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有甜品,还可以有精油SPA哦。虽然无花和司徒静都拒绝了。香薰按摩是一件享受的事情,那个提议的家伙也是挺知机的;但且不说在无花眼里,这种西域颇为盛行的东西看起来多么靡丽欲望,敬而远之,司徒静是不觉得在不知根知底的情况下专门敢放松神经。
或者一个疑心把人家妹子打飞影响也不好嘛。
其实她还蛮想试试的。毕竟骑那么久骆驼还一直挺得笔直胳膊和腰可是很虐的。
圈在花园的湖泊纯粹是赏玩饮水的,宫殿里有石砌的阔大浴池,出水口黄金铸成,不像是龙,倒是不知名的狰狞兽类;估计也是神兽吧。
但是感觉还是有些怪,司徒静不知道她是不是来古代久了;但就算是现代,你呆在一个四面没有玻璃的阔丽殿宇下面,哪怕周围绿树掩映,投下泛绿的翡翠色的荫凉,那也是间大凉亭一样的地方啊。
特别她五感非常强,还能听到殿外有人走来走去。
但是跋涉过后泡铺着花瓣的池子里真是特别享受,而且特别有感觉;从水上浮动的托盘上捞起一块半凉的冰糕,司徒静不得不承认这种享受前生今世都是第一次。
她消磨到彻底啃完糕点就站了起来,异域服饰言语不通的两个侍女拿一块大大的雪白柔软的毛毡替她整个擦去水痕,然后发现需要走的路都铺上的干净的锦绣,司徒静顿了顿就把干净的脚丫子放了上去。
铺都铺了。能不败家的换普通的细棉布嘛→_→
是的,她的思想觉悟就那么高了。
司徒静严肃地表示,她终于亲身体验了无花在做一向多么有前途的事情了。坐着饮茶的乘凉小厅里陈涉着一件沙漠常见的枯树枝雕成的梅影横斜的根雕,不见一件符合画风的黄金宝石器皿,一律薄胎白瓷,坐的椅子也是沉重的上好紫檀的中原常见的圈椅,司徒静瞧着这堆金的异域宫殿,在看看这中国风浓厚的家具,也是对无花无语。
你说你一吃不惯牛羊肉,二享受不来SPA,三还看不惯人家家居,还不如换她来呢。而且君不见在沙漠里喝茶食素是更加奢侈的一件事,还运一套中原家居,司徒静真想捂脸,亏她还指望睡一睡传说中纱幔悬顶的柔软大床呢。不指望了。
不过不享受SPA这一点坚决点赞!对对对,就是要这么有坚决的君子之风嘛。这么明显不内敛的画风必须抵制。
“我彻底相信你对人家王权不感兴趣。你这是坚决不融入人家生活节奏嘛。”司徒静意有所指,特别接地气乐意地享受沁凉的白瓷盅里的西域酸奶。
“你倒是乐不思蜀。”无花也觉得特别有讽刺意味。
“不不不,我对中土佳肴的热爱是坚贞的,是不屈的!但听说西域人的烤全羊特别好吃哦。不妨碍我偶尔换换口味嘛。”司徒静挖了一勺酸奶,“但你呆在西域看着都好虐。你饮食不调多少天了?难怪你学会了做饭。”
司徒静怜爱地瞥瞥不想搭理她的无花,却还是提起了正经的话题:“我之前确实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基本可以理解成看过的那么多杂书给予的灵光一现,“我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就行……”
无花破天荒地堵了她一句:“你不说我也会的。”
被糖衣炸弹腐蚀得骨头有些酥的司徒静大度地不予计较:“其实我是认真的。其实我觉得用药控制未必不好,但是也许可以不放明面上啊。”
“在最开始的时候许以重利,双方合作,他们甚至不需要像你现在拿到的这两个国家一样付出那么多财富的代价,如果你的目标一直是你当时说的。不,你甚至要给他们更多,给那些声名很坏的更多的利,金子来路就是现在这两个国家。让他们克制住自己,不那么残暴,做下的善事算他们的,金子却是你给的。只有一点,宣称自此信佛,而且是被你感召的。”
“但你也要说服几个真的信佛的王改信奉你的流派。真真假假不重要,一开始没人信也无所谓,久了总会有人信啊。你可是当过和尚的呀,坑不来几个人算什么高僧。”
司徒静说得还有些小激动:“谎言说多了总会有人信嘛。肯定是很危险的,也很有隐患。不过取决于,你真能诓到几个狂信者吗,如果可以,最后,那些不稳定的都可以换下来嘛。”也许还真行,他愿意的时候不是把南宫灵哄得唯他是从吗。南宫灵已经不信石观音了,却依然信无花。
司徒静说得很简单。无花听明白也很容易,但他也只给了四个字:
“异想天开。”
司徒静被打击了热情略不爽:“说的好像你的野望多切合实际一样。”想想还不死心地说:“你不觉得听起来就很酷炫吗?几个统治者是淳朴的,但百姓多么淳朴啊。只要真的看到了实际,嗯,比如,他走过的地方不再有饥饿和忧患。”
司徒静一边想一边现掰扯:“残暴的从此放下屠刀,昏庸的被甘露启迪智慧,犯孽的痛苦伏地,仁善的看见极乐之光。”也许她还应该贡献点化学知识,也许能给个光雾效果。“当然,我随口编的。你还是别理我了。”啊哈哈,她真把无花带沟里就完了。
“但是,如果你只要财富,现在收手也不错啊。凭你和神水宫的势力攥两个小国在手里也没那么难。”虽然在她看来还有些不太划算。一直遥控避免失控也有些心累啊。阴姬愿意也能轻而易举办到,别的不说,这种级别的小国里面常住人口满打满算也不足一千啊,要不是位置够繁华,有更寒酸的其实基本就是部落。但是落在沙漠里,交通不便,相比起来比起一出门青山天池的神水宫虐哭了好吗。
越想她越自己否定了,看了看无花若有所思的神情:“你还是忘了我的瞎扯吧。你慢慢玩就好。”哦,照她的鬼扯,要白浪费多少白花花的银子给他交学费。对,是给他!
“未必没有可取之处。而且我也听了你话,在物色谋士。”无花微微一笑,“我今天信了你确实还读过孙子兵法。也许我也真该看看。”
咦,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会失望的。
因为我全是鬼扯的,我看的是网文啊→_→。
“……你冷静。我刚脑子有些发热。”平时没见你那么重视我的话呀?司徒静觉得她需要另一瓶酸奶压压惊。而且,她突然发现:“喂,你听了不脸红吗?”她扯得都好酸。
无花瞥:“我只是听你说。”
司徒静痛心疾首,一脸“看错你”你的囧表情:“别狡辩了。”他居然那么自恋。
无花其实不想和她纠缠这个,但司徒静的神情真是让他忽略都不行:“话不都是你说的,我说了什么了吗?”
司徒静不想听他多说地沉痛地摇摇头。
无花学司徒静岔开话题:“那你打算做什么?你不是也想向外发展吗?”
司徒静被提起来有些神气,说来她的想法多么符合小农经济时代的标准,多么切合实际脚踏实地,让下面的人经商她怕赔掉本,她不觉得点亮了这样的监察和创业技能:“换成地咯。利润换成肥沃的田地,总是不用担心亏本,等再稳定些,我还想在江南置业。”想到这里她就瞥瞥无花:“江南总比沙漠环境好,宜居宜玩耍。”
“江南膏腴肥沃,自然也豪强林立,谁不想置田江南,你倒是说得容易。”无花不以为然。
“……总比你的听起来靠谱。”司徒静怎么样都觉得她至少不会走不稳就摔死。
无花听司徒静是认真的,才真的讶异了:“真是难以想象刚才的也是你说出来的。”
“……你真觉得可行啊?”司徒静眨巴眼。
“不知道。”
司徒静以为她听错了。那不是她专用的答题句吗?喂!
司徒静内心更加无法信任,哭丧着脸说:“……要不我们还是合起来买地吧。”
无花低眉:“但我确实想试试。”他转目向她:“我确实想试试。”
有一瞬间,司徒静有一点羞愧。她才是穿越的啊,虽然也是她扯的,这只土生土长的怎么那么有进取开拓心啊。但想想他的BOSS属性,真的不是作死技能吗?
“你还记得你曾经提过的那些人吗,包括我的母亲。他们的势力看起来一夜平地而起,虽然确实没那么容易,但也确实没那么难。”
司徒静:……不要告诉我是我说过的那些BOSS。
他们势力那么逆天,是为了攒声望给主角刷的。
这么一想也是好虐。
但是,人家在这个世界确实是一步一个脚印,自己攒起来的势力没错。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一夜之间却可以天翻地覆,轰然倒塌。
她突然有些叹息。
她努力安利无花:“其实买地虽然赚不到什么钱,很稳定嘛。”她扁扁嘴:“你就不想……算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其实,真的说服了无花,辜负他的野望,弃下他的天资,她其实真的会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他呢?
“真的记得找几个靠谱的谋士啊。”因为哪怕要出于人设的信任,她想,如果是无花,未必真的实现不了他自己的抱负。
“但我还是想去江南买田。”司徒静有些别扭地说,“你真玩脱了,还是可以来找我呦。”想想也是感叹,作为女人,她怎么居然可以这么靠谱稳重。
“你怎么又不说话?”司徒静横了一眼无花。
“因为你又全部说完了。”无花伸手微微拂过司徒静半湿的鬓角,“但你不是也知道,按你的设想,却绝对得不到王庭里穷奢极欲的享受。你还没见过更宏大的,更让你迷醉的。更大的王宫里往往有凉殿,工匠引水潜流上遍于屋宇,人坐殿中,就能听到屋上泉鸣,周遭倾泻水帘,悬波如瀑,激气成凉风。”
“那些庸碌的人都能上妻女享受到的,我也想给你。你喜欢这些,不是吗?”
无花的声音是蛊惑的,却也是认真的,有一刹那司徒静确实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说的好像你是为了我一样。”
“有一部分确实是。”无花勾唇,“便是儒生读书,不也想着封妻荫子。当然,我确实也是为了自己。”
“我确实不想,世人想起我,永远都是先想到,我的身败名裂。”他的话语十分清淡,“我也不可能真的永远寄居在神水宫。便是我想,又能有多久呢?”
“能让人闭嘴和清静的永远只有我自己的权势。”
他还说了句玩笑:“我也更想世人提及你和孩子,是我的妻子子嗣,而不是水母阴姬和石观音的。你我的母亲都不过女流都能做到如此地步,你就不信我可以吗?”
司徒静觉得,她其实不用说什么了,其实不是因为她的话,也是因为无花想了太久,也筹谋了够久了。她便也只弯弯眉:“现在我信了。你这样的心比天高的人时运顺起来也许还真的什么都能做到。”
她托腮看看屋外,漆金的顶上折射出的金光似乎和日光融为一体,一池碧波粼粼漾着碎金,沙漠地带稀珍的繁花平常一样肆意满地地鲜艳着,走过的宫娥的皮肤养得像湿润的江南养出的窈窕女子那样水滑。
她知道啊,这就是权势。
不只是男人爱,女人也拒绝不了。
而且,人活一世,总不能永远一点也赌不起。
当然,也是因为,她终于觉得,她可以信任无花了。她还蛮喜欢无花说的好听的话。
他愿意搏一次,其实她应该偶尔也鼓励一下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