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故意隐藏实力?!你到底是谁?——”闵碧落瞳孔微颤,悚然心惊,只觉得五脏六腑犹如翻江倒海般剧痛不止:“这、这是赤练独尊第十重?!”
青衣老者冷哼一声,斜睨着他并未答疑,如此越发启人疑窦。
闵碧落面色骤然大变,眼底尽是震惊,伏地轻颤:“是你?!你的内伤好了?!——”
青衣老者冷笑一声,阴冷的目光仿佛两道冰柱,喝道:“孽徒!枉我传你赤练独尊,还捧你坐上了大护法的尊位,你却对我阳奉阴违,忤逆我的命令!这就是你对我的报答?——”
“你?!——”一道念头犹如风驰电掣般掠过闵碧落的脑海,他霍然起身,怒声道:“你想栽赃于我?”
“是又如何?届时我还会宣布你是我圣教的副教主,到时候李万天想不相信苏颖死于你之手也难了!哈哈哈——”青衣老者仰天大笑,仿佛陶醉在自己的神机妙算里得意至极。
“我早该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绝不会假手他人,因为你从不信任任何人!——”闵碧落眸色中掠过一抹寒意,沉吟道:“就算李万天要苏颖报仇,也会算到圣教头上,你也捞不到任何好处。”
“你不是跟他们说我因为练赤练独尊受了重创吗?如此甚好。我就说你是为了琬绰甘心为我所用,然后为了邀功杀了苏颖,你说李万天在盛怒之下会不会相信?嘿嘿——”青衣老者将薄如蝉翼的面具揭开甩于身后,露出一张富态的老脸,阴沉地笑道:“再说了,此一时彼一时,原先还忌惮李家的势力,现在只怕李万天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沈光明!原来你是故意骗我,你根本没有受内伤!”闵碧落瞳孔一震,大惊失色。
“是你太小看我,你以为你当上了大护法,就能在教中只手遮天、覆雨翻云了?我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早在我的掌握之中!当然了,这车上所有的人都要死!除了你!我要你背着负罪名苟延残喘地活着,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惩罚你对我的背叛!哈哈哈——”沈光明又是一阵狂笑。
“你敢!——”闵碧落气得脸青唇白,悚然心惊。
“怎么?你还想用赤练独尊?反噬的滋味如何?”沈光明轻蔑地瞟了他一眼,继续道:“你的体力业已耗尽,现在的你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不如我现在就废了你的武功!——”话音刚落,身形已到了跟前,一掌拍向闵碧落的琵琶骨。
姬无言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许是手下力道过大,居然将昏迷的东方既白生生掐醒:“你想掐死本尊啊?”
姬无言擅抖着双手,语气战栗:“快——救人!”
一道白光划过了天际,东方既白已手持破扇立于当前:“你可真是烦人呐!到哪都能遇到你。”只见他将扇子一挥,成片成片的曼珠沙华顿时映入众人眼帘,远远望去泣血如歌,灿红似火,仿佛是漫长黄泉路上的迎宾之花,将一众灵魂热烈地引入了幽冥地府的深处,一股恬淡清幽的香味带着归宁的气息,驶向祥和,不死不休。
“哼!本座岂会你这区区幻境所迷?”沈光明冷笑一声,索性闭上双眼,听声辩位。
姬无言神色呆滞地从车上跳下,慢慢走向曼珠沙华。东方既白猛然收手,眼前的幻境嘎然而止:“你果然有两把刷子,好玩,我们接着来——”他不怒反笑,似是棋逢对手相见恨晚。
姬无言幡然清醒,闻得此言,气得她牙根直痒痒,骂道:“你再玩下去,这车上的人就都要死了!——”
东方既白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只是指间多了把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小刀,反正怎么看都无法跟魔刀残阳扯上关系。但一瞬间的爆发力,竟暂时逼退了沈光明的攻势。
“你的左手?”沈光明微微一怔,他以为只要破了曼珠沙华就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东方既白,万万不曾想到,他的左手才是必杀绝技。
“喜欢吗?”东方既白露出一口白牙,阴森地笑道。仿佛听见了骨骼沸腾的声音,亢奋地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哼——你重伤未愈,本座就不信你能撑得过去!”沈光明轻轻一纵跳出圈外,朝前一挥手:“你们上!杀了他——”几名黑衣人当即领命,围攻而上。
“你果然与洛川一个德行,卑劣!——不玩了!”东方既白面色一沉,凝神御敌。
“你受死吧!——”沈光明冷笑着看着脚边昏迷不醒的苏颖。
阿蠹猛然跃起,将她紧紧护在身后,刚还在闵碧落身旁的落风此时已冲到沈光明的面前怒目狂吠。
“你个畜生!——”沈光明抬腿就是一脚,却被它灵活地避开,不禁怒道:“畜生,找死!”说罢一道光波逼向阿落的头骨,眼看着就要毙命当场,却被另一道红光弹开,火焰登时化为灰烬,连点火星沫子都没落下。
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从天而降,身姿绰约,气息清幽。秋风萧瑟,枯叶四处飘散,更衬得她犹如月仙下凡一般。
沈光明微微一怔,眼珠一转,语气急切道:“乖女儿,你来得正好,这些人要对我圣教不利,快同为父一道杀了他们!”
“爹,你为什么要杀苏姐姐?为什么要杀落风?!”沈琬绰茫然不解。
“她鼓动碧落这孩子对我不利,我岂能容她?!——”沈光明振振有词。
“你放屁!——”姬无言怒目圆睁地吼道:“是他!他要杀了苏颖,栽赃给闵大哥!他还要废了闵大哥的武功!——”
沈琬绰眉头轻蹙,登时面若寒霜,一字一句问得极慢:“爹,是这样吗?”
“乖女儿,难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爹爹吗?”沈光明的面上立即流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爹,我——”语音踌躇,似是举棋不定。
沈光明面呈欣慰地一捋胡须,慈祥道:“爹爹知道你喜欢落儿,我又何尝不是?只要你杀了苏颖、杀了车上的人,回到教中就让你和落儿成亲,好不好?”
“真的?!——”沈琬绰喜出望外,望向苏颖的时候,心头莫名一疼,一咬牙跪地哀求道:“可是对苏姐姐我下不了手,要不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好不好?”
“难道连爹的话都不听了?你给我闪一边去!否则连你一道杀!”沈光明似是耐心耗尽,怒斥道。
“不!——我是不会让您杀苏姐姐的!——”沈琬绰倔强得不肯让步。
“你个不孝女!——”沈光明怒火冲天,眸中寒光乍闪,一掌拍向她的胸口,熊熊火焰登时染红了那张惊愕苍白的小脸,她做梦也不会想到,爹爹竟会对自己下狠手!不是说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不可能!不可能!——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既白已扫除了面前的障碍,冲着沈光明阴笑道:“你果然不是人!那便下地狱去——”一道寒光忽地闪出,残阳刀已是贴着面皮削去,沈光明猝不提防,头皮竟被削去了一小块,额头顿时鲜血淋漓。自己却因体力不支,躲闪不及,硬生生地受了赤练独尊,身子弹到了马车上,又落于地上,登时陷入昏迷,断臂处的血,殷红骇人。
“东方——”姬无言凄厉地叫道。
“哈哈哈——轮到你们了!”冲天的火光将沈光明那张阴狠的老脸映衬得越发狰狞。
一道紫色光波疾如闪电,所到之处无坚不摧。惊得沈光明连连后退,震惊地望着眼前之人:“你什么时候练到了十重天?!”
那对美目泪光闪烁,微颤的眉睫似是伤心欲绝,语气沉重:“爹,您是要杀了女儿吗?”。
“琬绰,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弑父?!你这是大逆不孝!——”沈光明气急败坏道,暗道不好:没想到她的赤练独尊已到了十重天的境界,真是始料未及。如今陷入两难如何是好?
“您是我父亲,您要做什么,女儿无法劝阻。但是,您要敢伤他们一分,我便灭尽圣教满门!到时候您无将可用,无兵可派,女儿看你还怎么完成您的千秋大业?”沈琬绰一反常态地寒着脸,语气冰冷,说罢一掌击向身边的土坡,瞬间沙石飞溅,土崩瓦解。
这话若是旁人说,沈光明只会当做狂言不屑一顾,可此话出自沈琬绰之口,不禁令他心生惧意。她从小便性子倔强,虽不轻易杀生,可一旦决定了的事就是九头牛也休想拉得回来!天煞宫上下尊称她为沈姑娘,还当做半个教主来拥护的事,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逆帝虽深不可测却无心涉及江湖纷争,除非个别自寻死路的又另当别论。正因没有天煞宫的肘掣圣教才得以迅速壮大到现今的局面,若她得逆帝撑腰颁下黄泉令,圣教必有颠覆之危,自己的大业必受重创。此时的沈琬绰不管是身份还是武功都已今非昔比,他不敢赌,他害怕万一赌输了会万劫不复。反正那几个人也只比死人多了口气,不足为虑!想罢,沈光明面色铁青地撂下了一句狠话:“沈琬绰,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沈光明的女儿!”便甩袖而去,走得决然,都不曾再回头看她一眼。
闻得此言,沈琬绰整个人顿时瘫软下来,泪如泉涌地望着那抹决裂的背影,痴痴自语:爹爹——你终究是不了解我,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般吗?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杀那些无辜的人?
许是刚才的动静太大,颤动了四面八方,忽地远处传来一道惊喜若狂的声音:“疯婆子——”残梦策马狂奔到近前一瞧,陡然大惊:“啊!大哥——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