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师父(1 / 1)

我们仨大老爷们在黑漆漆的夜里走了约莫半个小时,被脏老头领到了一处水潭前来。

这水潭的周围有青石板铺垫,很明显的人工痕迹,还能够看见几口井,按顺序排列,脏老头带着我们来到那黑黝黝的大潭旁边,问我俩会不会游泳。

灵子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属于狗刨的半调子水性,我自己都担心。

不过这些好像在脏老头的面前都不是问题,他没有等我们回答什么,一手拽一个就把我俩丢进水潭,然后他拉住我们两个朝着潭底沉了下去。

这潭水在夜间是刺骨的寒冷。我一碰到水,整个人一阵哆嗦下意识就要挣扎,结果被脏老头拿住胳膊,手劲大的也挣脱不开。他像一条巨大的游鱼径直往下,接着找到了一条水道带我们往里面挤。

我在水里不知道憋了多久,憋到极限了,呛了几口水脑子一下子就供氧不足。

就在我被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突然就浮出了水面。我又被丢在了一处潮湿的角落里。

这儿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我蜷缩着身子,停不住地咳嗽,嘴巴鼻子里全部都是水,头发沾了水之后也刺挠着我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我缓了过来,脏老头生了一堆儿火,把这个小地方照得透亮,我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天然的拱形岩洞,并不算大,只有十几平方,通风,而旁边则是一处小水眼,我们就是从那儿爬过来的。

这个岩洞虽然是天然的,但是里面有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灶台、棉被、碗筷还有一个木制的医疗箱。

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脏老头以前的一处据点。

狡兔三窟,他倒是蛮厉害的。

灵子心脉受损又沾水呛水,是这儿最应该受照顾的人,所以在生了火之后,脏老头就从木医疗箱里掏出各种草药和棉纱,照顾着他。我就被扔到了一边,自己把衣服脱下来烤火。

灵子不受火烤,在离火堆最远的地方,火上面吊着一个陶鼎,里面是脏老头弄的药,我就蹲在这儿负责照看这玩意儿。

躺在角落的灵子精神不济,我不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但是知道现在我看到的他能够活着,也是九死一生的。

他死死攥着那根从心口拔出来的降伏杵,脏老头劝他丢在一旁,他摇头不肯丢下,灵子说这东西他得拿着,总有一天,他要把这降伏杵插在卫崇信的胸口。

我从他的执着中,能够感受到他受到的苦痛和欺凌。

不过他到底不是铁打的,等喝过了药之后慢慢闭上了眼睛。脏老头看着灵子睡熟了,才走到了火堆前面坐下,关心起我身上的伤势,招呼着我,说之前以为你是官方的托,也没有管你,现在帮你看一看。

我之前在那地宫的时候,胳膊、脚、前胸和后背都受过伤,在监狱里面的时候,被晾了几天,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治疗,现在伤口处又麻又痒,发炎感染了。

脏老头的手有些像鹰爪,瘦骨嶙峋,不过很硬,捏住我的手腕忽冷忽热的,有一种烙铁似的灼烫感。

我耐不住,想要收回手臂,他一脸严肃地喝了一声,让我别乱动。

我知道脏老头这人比灵子要厉害不知道多少倍,只能就忍住疼痛。一开始他的脸色还是比较平淡,等到了后来眉头就皱了起来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几分钟之后,脏老头把我的胳膊放下,又看了看我的后背和胸口之前被处理过的伤口,盯着我说:“你的伤势是因为沾了冤魂的唐徘帛,所以愈合不了。不过这只是小事,你脊背上的东西,小朋友你了解过吗?”

我点头。

脏老头带我们一路逃命也不是外人,我没有任何避讳,把十年前的事情和夏令营开始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说了个清清楚楚,听完了我的叙述,他认真地问我,说:“你刚才讲的,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我坚定地说:“绝无半句虚言。”

脏老头点头,叹了一声,没有说话,我和他安静的看着火光,知道我盯着它有些发困的时候脏老头突然说:“你是叫做沈缙的对吧,我再问你一件事情。”

“请讲。”

脏老头凝望我许久,突然说道:“小朋友,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让我教你利用你身体里的麒麟鬼?”

麒麟鬼?

脏老头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起这话,让我实在是吃惊。

说实话,在这之前,我对于这个行当的认识只停留在小说里的程度上,要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光怪陆离的东西。

所以当他一脸庄重地说出“麒麟鬼”来的时候,我有些发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脏老头也许认为我听到了肯定会立刻认了,但是没想到我反而陷入了犹豫之中,那么一瞬间就气急败坏了。

他指着我说道:“小朋友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想当老朽徒弟的人可多了,能够从这里一直排到大海边,要不是老朽看你有这么个天赋和条件怎么可能会收你?”

我听他这么一说,想起之前在牢里他鬼神莫测的本事。

如果说抱大腿的话,这老头的大腿可要比灵子还粗一些,我如果不想等死,拜他为师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还在思索,脏老头就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了,瞪着我说道:“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不行老朽另找徒弟就是!”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还能怎么说。我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说道:“徒儿沈缙,拜见师父。”

脏老头瞧见我跪倒在地,这三个响头磕下来,眉头一皱,说:“为何磕头?我的徒弟向来行秦汉之礼。”听到这我揉了揉磕得发疼的脑门,想了一下电视剧里面那些礼我照样子重新行了个礼。这一下叩头老头儿是喜不自禁,搓着手说道:“哎呀,哎呀,想不到老朽也有徒弟了……”

他这幅猥琐样儿,完全没有什么高人风范。还感觉有点儿像收徒弟交学费的骗子。

不过好在老头儿只不过是像倒也不是那样坑人。他搓了一会儿手,想起一事儿来,跑到岩洞的角落里去,摸了好一会儿,淘出来个铜牌子。食指头大小,长度也就是一节指骨那么长。

那铜牌正面精细雕刻着一只踏空的麒麟,连麒麟身上的鳞片都没有含糊。

脏老头不舍地看了一眼,把班长家里求的玉素牌取了下来,没见他怎么弄这铜镜就已经嵌入这玉牌正中间。脏老头重新挂在我的脖子上,说:“这是麒麟牌,是我那倒霉哥哥留给我的几样物件之一,我看你这玉牌正好可以嵌进去。而且这玉牌的玉料也是上好的。这麒麟牌算作是我给你的拜师礼了。你贴身带着,戴久了会感受到唐徘帛的存在也就是可以区分妖鬼和人类,而且也许你以后就不怕水了。总之妙用无穷,得你慢慢体会。”

我摸了摸这麒麟牌,发现它和玉牌完美嵌合,麒麟牌的花纹这么多年还花纹精细,知道是个好物件,又拜谢,说谢师父赏赐。

脏老头安然自若地接受了,端坐在我的面前,一拍大腿严肃地说道:“既入我门下,那便让你知晓一件事情,为师名讳梅挽初,又名凤凰鬼。当年妖鬼一族三个圣地,昆仑台,麒麟宫,风铃破,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处,梅花台。这三个地方保护着无数的妖鬼,只可惜龙脉北移,灵气丧失,又被国外势力驱散掠夺了许多人柱力,这些圣地开始了败落,到了我们这一辈,梅花台只剩下了四个人。”

“我梅挽初,失踪的师兄梅养赫,从不迈出梅花台的师姐梅教园。还有一个师弟,入门第一天就下山了,名字也没来得及去问只知道他叫阿猜,很早就离开了我们三个人一个人闯荡去了。”

他说得很认真。

“师父,昆仑台、麒麟共、风铃破、梅花台,这些地方都在哪里?为什么我活了十六年我没听说过这些地方呢?”

脏老头,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我这便宜师父。便宜师父不由得叹气,说:“你没接触这个圈子当然不知道。小进子我对你要求不高,但是不能比小灵子差。”

他指向了沉睡中的灵子,我一见就泄了气。

在我眼里,他已经非常厉害了,我怎么可能够超越他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便宜师父好像也能够听懂我心里的话一样,抬腿就踢了我一脚怒气冲冲地说道:“既然做了老朽的徒弟,就得有个精气神儿,别跟我蔫了吧唧的,老朽既然收你自然就会教你本领,你着什么急?”

老头儿收了我当徒弟立刻就不把我当外人了,冲着我一通臭骂,我也不敢还嘴,只有低着头忍受。

不过他骂归骂,倒也没有闲着。来到了水边,伸手在水眼处不断拍打,没几分钟的时间,他的手臂上黏满了指头大的银色小鱼来。

我这便宜师父将银鱼身上的黏液给一点一点地挑了出来,然后把鱼给放回了去。

他总共收集了浅浅一洼透明的黏液,然后走到了我的跟前把这些黏液敷在了我全身各处的伤口上,之后划破手指头在伤口周围轻轻地摩挲。

随着他的动作,我感觉伤口处那种麻痒,居然在慢慢减轻,到最后竟然消失不见了。

我这便宜师父一大把年纪弄完这些,也是累得浑身冒汗,我原本只是觉得拜师嘛,不过就是抱大腿而已,但是当注意到师父额头上一层汗水时,心里多少还是感动了一下。

人不过是将心比心,既然不是草木怎么可能无情?

我感觉到鼻头一酸,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就油然而生了出来,而还没有等我将这情绪酝酿一下,便宜师父就一巴掌拍在了我的伤口上,疼得我直冒冷汗。他嘿嘿一笑说:“行了,那唐徘帛老朽帮你驱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这鱼液的修补,不出两天你就活蹦乱跳了。”

我当时也是挺激动的,摸了摸后背,趁机问道:“师父,这妖鬼我应该怎么处理呢?”

啊?

听到我这话,他颇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摸着鼻子说:“老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钻研过妖鬼的禁术、各人柱力的优缺点,这些都略懂一二。唯独你身体里这麒麟鬼之事少有接触。我那师兄梅养赫也没有跟我多提,原本师兄有个徒弟,可惜后来也下山不知踪影了。不过你别多想,条条大路通罗马,总会有办法的。”

我这便宜师父给我敷的药效果好见效快,不过他的血让我有些迷糊,他让我休息不要多想,醒来之后,问题就差不多能够解决了。

我当时就昏沉睡了过去,困扰了我几天的疼痛终于消失不见了,所以睡得很熟很香。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后来做起了噩梦来,感觉到有人拿着一把尖刀,对准了我的后背,用力一划拉,白花花的脊骨暴露在空气里,还有一只虚无缥缈似神仙的麒麟就蹲在一边,眼睛红红地看着我,神色里全是满当当的绝望。

那一双眼睛深深刺激着我的脑神经,瞬间我就清醒了,睁开眼才发现我的脊背上。

真的有一把刀。

拿刀的手,就是我刚刚拜过的便宜师父。

和梦里不同的是,这把刀子并没有把我的脊背给划开,而是轻轻点在脊背上,随着我的呼吸而起伏。

我吓了一跳。

便宜师父冲着我一笑转过身去,对篝火另一头的那人说道:“老朽不确定这一刀下去会不会有别的什么情况,想一想还是算了。”然后把刀子丢给了灵子,这刀是先前我亲眼看到处理了两个人的匕首。

篝火那头的灵子点头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开这个谜团,彻底免离麒麟鬼降世时发生驱赶九进子的唐徘帛还得问问老一辈的人。”

便宜师父点头,说生死勿论。

我这才知道在我睡着的时候,两人在讨论麒麟鬼降世时会夺去我的身体的事情,心里一暖,觉得有人关心真的很不错。

篝火上面煮了一锅鱼粥,便宜师父让我自己去盛,我睡了一觉饿得心慌,弄了一碗一通喝,都还没有咂摸出味道就没了,忍不住又喝了一碗,饥饿感才缓解了一些。

我听到两人聊天,这才知道在我睡着的时候,卫崇信那伙人的追兵已经来过了,不过并没有钻到水潭下来,而是扬长而去。

在我睡着的时候,便宜师父跟灵子已经交流过了,再无嫌隙,他从灵子嘴里打听到了之前在监狱说的那个叫花子的下落就忍不住了,说准备要去找他见上一面。

我问为什么会这么急。

便宜师父看了我们两人一眼,笑了笑:“时间不等人,老朽只有一百天的性命了容不得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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