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电话铃在该响起的时候仍然会响起,7月4号中午,阿宁和施慧、阿敏刚吃完午饭,电话响了,是露露打来的。阿宁知道她这是要安排行动了,自己安逸的神仙日子也到头了,有些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一枝花,什么指示?”
“去!尽拿老娘开涮!嗳,我告诉你,确切消息,徐东回常州啦!”露露在电话中说话也带着快嘴婆的劲儿。
“准吗?”
“准!”
阿宁看了一下表:“那我马上动身。”
“行!你把卡号发过来,我先给你转五万人民币,当做前期活动经费。”
“不用,我这有钱,回来再说吧!”
“别介,两回事,给我办事哪能让你先破费,快把账号发过来吧!”露露说的真心实意。
“好,我一会儿把账号发给你,你现在马上联系你的小弟给我俩准备东西。”
“嗯,我一会儿就打电话。”
“好,保持联系。”阿宁挂断了电话。
阿宁打电话时,施慧明媚的脸上渐渐蒙上了一朵阴云,朝夕相伴的甜蜜时光又要结束了,这个掠走自己灵魂的男人又要东奔西跑地去冒险了!她失落地站起身,从背后轻柔地抱住阿宁的腰,喃喃地说:“非去不可吗?老公!”说完紧紧地收着手臂,把脸贴上阿宁的脊背。
阿宁正在用手机查航班,被施慧一搂分了一下神,温柔地说:“美人儿,用不了几天就回来,别担心,就是给露露催笔款子!”
施慧抬起脸:“别去冒险了好吗?老公,你用多少钱?我现在就给妈妈打电话!”没等阿宁吱声,施慧已经开始拨号……
电话很快接通,施慧撒着娇说:“喂,妈,我要用一千万人民币,您转给我呗!”
阿宁一听,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哪知施慧摁了免提键,电话里传来一个慈祥悦耳的声音:“慧慧,又大赌了吧!唉!不听话,把电话给阿敏。”溺爱和责备顺着电波爬过来,从声音里,阿宁可以想象到施慧母亲那端庄贤淑的风范!
施慧撅了一下嘴把电话递给阿敏,阿敏急忙对着话筒说:“夫人,我是阿敏。”
磁性悦耳的声音又爬了过来:“唉!怎么不看着点小姐,她的钱又输光了吧!你多管着她点,我也不问了,这两天我把钱给她转过去。唉!”施慧的母亲叹息一声挂断电话。
阿宁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心里受到了若大的冲击,什么样的人家拿一千万当一千块钱花啊!这是哪位皇亲国戚呀?他张了张嘴,吃惊加疑虑地说:“我操!你家的钱是自己印的吧?”
施慧还撅着嘴,阿敏淡淡地笑了一下,抖落着隐隐的高傲:“只要你好好对待小姐,一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说完转身进厨房去了。
这句话刺痛了阿宁的自尊心,心理严重失衡,更想快点离开这里去赚大钱。他撇了撇嘴,故作不屑地大声说:“我操!这么说我这一家伙可掏金垛上啦!可是老子不稀罕,花别人施舍的钱还真不如花自己抢来骗来的钱舒服!”说完转身拿起夹包就到门口换鞋。
施慧一看阿敏的话刺激到了阿宁,急忙过来道歉:“老公,对不起,阿敏不是那个意思。她……她是怕你出去做危险的事,她不放心!”
阿宁一扥胳膊:“放心,老子福大命大造化大,轻易死不了!”说完不顾施慧的劝阻,打开房门,扬长而去……
施慧追喊也无济于事,打电话阿宁也不接,自顾自地快步向小区门口走去,此时此刻他心里的隐痛又慢慢裂开,自卑有时候不单单是自我鄙视,而是残酷的现实活生生地往静水里扔了一块砖头,想静都静不下来。
施慧一直追到了小区路口,被阿宁温柔地甩开,他上了出租车,从后视镜里看见穿着拖鞋的施慧掩面而泣……
阿宁不忍心让她无辜地难过,同时也怕她回去和阿敏闹的不愉快,毕竟阿敏是一个难得的好跟班。想到这儿,阿宁给施慧发了个信息:慧慧,我不是生气,我是男人,打拼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别哭了,我办完事会回到你身边,直到你受不了我这个畜牲!
施慧马上回复:老公,你是我永远的、唯一的等待……
阿宁到了金叶大酒店的时候,石头正在房间里打手机游戏,阿宁进屋就说:“石头,来活了!今晚我们去江苏。”
石头一下兴奋起来:“几点的飞机?我收拾东西退房。”
“不忙,今天从珠海直飞常州的航班没有了,我打算坐晚上六点的飞机先飞无锡,然后打车直扑常州!”阿宁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
“无锡离常州多远?”石头问。
“一百多公里,打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我怕徐东再出门,咱得抓紧,事不宜迟啊!”
“嗯,得抓紧!到地方咱们怎么干他?”石头眼里放着光。
“露露的小弟会给咱们准备家伙,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跑不了他卖切糕的!”阿宁胸有成竹地说。
“那是!不给钱我卸他大腿!”石头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石头这两天在珠海玩了个遍,到处拍照留念。飞机平飞后,他打开手机一个劲儿地在阿宁面前晒他的酷照。阿宁这两天在施慧的怀抱里把多日的劳累都补回来了,精神抖擞。在欣赏石头酷照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张石头和一个生面孔女子的亲密照片,往前一滑动手机屏幕,还不止这一张,前面全是他和这个女人床上床下、餐厅、商场的照片。女子还挺清秀,阿宁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瞅了瞅石头这张苍蝇上去都得摔跟头的麻子脸,揶揄惊奇加嘲笑地问:“唷,我们茅坑里的石头什么时候变成中国好情人喽?搁哪捡的货?”
石头还会腼腆,微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哎呀!老大,你就别埋汰我啦!和你那几位仙女姨太太相比,小花顶多算个伺候月子的丫头。本想跟你显摆来着,但是,一看见你后宫那几位根本不是人类,我就没好意思拿出手!”
“如实招来!哪个窑子的?还小花,我看像葱花儿!”
“呀!老大,你的眼睛咋这么毒呢?一眼就看出是窑子里的?”石头瞪着不解的眼睛。
阿宁撇了他一眼:“操!用脚趾头想想,不是出来卖的能让你忽悠去?瞅你长的跟张飞出车祸了似的!”
石头嘿嘿一乐:“小花是我给她起的名,是个越南妹,那才笨呢!在金岛站街一年了,愣是一句中国话不会说!前几天你忙,也没工夫管我,小花天天陪我度蜜月,嘿嘿……”
“呵呵,我扯淡呢!长的挺好,钱都花她身上了吧?”阿宁弹了石头一个脑崩。
“没有,全在包里呢!没花多点儿,我俩在一起基本都是小花消费!”石头还挺得意。
“唷!还有人包养你?”阿宁乐了。
“可能是我二逼呗!”石头也乐了。
阿宁心里挺高兴,估计是石头的热情让越南小花感受到了冷酷世界里的一丝温暖,不由自主地又拿过手机看了看他俩的酷照,从他俩的亲密样子来看,也真有点热乎劲儿,阿宁笑着问:“还联系吗?”
“联系,哪天都十多个电话,不管白天晚上,她啥时候想我了,啥时候就打电话,呵呵!”
“你俩咋交流啊?”
“她说她的,我说我的,最后啊啊地喊两声,就明白了!”石头说完眼含柔情地又看了看照片,还用蜡烛粗的手指摸了摸屏幕上女子的脸。
“哈哈……”阿宁乐够呛,石头和越南妹的默契让他觉得爱在任何一个角落都上演着温情,施慧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
飞机落地之后,刚开机就接到了露露的电话:“爷们儿,我的兄弟在高速公路常州收费站出口等你俩,开的是路虎大揽胜,车号:苏Rxxxxx,打着双闪,东西给你们准备好了!有啥需要你们直接和他研究就行!”
阿宁说:“OK,有事再联系!“
“多加小心啊!其实你们一出发我多少有点后悔了,那徐东也不是吃素的,我怕你们有危险!”露露一直叽叽喳喳的腔调突然温柔起来。
“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不是吃素的,小爷我还是专门吃人的呢!挂了!”阿宁放下了电话。
两人从无锡机场打了辆出租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疾驰进了常州地界,朦胧的夜色让江南古城一片斑驳,景色似乎也会随着人的心情而发生变化,本来斑斓朦胧的夜晚应该是沉寂而温柔的,但在阿宁和石头眼里,每一丝昏暗都深藏着阴谋与杀机。
拐下高速口不远,旁边一台打着双闪的老款路虎像个怪兽一样停在那儿。阿宁让出租车停在路边等一会儿,石头扔下了几张百元大钞后,两人下车向路虎走去……
看他俩走近,路虎车的双闪“嗡”的一声灭了,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矮个男人,身高一米六左右,立领夹克衫,小平头,很干练。借着夜色眨着有神的小眼睛打量了阿宁半天,又瞅了几眼石头,伸出右手敬慕地冲阿宁说:“张总吧?露露姐果然没枉夸您,果然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叫我二威就行!”
阿宁礼貌地伸手与他相握:“哥们儿,东西准备好了吗?”
二威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阿宁和石头拉开车门坐进路虎车的后排位。
上车后二威从手抠里拿出一个软皮手袋,拉开拉链里面还有一层深黄色的油纸,二威把沉甸甸的黄纸包拿出来递给阿宁,阿宁直接给了石头。见了枪比见了他亲爹都亲的石头打开黄纸包后眼睛马上亮了,在乌蒙的车厢里都有照明的效果。他先拿起上面的一支小型手枪,“咔咔”地一顿摆弄,退出弹夹检查了一下子弹,又推上弹夹递给阿宁,啧啧地赞叹了两声:“好枪!好枪!老大,你来这个!”
阿宁接过枪在手里转了个圈,手感不错,检查了一下保险,顺手揣进了裤兜。
二威又递给阿宁一个硬盖中华的烟盒,沉稳地说:“张总,这把仿七七除了弹夹是满的,另外还有十二发子弹,都在这里呢!”
阿宁接过烟盒,倒出金灿灿的枪弹分装在内外衣的各个口袋里。
这时,石头已经摆弄完手中的大左轮手枪,一脸兴奋地问二威:“管挂的不错,没有备用弹鼓啦?”
“噢,这支左轮是我从俄罗斯带回来的,原枪的子弹早打完了,我找了个车工把枪管和弹鼓挂上了管,能打五四子弹了,就是重了些,没弹鼓,还有四发!”说完从夹克衫内兜里掏出四颗五四子弹递给石头。
石头把子弹往兜里一揣,双手擎枪向车外瞄了瞄,喜滋滋地掖进了后腰,脸上泛着红亮的光。
二威递给阿宁和石头每人一支烟,点上后脸上挂着稍许的担忧:“二位,这两把枪都没作过案,可以放心使用。如果有什么不测,枪一扔谁也查不出来线索!”
阿宁明白二威心里的隐忧,他是怕枪万一出问题受牵连,沉稳地点了点头:“哥们儿,你就放心吧!王八干不了赑屃的事儿!”
二威从阿宁掷地有声的简练言谈上更能看出此人是个素质过硬的人,心里的忧虑立刻消除了,笑呵呵地说:“那就好!那就好!还需要我做什么?”
阿宁瞟了一眼车窗外漆黑的夜色,向前探了探身:“我知道徐东在本地的能力,你们都是坐地户,一切都不方便出面。这样,我们俩先到徐东面前蹚一蹚,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什么猫儿变的!你找两个贴己的兄弟,备两支威力大点的散弹枪,猎枪也行!再备两台摩托车,在我们需要的时候一个小时之内赶到我指定的地点,到时候也不一定非得伤人,放两枪吓唬吓唬就行!可以吗?”
二威沉吟了一会儿,猛力地吸了几口烟,皱着眉头说:“找两个生面孔的兄弟协助你们倒是没问题,到时候脸上捂严实些就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怕如果放枪的话惊动警方?”
“嗯!是啊!”二威捻灭烟头。
阿宁笑了一下,用不容质疑的口吻说:“你放心,我肯定会拿捏准确的,如果有危险或有负数,钱不要了不能吃官司啊!呵呵……”
“好!既然张总有这种把握,我马上安排,电话联系!”二威说完递给阿宁一部小型的手机。
阿宁知道这是二威的保密措施,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小子办事还是很扎实的!他按了一下发射键,小手机里事先储存的一个号码呼了出去,随即,二威身上的手机响了。阿宁按了红键结束呼叫,和二威握了一下手,下了路虎车……
枪是男人的胆!暗夜黑的似一盆墨,阿宁和石头从路虎车走向十米外的出租车,脚步铿锵有力……
二十几岁的时候,阿宁和石头没少玩枪,那年代枪支泛滥,管理的不像现在这么严,差不多的社会混混都能掏弄一把劣质或私制的长短枪玩玩儿。素质好的人各方面的素质都差不了,阿宁和石头对自己这方面非常自信。坐回出租车之后,中年司机欣赏地看了几眼这两个浑身霸气的男人,他觉得这两人刚刚肯定是在那辆路虎车里研究了什么大事,而且自己要把他俩送去一个臭名昭著却诱惑满满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