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灯光,斑驳的墙壁,狭长空旷的走道上,老鼠们无忧无虑的相互追逐嬉戏。位于华区警署地下三层的拘留所条件极差,因此被众多过客称作“幽暗小地狱”。
“叮!”的一声响,随着电梯门打开,满胸闷气的震豪跟老油条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迈着不情愿的步子,一边交谈,一边朝拘留所的方向走去。此刻,通过老油条同事的解密他们已经了解到,原来事情正如老油条所料,震豪被那个拙劣的奸商张老板摆了一道。
整件事情的过程是,首先,他请帮会里的中介人替他找打手去工地对付那班黑市工人。然后,就在震豪“开工”的时候,他派去跟着震豪的人偷偷报了警。这么做的目的是,只要这群黑市工人是因为跟黑社会份子斗殴被捕的,华区那些不作为的警察就会很自然的把这当成是帮会冲突事件,然后他们便会照常例,不问情由将没身份证的黑工们集体遣返,顺带把震豪关进拘留所。
如此一来,不但他组织偷渡、雇佣黑市工人,又在工程中卡油做手脚的事可以就此被掩埋起来,而且还可以省去应付给震豪的几万块酬劳。这只精细有余灵光不足的铁公鸡,其实本可以让自己手下的保安摆平这件事,亦或是直接贿赂警察让他们出面。然而他想的却是尽量脱开干系和降低成本,所以最后只花了一笔几千块的中介费。
他很清楚,做震豪这行的人底子大都不干净,因此到了警署,就算他把自己雇黑市工人的事抖出来也没人会追查。即使有,震豪也拿不出什么证据。结果如他所愿,按着新任署长制定的暂行治安条例,震豪得到了被罚款五千块并拘留一个月的处罚,后经老油条一番走动才勉强的减成了两周。
“他妈个姓张的老杂碎,等我出去非给你好看不可!”
愤愤然朝拘留所走着,震豪嘴里不停的咒骂,并不时挥拳击打身边那湿漉漉的墙壁,发出隆隆的闷响。相比下,老油条则十分淡定,很耐心的从旁开解着他。后来,见震豪火气越来越大,他便带着坏笑,成竹在胸的对震豪把他整治张老板的计划说了出来。听完之后,震豪顿感郁结全消,佩服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老油条见状一笑,随后他们又筹谋了一番,不多时两人到了拘留所的门前。办妥了接交手续,老油条又找到他在拘留所的朋友,嘱咐他们好好看着震豪,别让他在拘留所里惹是非。一切办妥,老油条转身走了。震豪晃悠着跟看守平哥走进拘留所的大门,然后轻车熟路的径直走向自己经常下榻的单人囚室一号。可刚走没几步,身后的平哥就叫住了他。
“你往哪去?那边是关重犯的单人房哎!”
“少唬我,辉城这里只有拘留所,华属离岛上才有监狱,判了刑的重犯都在那里挖矿。你以为我不知道啊?”顶了平哥两句,震豪走到一号间门口,指着门接道;“拘留所我是常客,这就是我的包房。话说,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新来的?”
“呵呵,看不出你还蛮清楚的,是不是去挖过啊?”平哥笑着损了震豪一句,然后冷眼看着他说道;“没错,你说得对。不过现在新署长搞政绩,抓了一大票混混回来,把这里看守专用的厕所都住满了。单人房的通风好,每天五百块,花钱就有得住,拿钱来吧!”
“五百块一天!?你不如去抢!”惊讶又气愤的朝平哥吼了两声,随后震豪摸了摸刚刚交罚款时掏空的钱包,沮丧的说道;“算了,那你叫我住哪里啊?该他妈不会是厕所吧?”
一阵贱笑,平哥凑近震豪,阴阳怪气的答话道;“有李叔的面子,我怎么能亏待你呢?其实还有更好的关照你,就是女号大房。那边人不像这里这么多,每天只要两百块,还可以跟十几个美眉互取所需,爽个痛快。看在是熟人的份上,从今天到你出去只收两千,超划算吧?嘿嘿……”
“哇靠!两周下来还不精尽人亡?Superman也顶不住啊!免了,还是随便给我找间大房就可以了。”回绝了平哥,震豪转身朝大铺间走去。平哥暗暗啐了一口,低声嘟囔着骂道;“真他妈苦逼,两千块都拿不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大铺间区的过道,平哥随手打开四号间的铁门把震豪推进去,然后逃跑似的退出去锁上了铁门。立时间,震豪被一股烟味、狐臭跟脚臭味混合的气体围了起来。四下看了看,只见在昏暗的顶灯映照下,原本限额住二十人的铺间里挤了将近五十多号,正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吹牛皮、打扑克赌烟,交杂着混成了黑压压的一片。用来通风的抽气扇微弱的转动着,屋里闷热的好像蒸笼一样。
眼见这般景象,又想到自己要在这种环境中呆上两周,震豪不禁愤恨且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正在这时,一个身材瘦小,满脸红肿淤青,额头、眼角上还贴着胶布的人,好像受欺负的孩子见到老爸一样跑过来,兴奋的对他嚷道:“哎呀豪哥!你终于进来了!”
听了这人的话,震豪怒不可遏的看着他恨声问道;“你他妈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