很麻木的向外走,没有人安慰那个母亲,因为走出防空‘洞’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命丧路边了。
桂喜抱着望月跟东北大姐一起向着宜昌的教堂走去,教堂的神父是一个外国人,他恭敬的站在‘门’口把人们让进去,其实教堂也不大,桂喜他们根本就进不去教堂,只有在院子里用绳子把‘床’单牵起来做帐篷。大家都累了,教堂的神父给大家送来一些水和粮食。‘交’谈中,桂喜得知东北大姐是一个大学老师,老太太是她的婆婆。婆婆是个小脚老太太,根本没法走远路。东北大姐跟桂喜说:“这逃难,啥也没有被子重要,能铺能盖。”大家刚刚睡下,就看见四周火光冲天!鬼子的飞机又来了。这次望月没哭,还沉沉的睡在桂喜的怀里。只见东北大姐从被子里跑出来把婆婆一下子背在身后,然后把被子要婆婆拿着。就往没有光亮的地方跑,桂喜抱着孩子在教堂等到天明时,觉华把她带回船上。然后大家又跟着一行人往重庆的方向走,因为只有想重庆那样的山城鬼子的飞机是不敢过去的。
可是还没有到重庆码头,大家已经知道重庆已经在一天前遭到轰炸。重庆街头尸横片野,惨不忍睹!轮船公司已经电报告知转向重庆边上的一个地方进行修整。
到达公司安排的地点,桂喜是失望之极,因为他们住的房子是竹子的墙壁,在房子下面就是房东养的猪。有时睡在半夜里都会听到猪的叫声。重庆人都很泼辣!他们非常勤劳。每天清晨都会很早起来出‘门’忙农活。桂喜看着所有的人都不穿鞋也是觉得好奇,可能是因为爬山路的原因,大家的脚底板都是平的。每次要洗衣服的话,桂喜会跟当地‘妇’‘女’一样拿着木盆走很长的山路到山下的江边上洗。重庆的江水比武汉段的江水还要清亮,两岸时不时都会有纤夫拉着纤绳在喊着号子,有的纤夫真的是衣不遮体。但重庆的‘女’子见到这些毫不回避,她们会把洗好的菜像什么黄瓜,萝卜等菜扔向他们,然后热情的哈哈一笑。纤夫们也会编些号子喊给他们听表示感谢。
如果你要买些小物件就要到赶集的日子到另一个集市上去。说是集市,其实就是沿着山上的小路有一些卖货品的小贩和拿自产的农货换钱的本地农民。
桂喜在一个赶集的日子把望月托付给旁边邻居就跟大伙一块去买些日用品。山里的生活跟城市不一样,山民都非常的淳朴。刚走到一个小铺子突然山上传来一阵喧闹,几个当兵的骑着马把周围的人都赶紧旁边的周围的房子里去。桂喜正觉得奇怪的时候,一个别致的滑竿出现在小铺子‘门’口,从滑竿上下来一个身穿黑‘色’金丝绒的高贵‘女’人,除了戴了一对珍珠的耳环就没有别的饰物了。白白的皮肤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包,她低头跟旁边的‘侍’卫说了句什么,就走进小铺子,她微笑着跟屋里的人点了一下头,就接过老板送过去的货品。‘侍’卫问过价钱就把钱‘交’给老板。‘女’人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阵法国香水的香气。这个‘女’人怎么像见过呢!桂喜奇怪的想,大家也开始议论起来。
老板有些自豪的用四川话讲到:“那就是蒋夫人!有啥子奇怪的?蒋夫人的官邸就在山上头!”“山上有云岫楼、岁寒亭、松厅、桂堂是神仙住的地方!”
桂喜有些兴奋起来,连买什么都忘了,晚上,桂喜就把遇到蒋夫人的事告诉觉华,觉华不以为意的说,哪有什么稀奇!日本人打进来了只知道躲着!
桂喜不理觉华的话,蒋夫人很朴素的,只戴了一对耳环。珍珠的!
觉华叹了口气就不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