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回来了?”说话的正是姨娘颜氏的儿子杨怀德,杨怀德虽然只比杨曼清大了不到三岁,可却是杨曼清的叔叔辈。
“小叔叔。”杨曼清向杨怀德行了半礼。
前世到如今重生,她与这个小叔叔交集都并不多。前世,杨怀德敏而好学,年纪轻轻便考取了功名,又得了杨坚的重点栽培,在仕途上平步青云,最终超越了嫡出的杨怀仁。
“清儿去哪里了?”杨怀德笑着问杨曼清。
“只是去大觉寺上香,清儿回过祖父的。”
“女孩子家家的,出门多带些人。”
“谢叔叔关心,侄女先回房了。”
“好。”
杨曼清从杨怀德身边走过,杨怀德只觉得一阵清香,看了一眼杨曼清的背影,便往颜氏房里去了。
颜幼白正在调香,她总有些高雅的嗜好,她不像其他侍妾一般对杨坚曲意逢迎,反而有些自得其乐的味道,就是这般,更加抓住了杨坚的心。
“娘唤儿子来有何事?”杨怀德坐了下来。
颜幼白放下手中装香料的瓷罐,温柔地说:“娘想将你记在夫人名下。”
“什么?”杨怀德大惊。
颜幼白淡淡一笑,说:“这样一来,你便是嫡子了。”
“只是母亲,这样一来,儿子便不能再唤您娘亲了,将来挣了诰命,也不能为您了。”
“傻孩子。”颜幼白轻轻摸了摸杨怀德的头,“你样样拔尖,差就差在托生在我的肚子里;再说,就算你记在了夫人名下,可会忘了我?”还有一点,颜幼白没有说,即使将来杨怀德挣了诰命,也是给嫡母的,怎会轮到一个妾侍呢。
杨怀德正色道:“儿子此生,只认您为我的母亲。”
颜幼白满意地点点头,说:“放心,母亲会为你筹谋。”
母子两便闲话起家常来。
夜里,杨坚到颜幼白房中,只见颜幼白正在认真地看着什么。杨坚凑趣,走了过去,问道:“在看什么?”
“老爷来了。”颜幼白站了起来,将手上的书稿递给杨坚:“妾身在看德儿这些年的功课。”
说起杨怀德,杨坚满是安慰,杨怀德不仅是他的老来之子,更是他几个儿子中最出色、最像他的,现在颜幼白提起杨怀德,杨坚不禁露出了笑意。
“幼白,你将德儿教导的很好。”
“老爷。”突然,颜氏噗通一声,跪在杨坚面前。
“怎么了。”杨坚有些惊讶,颜幼白总是无欲无求,今日居然下跪。
“你快起来。”杨坚亲自扶起了颜幼白。
“不,老爷,您听妾身说。”颜幼白执意不肯起身,拉着杨坚的手说道:“妾身无德无才,幸得老爷垂怜,侍奉老爷多年,哺育怀德、怀玉;老爷总说妾身无欲无求,其实不是的,妾身有私心。”
颜幼白如泣如诉,让杨坚的心都软了下来。
“德儿得老爷指点,已是秀才之身,不日便要再次下场,妾身日日向菩萨祈求,德儿能中举,为杨家光耀门楣。”
“德儿聪敏,中举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颜幼白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望着杨坚定定说道:“正因如此,妾身才觉得拖累了德儿,妾身求老爷将德儿记在夫人名下,给德儿一个好的出身吧。德儿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妾身也不忍德儿被妾身所拖累。若是老爷应允,妾身愿出家为尼,为老爷祈福。”
杨坚没料到颜幼白提出这个,脑中千回百转,他曾想过此计,但也怕颜幼白不同意,没想到如今听颜幼白居然自己提出来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出处。幼白,你很懂事。可如此一来,你膝下便无子了,你可要想清楚。”
颜幼白眼眶噙满泪水,含泪点了点头,说:“妾身明白。妾身本就是身如浮萍,如今有老爷,还有怀玉,妾身于愿足矣。”
杨坚拉起颜幼白,拍了拍颜幼白的手,两人再无它话。