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可是睡下了?你的药好了。”阿蠹端着煎好的药,轻叩房门。
“有劳道长,你且交予我即可。”闵碧落从后头走来,声音很平静。
“那、那便交与你了。”阿蠹又看了一眼屋子,这才转身离开。
闵碧落轻轻推开房门,不料苏颖已被惊醒,正抱枕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已经起身了?”闵碧落大步走过去,扶她起身:“这药凉一凉再喝,效果更好。”
“嗯,人家怕苦……”苏颖眯着眼睛撒娇。
“呃……这么晚了,哪里买蜜饯去?我出去看看,你等我……”闵碧落一愣,望着外面夜色渐浓,宠溺地笑道。
苏颖却咯咯咯笑了,一把拉着他的手,娇声道:“人家是逗你的嘛~”
“你个小坏蛋,坏哞哞,竟敢戏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闵碧落说着假意要抓她的痒痒。
“好了嘛,人家错了还不行嘛……”苏颖的眼睛弯弯的,很是好看。
“嗯……药冷了,喝吧。”闵碧落笑着端起了碗,送到她嘴边。
苏颖皱着眉将药喝完,又接过闵碧落端来的清水漱了口,脸上却闪出一丝忧虑,抓起那只大手,眼含期待:“眼看已过了一天,不知道公主身在何处?我好担心她。阿落,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我觉得此人非同寻常,居然能破解悠悠谷的五行八卦,把人带走!看来很棘手,天啊,这可怎么办?”
你放心,喝了药安心睡下,决明子说你身子已无大碍,待我禀明前辈,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寻找公主,还有玄樱。闵碧落轻轻拉起她的小手,语气温柔地安慰着,又想起了沈琬绰,还有玄樱。
“嗯,谢谢你,阿落。”苏颖灿烂地笑了,乖乖躺回去合上了眼。
决明子在屋里看着莫闲闲的脸色越见红润,心下大定:你这孩子虽然整天叽叽喳喳的,倒也欢乐,我知道你定是嫌我太闷了……故而偷跑出去……也罢!你的性子也的确不适合跟我久居少商山,那便跟随你的本心,挥洒于江湖,做你喜欢的事吧。
“前辈。”闵碧落怕吵醒莫闲闲,便在院中用了千里传音。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去后山等我。”决明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闵碧落的耳中。
“好。”闵碧落飞身离去。
药庐的后山,静谧祥和,别有一份滋味在心头。
“她是我的小师妹,极其聪慧善于用毒,除了大师兄白道子,我等皆被她暗中捉弄过,好在拉几天肚子痒个一二天也无伤大雅,我们都很宠她,所以从不曾放在心上,只道是她顽皮。直到二十年前,她触犯门规被逐出师门,后来辗转流离到了湘西,便创立了千毒教,就是人人畏惧的千手观音。”决明子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眷恋,却又转眼即逝。
“什么?千手观音!……”闵碧落惊道:“那她触犯了……”
“这是本门内部机密,恕我无可奉告。”决明子淡淡道。
“碧落失言。”
“幽篁砂是她的绝技,鲜少有人能破解此毒,要不是我跟她对过招,识得此毒的药理,恐怕也要废上些许时日。而后她又研制出了尸邪蛊毒。不知她这几年是怎么了,变得越来越暴戾,毒也越来越厉害。”决明子似乎颇为动容:“普天之下除了大师兄,还有那疯子,估计也只有我能解得。可大师兄已不问世事,疯子又喜怒无常,我不是时时待在少商山。所以这尸邪蛊毒几算是无药可救,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惨死在这蛊毒之下……”
“我听逆帝口气,此尸邪蛊毒源自于他,只是那千手观音拿来加以改进,才使毒性增强了数倍。”闵碧落想到了什么。
“那疯子成天不知道想些什么!什么东西都玩!”决明子面有愠色:“如果不是他,小师妹也不至于专研此毒!”
“不知千手观音是否还有一把剑?此剑通体血红,江湖人称血祭。”闵碧落心头疑云环绕。
“确有一把,当年为人转赠,那人后便成其夫婿。本派不禁止婚嫁,令其还俗,只是再无资格担任派中任何职务。两人婚后如胶似漆,周游列国,师妹亦不忘济世救人,不知何故,那人居然死了,师妹身受重伤,唯一的孩子也死了。有一天我听到她骂苍天,为何她一直行医救人,却让她家破人亡!尔后性情大变,最后竟然还触犯了门规!”决明子虽是淡淡的,眉间却掩不住惋惜。
“如果真的是她,为何下了毒,又抓走公主?干脆直接抓走,岂不省事?何必多此一举。她的毒那么厉害,随时能杀人于无形,为何还要退而求其次,用剑杀人?”闵碧落脑中浮现出无数个问号
“这些问题,该由你去解决。贫道知道得只有这么多。”决明子微微叹了口气。
“碧落明白,多谢前辈。”闵碧落随即点头又问:“那不知这四大人的伤势如何?欧阳明轩他……”
“哦……闲闲施救得宜,他好得差不多了。其余三人也都无碍,你也知道闲闲的性子闲不住,必不肯跟我回少商山,就和你们一起走,也好让她历练历练。”决明子望着莫闲闲屋子的方向,淡淡道。
“好,还请前辈等我们七天,多谢了。碧落告辞。”闵碧落自从出了京都,就没睡过个安稳觉,除了在军帐里小歇片刻,却又为救欧阳明轩耗费了真气,一路上人不停歇,马不停蹄的奔波,终是支持不住了。回到屋内,又开始了那种奇怪的姿势,积蓄内力。
这一夜过得特别宁静,大家兴许是累惨了,皆是一觉天亮。落风还是郁郁寡欢,阿离却是十分欢喜,对落凤是无微不至,他们就把洛风留在了药庐。一行人也不等早饭做好,便急急辞别决明子、阿蠹和阿离。
“大哥,我们去哪儿?”古笙怀勒住缰绳,分别将两名女子扶上了马车。
“千毒教。”闵碧落不敢确定,眼下这是唯一的线索,唯有先去那边碰碰运气。
大家出来得匆忙,行至半路,各自都饿了。不知谁在路边搭了个凉亭卖茶点,且出奇得干净,不仅桌椅一尘不染,地上更是干净得匪夷所思。姑娘家总喜欢干净,苏颖和莫闲闲便坐下,叫了小二:“来一壶茶,再弄十只烧饼,五包花生,打包带走。”
“好咧。”小二答了一声。
“你怎么了?”欧阳明轩刚要坐下就被闵碧落拉了起来,不禁疑惑。
“小心有诈。”闵碧落眉头深锁。
“啊?我看那小二步子很沉,不像是会武功的,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莫不是以为有蒙汗药?哈哈……你我都是老江湖了,怎么就分不出来?我看你是多虑了。”欧阳明轩哈哈一笑,大摇大摆往上一坐。
茶点很快上桌,莫闲闲拧开小水桶灌了些。古笙怀则端起茶杯就喝,却被一枚小石子击中,茶水流了一地。大家顿时一惊,纷纷望向古笙怀那张惊愕的脸。
“不能喝!”声音未落,人已经飘落跟前。
“小蛮!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好了?”古笙怀看清来人,惊喜道。
“这里有蛊,所有食物都不可用!”曾小蛮一伸手掐住了小二的脖子,喝道:“是谁派你来的?快说!”
小二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脑袋一歪,自尽了。
“啊?怎么回事?”大家心下大骇,若不是曾小蛮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古笙怀,他整张脸都带着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高兴似的。
“我不是命你监视古宅,怎会来到此地?莫不是教主有令?”闵碧落两眼寒光一闪。
“启禀大护法,古老夫人清醒了,古家风云突变,笙怀手下的弟兄,在古老夫人和众房的支持下已经接管了古家。一经调查才知道,府中缺失了八万万两,此番虽是重夺大权,却也大伤元气。”曾小蛮担忧地望了古笙怀一眼。
“我娘亲好了?!那对奸夫淫妇呢?”古笙怀先是一喜,而后怒道。
是的,老夫人突然有一天彻底清醒了,那对狗男女已经潜逃,不知去向……”曾小蛮淡淡道
哼!……我到真想问问他们,为何要背叛我?古笙怀仍是愤愤不平。
“那些人操纵古易是为钱财,如今没了利用价值,怕是小命不保,你又何必介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如今已经重夺家主之位,笙怀,大哥恭喜你!”闵碧落一笑。
“嗯!这还要多谢大哥!”古笙怀心里百感交集,一时还在街上行乞,一时又贵为古家家主,犹如云泥之分,怎不叫人感慨?
“我收到消息,有人要对你们不利,所以就日夜兼程赶过来,路上见到尸邪蛊毒,可把我担心坏了,还以为你、你们出事了。还好,在此地找到了你们。“曾小蛮妩媚地扫了古笙怀一眼。
”如此也好,你出身千毒教,对用毒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你便与我们同行吧。“闵碧落沉吟道
喜得古笙怀双眼一亮,曾小蛮低下了头,缠绕着裙角。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蛊毒?“莫闲闲自视甚高,一直以为自己见多识广,没想到差点载在这凉亭,不禁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