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被方齐送回去了。”说起西施犬，何初照还有些舍不得，“至于这个东西——等下拿去倒了吧，太……”
何初照扶额。他再也不想下厨了。
开机礼佛时出了事故，剧组便不在a市取景拍摄，只能把剧组搬到相隔千里的s，市
a市冬天还有大太阳，而s市在更北方，冬天呼呼地刮风，皮得被夫夫风削掉一层。
何初照在行李箱里多塞了几件
毛衣和羽绒服，还带了几条毛巾。
方齐刚跟着他没一个月，何初照也不让他跟着飞来飞去了，就让他在a市，好去公司帮他办事。
他早上四点半便拖着行李箱下楼。方齐那家伙竟然还没起床，不过何初照也没指望让他送，系了条英伦风的格子围巾，打车去机场。
到了机场后，他把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就留一双眼睛在留神着周围。
他十次能有九次被堵机场，有一次还错过了航班。
所以他专门订了五点的航班，没有几个人会闲得无聊订这么早的飞机。
他过了安保后就顺利地上了飞机。
何初照心里松了口气。
突然有人撞了他的肩，连着围巾也扯下一半。
那人是个姑娘，道歉道：“抱歉抱歉，我……”
何初照连忙拉起围巾。
那姑娘满眼惊喜，马上就要尖叫起来。
何初照赶紧打住。
“抱歉，姑娘，我急着登机。”
她便按捺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期待地道：“那，那您可以给我签一个名吗？”
“啊，好……好。”
那姑娘迅速掏出了纸笔。
何初照还没见过哪个人登机还随时带纸笔的。
他签了个飘逸的字，后面画了颗心。
他感觉再写几句那姑娘就要昏厥了，就停下笔，对她微微一笑——她看不见他僵笑的嘴。
—
登机后倒是再无波折，只不过感觉整个舱里的人都在看着他罢了。
下了飞机已是早上八点，s市的大风热烈欢迎。
何初照裹紧了围巾。他就不应该耍帅不穿秋裤的！
他在剧组预订酒店里放好行李后，裹了件大衣去酒店附近的餐厅吃早点。
这风真不亏待他，不是一阵一阵吹，是一股脑地往死里吹。
他在街上逛不了多久，就哆嗦着进了一家餐店里凑合了。
这家餐厅西式装潢，暖黄色的灯光让白瓷不那么刺眼。
何初照在餐厅里又遇见了熟人——罗羽。
罗羽和助理在一起，一眼就看见了何初照。
他走近打了招呼，道：“好巧。”
何初照稍稍拉低了围巾，回以微笑道：“嗯。罗老师好。”
罗羽道：“叫我罗羽就好。要一起吃个早饭吗？”
何初照没有拒绝。
因为是早点，罗羽并没有点太多精奢的菜品，只点了几道小菜和一道白切羊肉。
他合上菜单道：“这次亏待你了，下次我再请你去吃些好的。”
何初照腼腆地道：“罗老师说笑了。”
他不擅长和生人交流，也不愿意和太多人交往。嘴皮子说烂了也就那几句恭维的话。
罗羽倒是不介意，还和他介绍自己的助理。
“这是我的助理洛川南。”罗羽道，“诶？怎么不见你的助理？”
“他刚跟我不久，就没让他来。”
罗羽点点头，“是这样啊……”
剧组正式开机了。
早上下着鹅毛大雪，极度畏寒的何初照里里外外裹了三层，把自己活生生裹成北极熊，才敢踏出酒店。
当然，为了所剩无几的偶像包袱——不穿秋裤，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剧组就在酒店附近，走上十几分钟就到。
因为是第一天，即使今天没有戏份的罗羽也早早赶来，正给工作人员发矿泉水。
何初照真的很佩服罗羽咖位大，还能做到待人接物恭敬不轻浮。
“罗羽哥好。”
他今天穿得厚实，行动都不方便，只能微微鞠躬。
罗羽还他以微笑。
“你好啊，小初。”
虽然罗羽比他大了四岁，被他以“小”字称之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何初照就是感觉浑身不自在。
不过不自在归不自在，总不能直溜溜说出来。
他笑笑，擦身而过。
梁咏江见他来了，便和他急道：“小何来了呀。赶紧的，去化一下妆。”
何初照还来不及问一声好，就被梁咏江硬塞进临时搭的化妆间。
化妆间里的老师还在悠闲地修指甲闲聊：“梁导也太小气了，没有学徒打下手就算了，工作环境还这么简陋！”
那位老师染一头放荡的蓝发，中间带一绺孔雀色的毛。而且这位老师的嗓门和他的发型一样不羁，生怕梁咏江听不见。
“……”何初照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幸好旁边另一名化妆师提醒了一下，那位老师才看向他：“哦，抱歉，亲爱的。快请坐，慢了梁咏江又要扣我工资了。”
何初照感觉这位老师不大靠谱的样子……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廖凡。当然，我希望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danny.”
“好，好的……danny老师。”
danny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道：“没化妆啊？”
“唔，没有。”
“嗯，皮肤不错嘛。就是黑眼圈有点重，年轻人要注重身体。”
何初照总感觉他说的话有点不对劲。
“哦，亲爱的，刚才没发现，你竟然穿这么厚啊？是很冷吗？”danny惊呼道。
何初照点点头，“我比较怕冷。”
“唉，都说了年轻人要注重身体了！”danny拍着何初照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待会儿——”
“danny老师……那个，梁导等久了会急的。”要是再不制止，他估计能滔滔不绝讲上一整天。
danny停口，好好给何初照化妆。
虽然这位danny老师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但对化妆这事上是非常负责的。
另一名化妆师在旁边嗑瓜子的声音稍微大了点，他就差点没把刷子飞过去……
化完妆后，旁边磕瓜的女士给他递了件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九分裤。
她学着danny的语气道：“亲爱的，除非你能求得动梁导，不然我也无能为力啊！”
天要亡他。
何初照不情不愿地换上了衣服。在化妆间还好，里面还配备了几个“小太阳”。但是外面可是零下十度的酷刑呐！
他估计走出去会冻掉一层皮。
梁咏江好巧不巧拉开化妆间，看都不看一抓一个准，把他拉出来。
“小何，我相信你的实力。”
何初照还没应声，梁咏江就提起他的大喇叭，招呼着：“各部门准备——”
“楚山”身挎肩包，骑着自行车在街上卖报。
那时已经有了黑白电视机，人们都喜欢在电视上看绘声绘色的节目，枯燥无味的报纸并不好卖。
他身着微微泛黄的白衬衫，被风吹得紧贴在胸膛上，更显得少年人的身子单薄。
自天明，至日暮，没有卖出一张报。
天空是灰白色的。
—
“咔——”
梁咏江上前，问道：“不错，人是演活了，不过你怎么在抖？”
何初照僵直地跨下自行车，丝丝抽气道：“梁导，这天有点冷。”
“小何呀，”梁咏江拍拍何初照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年轻人那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怎么会冷呢！”
何初照今天不想再听见“年轻人”三个字！
梁咏江豪气地脱下他的外套，拍着胸脯说：“你看，不冷！”
他里边穿着件厚毛衣……
“各部门，”他一个人还不够，为了鼓舞士气，梁咏江又提起他的喇叭，喊道：“是个汉子就把外套脱了，不脱不是汉子！”
danny老师修着指甲小声吐槽：“哼，我不是汉子。”
化妆师女士：“噫……”
大家都很配合，罗羽也笑吟吟地脱下了他的大衣。
可这对何初照并没有什么用，他还是冷得发抖。
他可怜巴巴地看了眼梁咏江。
“好罢，你先去休息会。不急。”梁咏江退了一步，反正投资方有的是钱。
何初照搓搓手，脸上藏不住高兴地到旁观处和罗羽坐在一地。
他利索地裹上自己的羽绒服，把半张脸都埋进衣领里，只留下一双清澈的眼睛。
罗羽看上去却一点也不冷。
“罗羽哥，你，不冷，吗？”何初照现在说话都有点颤。
罗羽看梁咏江不在附近，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白色包装袋的物品，悄悄递给何初照。
“喏，暖宝宝。”
何初照感觉人生被欺骗，他们原来都是背地里开了小灶的！
“不会被梁导批吗？”
很多导演怕穿帮，都不会让演员贴暖宝宝之类的东西。
“这个啊，我专门买了薄款的，你小心一点，动作幅度不要太大，梁导就不会发现的。”罗羽向他传授秘籍。
“哦——”何初照得到了新技能，他笑道:“谢谢罗羽哥！”
他迅速地把暖宝宝贴在了衬衫内侧，轻轻抚平。
这应该看不见吧……
—
梁咏江不久就来招呼他上场。
“第一场第一镜，第二次……”
梁咏江止住了，他走近一瞧就发现了不对劲，“小何，你衬衫怎么有个褶子？”他皱眉。
何初照捂住暖宝宝，回看了一眼，终究是架不住梁咏江的质问，摊牌了。
他把暖宝宝取下，递给梁咏江。
这是他第一次，在梁咏江眼里看见了无比失望的神情。
“抱歉……”
是他做的不对。作为一名演员也得有职业操守，为了自己而放弃作品质量是最不可取的行为。
这是演员的第一课，可他还是犯了规。
他本就不是科班出身，出道时受到种种猜测质疑。
好不容易立下的好招牌，今天却被他自己砸了。
—s市晚，酒店
何初照刚洗完澡，便听见有人按响了门铃。
他穿着高领毛衣开门。
“今天被冻坏了吧？”
是罗羽来了。
“罗老师好。要喝杯水吗？”他问。
罗羽挥挥手，拎着一袋装着药的塑料袋在他眼前晃，推辞道：“不用了，我就是来给你送感冒药的。要按时吃药哦，如果生病了就不好了。”
何初照的确有点要感冒的迹象了，他向罗羽道谢，也没多留，怕过病给别人。
以他平时早睡晚起的作息和发霉在家的习惯，没养出一身病是奇迹。上次去医院体检，医生说他壮得像头牛，可以去参加奥林匹克。
这还是今年第一次生病。
他撕开666感冒药的包装，用热水泡了一杯，捧在手里暖手。
虽然说药得趁热喝才有效，但他还是先拿出了手机，拍了张照发到朋友圈。
「要注意养生扶额」
日常发完牢骚，他才眼睛不带眨地把清苦的药饮尽。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